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攙扶著郁子川走到巳蛇身后，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姐夫和我師父不放心你，讓我倆前來助你一臂之力。但看樣子你能應付，我倆先撤了。”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想走？”
那人走出了暗影。
孟朗這才終于看清了他的身形與容貌。
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卻十分壯碩，胳膊上的肌理幾乎要撐破袖子。
再說回他那張臉，平平無奇，放在人群里不會讓人多看一眼。
單看皮囊，給不了孟朗任何危險的感覺。
但被毒打的經驗告訴孟朗，越是如此，越證明此人善于偽裝。
他深藏不露的程度，恐怕不在巳蛇之下。
巳蛇道：“戌狗，你我之間的事與他們無關。”
孟朗再次一驚。
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卻擁有可怕內力的人居然是十二衛中的斥候戌狗？
他的地位，等同于他壞姐夫手下的錦衣衛指揮使，其作用也不亞于段明月身邊的荀五。
只不過，他比上官凌和荀五更神秘，也更可怕。
至少方才他和郁子川就成功領教了，差點兒半條命都沒了。
戌狗笑道：“你終于叫出我的稱呼了，我還以為你給忘了。”
巳蛇道：“一日十二衛，終身不卸甲。”
戌狗苦笑一聲：“得了，大元帥已死，哪兒還有十二衛？你自我感動，我可不奉陪！”
孟朗：“說的好！”
戌狗：“拍馬屁一會兒也不放過你。”
孟朗黑了臉。
巳蛇：“我說了此事與他們無關，放他們走。”
孟朗忙道：“是啊是啊，你們神仙打架，何苦殃及小鬼呢？真要找麻煩，也該找我姐夫和師父的麻煩才是，為難我們兩個小輩算什么本事？”
戌狗笑道：“巳蛇，你確定要放他們走？他們活著回到客棧的可能性大，還是在我手里僥幸活命的可能性大？你，不會不清楚吧？”
孟朗唰的看向巳蛇。
巳蛇沉吟，露出了少有的復雜之色。
戌狗哈哈大笑：“橫豎都是死，不妨送給我當人情。”
孟朗警惕地問道：“喂，你想做什么？”
戌狗看了看巳蛇，對孟朗道：“他和辰龍沒告訴你們，我是干什么的？”
孟朗：“斥候嘛，打探消息的。”
戌狗笑得不能自已：“原來十二衛是這么說我的，倒真給我留情面啊。”
孟朗被他笑得毛骨竦然。
戌狗明明長了一張老實巴交、人畜無害的臉，可這張臉的背后卻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戌狗笑道：“我一直很羨慕藥王谷的藥人，樓蘭巫師的傀儡，所以我也煉了一支屬于我自己的鬼軍。”
孟朗惡寒了一把：“鬼軍？聽名字就不是正經玩意兒。”
巳蛇道：“戌狗，你的事我不想干涉，你把古鳳鎮變成什么樣的人間煉獄都好，但我帶來的人，你最好一個也別動。”
孟朗炸毛了：“你幾個意思啊？古鳳鎮的那些冤魂厲鬼……是這條狗搞出來的名堂？”
戌狗被罵了，居然不惱，只是頗有些耐人尋味地說道：“名堂，我喜歡這個說法。”
孟朗對戌狗的恐怖程度又升了一級。
盡管他沒見過那些所謂的冤魂，但能能讓巳蛇都忌憚的恐怕不是善類。
檀兒那丫頭有句話還真沒說錯，鬼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人。
“我勸你們趕緊走。”
巳蛇對孟朗和郁子川說道。
郁子川：“好。”
孟朗：“不是，你真聽他的？咱們在這兒，有他罩著，回去一路上……指不定遇到多少怪物呢！”
他用怪物來稱戌狗煉出來的“冤魂厲鬼”。
戌狗叉腰大笑：“小子，我若是你，就聽巳蛇的。”
巳蛇：“還不走？”
“走了。”
郁子川轉身就走。
“郁子川你……郁子川！郁子川你等等我！”
孟朗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戌狗笑道：“你真放心讓他們走，看來你也沒多在意他們，你是領教過我的鬼軍的，到不了半路，他倆便會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
巳蛇：“你大可一試，傷了他徒弟，看他會不會砍掉你的腦袋。”
戌狗的笑容凝了一瞬。
巳蛇：“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他可沒我這么好說話。”
戌狗慢悠悠地笑了：“我一直在改良自己的鬼軍，可惜，這次又失敗了，我操控不了他們，所以他們能不能活著回到客棧，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若辰龍當真因此來找我尋仇，我也沒辦法。”
巳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戌狗又道：“罷了，不提他們，你這么晚來找我，不會只是為了與我敘舊吧？”
巳蛇：“子鼠在哪兒？”
戌狗：“琉璃島。”
巳蛇：“他的目的是什么？”
戌狗攤手：“我怎么知道？”
巳蛇：“開價。”
戌狗笑道：“夠爽快，不過，我要的價錢，你確定給得起嗎？”
巳蛇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沒與他嬉皮笑臉：“你要得起，我就給得起。”
戌狗爽朗笑道：“哈哈！不愧是藍氏后人！夠豪爽！如果你是想找午馬報仇，他的確也被子鼠帶上了琉璃島，念在曾一同效忠過大元帥的份兒上，這個消息我免費送給你。”
巳蛇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漠：“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戌狗嘆息道：“子鼠的目的？能是什么目的？聽信了七星連珠的傳言，想去碰碰運氣而已，這個也不收你錢了。”
巳蛇追問：“他碰運氣是想做什么？”
戌狗的神色凝重了起來：“巳蛇，子鼠與你并非敵人，你與午馬的恩怨我相信他不會插手到底。”
巳蛇嚴肅地說道：“我問，他去琉璃島，借住七星連珠的天象做什么？活著，他找西夜圣女，所為何事？”
戌狗皺了皺眉：“他要救一個人，那個人你也認識？”
巳蛇：“誰？”
戌狗抓了個枯枝，在黃沙上寫下了三個字。
郁子川與孟朗游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四周連風聲都停住了。
孟朗：“郁子川，咱們這一路走來也沒遇上可疑之人，會不會是那只狗嚇唬咱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