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樓一字一頓地說道
孟芊芊將翻涌的情緒壓回心底,語氣如常地問道:“我又不是商家人,我怎會有商家的兵書?”
“你雖不是,可辰龍是商玨的義子,他又認你做了妹妹,我想,他應當是把你當成當年那個孩子了。”
玉成樓說著,目光落在了孟芊芊身上,“說來也怪,你和那孩子長得并不像,可你身上,確實有一股商家遺孤的血性。這一點,我在接風宴上就發現了。你比辰龍,更像商玨的孩子。”
孟芊芊冷笑:“沒準我就是呢。”
玉成樓上下打量孟芊芊,說道:“你長得既不像商玨,也不像鐘離鳶,何況,商家人死絕了,除了商二夫人的遺腹子。”
他指的是商無憂與商長樂。
連龍鳳胎都知情,這個玉成樓是有備而來。
孟芊芊道:“興許我是商家的厲鬼,投胎轉世來找你們索命的呢。”
玉成樓毫無懼意:“那可再好不過了,如果你是商家的厲鬼,你一定能拿出商家的兵書。”
他儼然并不相信孟芊芊的說辭,只是篤定她能從辰龍的手里獲取商家兵書。
他不知道的是,兵書并不在辰龍的手中,如今也不在她這個真正的商玨之女的身上。
商家的兵書,或許早已毀在了某場大火里。
“你考慮清楚了,隨時來找我。”
他拋給孟芊芊一串風鈴,“聽說你有一只鷹,你想與我合作的話,讓你的鷹叼著它去找我,我自會來都督府見你。”
“誰!”
一片飛葉射向了正在翻墻的玉成樓。
玉成樓反手射出一枚暗器,擊飛了滿含內力的飛葉,隨后施展輕功消失在了無邊夜色。
“不用追了。”
孟芊芊說。
兩道身影停止了追趕,邁步走向孟芊芊。
孟芊芊看向二人,古怪地問道:“你們怎么來了?”
姬籬瞪了瞪辰龍,沒好氣地說道:“你問他!”
辰龍忍無可忍地說道:“他的宅子太破了。”
姬籬呵呵道:“你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居然嫌棄我的宅子破!你有什么資格嫌棄?阿蛇就不會嫌我的宅子破!”
辰龍:“怕影響你跪搓衣板。”
被一箭射中心口的姬籬:“……”
“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
孟芊芊與辰龍異口同聲。
孟芊芊問的是姬籬跪搓衣板的事,辰龍關心的是方才那個潛入府邸的樓蘭使臣。EZ小稅惘蕪錯內容
“他的事不急,我比較好奇姬籬的。”
吃瓜,誰不想吃個熱乎的呢?
姬籬瞪辰龍:“你不許說!”
辰龍:“他忘了自己是駙馬的事,被宛平公主攆出來了。”
孟芊芊不可置信:“你這也能忘?”
姬籬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怎么了?我也是第一次當駙馬!忘了不是很正常嗎?你就沒忘記過你成親了嗎?”
孟芊芊搖頭:“沒有啊。”
姬籬:“……”
只有姬籬一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這么一番折騰,孟芊芊肚子餓了,讓小廚房做了點兒吃的,幾人坐在庭院,一邊吃,一邊聊到了玉成樓的事。
孟芊芊沒隱瞞。
“你娘是被阿依慕蘭殺死的?”
姬籬驚訝地看向辰龍。
孟芊芊也想知道,玉成樓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辰龍頓了頓:“是。”
“這個阿依慕蘭,不簡單吶。”姬籬摸了摸下巴,“商玨是被公孫炎明殺死的,樓蘭人卻連他的尸體也不放過,將其萬箭穿心,樓蘭人那么恨他嗎?”
辰龍道:“我爹是樓蘭人的噩夢。”
在他心里,他早已不是樓蘭世子,他只有一個父親,那便是商玨。
姬籬疑惑不解地問道:“這個玉成樓表面是樓蘭樂師,卻又出賣了樓蘭王妃,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孟芊芊正色道:“兩種可能,要么,是樓蘭王妃的計謀,故意讓他接近我們,以出賣她為代價,博取我們的信任。”
姬籬問道:“第二種可能呢?”
孟芊芊沉吟片刻,說道:“第二種可能,他不是樓蘭人,而是其余幾大諸侯國的細作。”
十大諸侯表面一團和氣,誰又能說他們當真是鐵板一塊?
尤其樓蘭王時日無多,那些被他摁住的諸侯們早已按耐不住,想要爭奪諸侯王的位子了。
辰龍沉默不語。
姬籬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不對勁啊,你干嘛不說話?你娘被阿依慕蘭殺了,你不想找她報仇嗎?這不像你啊!以本帥衛對你的了解,你已經提著劍,沖去官邸砍阿依慕蘭的人頭了!”
“雖說,你未必能成功,可你也不在乎呀。”
不得不說,姬籬看著不靠譜,關鍵時刻是足夠細致的。
以辰龍的性子,既然知曉阿依慕蘭是殺母仇人,決不可能放過刺殺阿依慕蘭的大好時機。
除非——
有比為母報仇更重要的事。
孟芊芊輕輕抓住辰龍的手腕:“哥哥。”
這一路,她一直在想著為自己復仇,辰龍陪著她上刀山下火海,不計代價。
她似乎忘了,哥哥的身上也肩負著血海深仇。
她希望哥哥能懂。
他也是她想要守護的人。
她不要他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的苦痛。
“我懂了!”
姬籬猛的收了折扇,“是不是那個阿依慕蘭手里,握住了你的什么把柄?還是她對你——”
不知是孟芊芊觸動了他,還是為了防止某個家伙胡亂猜測下去,辰龍到底是將真相說了。
“阿依慕蘭手中,有商家的活口。”
姬籬倒抽一口涼氣:“商長樂?商無憂?他倆一個在巫山,一個在千機閣呀!啊!阿依慕蘭把他倆誰抓了?一定不是商長樂,她有神女庇佑。商無憂?不會吧?那小子才當了幾天千機閣閣主,就淪為階下囚了?”
辰龍:……還不如讓這家伙胡思亂想。
辰龍長嘆一聲:“阿依慕蘭說,她手里,有能寫商家兵書的人。”
姬籬唰的湊過來:“能寫商家兵書的人?誰呀?”
孟芊芊手掌一握。
辰龍神色復雜地說道:“商家的兵書只傳給了兩個人,二叔,和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