“我們很樂呵,也過得很好,你們兩個在底下莫要記掛我們,姐弟倆……要相互照應……”
宋氏說不下去了,捂著嘴,差點哭出聲來。
陶大蘭趕緊扶住宋氏的肩膀,無聲安撫。
宋氏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眼淚,又跟面前一雙兒女的靈牌柔聲道:“這菜是四喜做的,秀兒,你拼了命生下來的四丫頭長大了,如今長得可好了,長得也像你,燒菜也燒得好,這紅燒肉你嘗嘗看……”
陶四喜心里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充斥著。
尤其是看著那個在老陶家都沒見過的牌位,以及牌位上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陶四喜突然有種莫名的悲傷。
‘娘’這個字眼所代表的意思,她從前從未去細細體會過,而此刻,她心里好像多了點什么。
是的,她是那個叫做‘秀兒’的女人拼了命去生下來的女兒。
難產的時候,穩婆問保大還是保小,那個叫秀兒的女人毫不猶豫用她的命換了自己的命。
這便是母愛,無需理由,無需解釋的母愛。
或許前世的自己在難產而終的那一瞬,便已經明白了當年母親的選擇。
那不是自私,那是無私。
她陶四喜從來就不是一個沒娘疼的自卑的野孩子,她有娘疼,她的娘為了疼她,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
她此生無以回報,只有自信的活下去,更好的走下去,才無愧于娘當初的選擇!
宋氏收拾好情緒,被陶大蘭扶著坐回了桌邊。
茂奎老漢也強撐起歡笑,對宋氏道:“今個倆孩子都過來了,是好日子,你就別再哭了。”
宋氏點點頭。
陶四喜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宋氏面前的碗里,柔聲道:“嘎婆,逝者已矣,生者還得接著往前看,你和嘎公定要保重身子,往后,我和大姐會時常過來看望你們的。”
陶大蘭聽到這話連連點頭:“對,雖說娘和舅舅不在了,可你們還有我和四妹啊!”
朱氏再次點頭,看著面前這兩個外孫女,大的已經十六了,長成了高挑的大姑娘。
小的也十二了,懂事了,朱氏欣慰的笑了。
茂奎老漢見狀,心情也輕快了幾分,他拿起手邊的小酒壇子拔掉上面的木栓,“老婆子,喝一盅?”
朱氏瞪了他一眼,笑罵道:“就嗅不得酒味兒,我才不喝那玩意兒呢,辣喉嚨不好喝!”
茂奎老漢又問陶大蘭:“大蘭喝?”
陶大蘭也是趕緊搖頭:“我也怕辣,嘎公就饒過我吧,我要吃菜。”
茂奎老漢笑了笑,喝酒最講究的是對飲,一個人喝,有點美中不足。
“嘎公,我陪你喝。”
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竟是旁邊的小外孫女。
“啊?你?”茂奎老漢訝了下。
宋氏道:“四丫頭,你還小,喝酒對你身子不好。”
陶四喜笑了笑,“今個過節,高興嘛,喝一盅沒事兒的。”
茂奎老漢立馬來了興致,道:“對,今個過節,可以喝一點點,來,酒盅呢?嘎公給你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