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堂屋。
陶四喜剛進門,撲面而來便是一股濃郁的藥味兒,僅是嗅著這苦味兒便能讓她眉頭皺起。
可是坐在桌邊的那個穿白衣的少年卻埋頭喝得極為專注。
“二弟,我帶四喜妹子過來,她有點事兒想跟你這打聽。”顧南星聲音洪亮,進門便朝喝藥的白衣少年道。
白衣少年放下湯勺,轉過身來,目光投向顧南星身后的陶四喜。
陶四喜也剛好抬頭望過去,四目相對,她愕了下。
這……這難道是昨夜那個生飲蛇血,刨肝取膽的黑衣少年么?
昨夜那個黑衣少年猖狂霸道,殺伐果斷,那氣勢仿佛讓她想起了前世在北疆見過的那位定遠大將軍。
雖只是一面之緣,那種感覺卻終身難忘。
而眼前這顧家老二,雖坐在輪椅上,白色的粗布衣裳松松垮垮罩在身,這氣質卻像是跨馬游街的狀元郎,溫潤風流集于一身,這兩種風格迥異的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腦子里的疑惑一閃而過,陶四喜面上平靜如水,不露半分端倪。
她上前一步來到顧北辰跟前幾步處站定,微微欠身給他見了個同輩禮,開門見山道:
“顧二哥,我弟弟摔斷了腿,王大夫說需要用到一種叫做龍骨草的藥草方能治我弟弟的傷。家里人湊不到銀子去買龍骨草,我聽顧大哥說你對藥草精通,特來跟你這打聽,咱村后這山中哪里能尋到龍骨草?”
顧北辰目光平和的看著陶四喜。
老陶家昨夜的事兒,吃早飯的時候聽大哥說了幾句,知道老陶家昨夜亂做一團。
他剛聽到陶四喜找上門來求助,還以為她會哭哭啼啼六神無主,卻沒想到這丫頭說起事情來竟然邏輯分明,口齒清晰,方寸未亂,不錯!
“龍骨草需年份足夠方才對斷骨再續湊效,且應趕在三日之內敷上,過期無效,這個王大夫可交待了?”顧北辰淡淡問道。
他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清潤溫和,聽著非常的舒服。
陶四喜點點頭,“交待了,我方才心急,說漏了。”
先前她是故意不說全的,目的就是想試探下顧北辰是不是當真如顧南星說的那般久病成醫,通曉諸多藥草的習性?
此刻聽到顧北辰問這話,陶四喜知道自己這趟來對了!
她神色間多了幾分敬重,一臉真摯的懇求道:“顧二哥,我想救我弟弟,希望你指點迷津,告訴我哪里可以尋到年份足夠的龍骨草!”
顧北辰沒說話,他修長的手指輕揉著太陽穴,微瞇起眼,似在思忖。
陶四喜耐心的等待著……
片刻后,顧南星忍不住,道:“弟弟,你要是曉得哪里有龍骨草你就告訴四喜妹子吧,我看她為了她弟弟都快擔心死了,這眼睛紅腫紅腫的,八成是一宿沒合眼……”
顧北辰突然抬了下手,顧南星后面的話便戛然而止。
顧北辰撥動輪椅,往前兩步,來到陶四喜的跟前。
他坐著,她站著,即便如此她卻感覺自己的視線跟他是平視的,可見他如果從輪椅上站起,必定也是一個修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