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笑歪了。
好好好,沒了國師令已經很“慘”了,沒想到欽天監也丟了。
公孫炎明在皇城的立身之本便是國師令與欽天監,失去任何一個對他的沖擊都不小,何況是倆?
哎呀,親家今日瞧著格外順眼吶!
蔣國公對于梁帝的處置也頗為驚喜,連帶著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都高大了起來。
孟芊芊是真忍不住笑了。
還不如以謀害陛下的名義押入大牢呢,起碼有“翻案”的可能,然而陛下認定了他能耐不足,這是怎也翻不了的。
傳出去,公孫炎明的面子里子丟盡,日后在同僚面前要怎么抬起頭來?
唯一可惜的是,沒讓他吃頓牢飯。
梁帝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公孫炎明,你可還堅持自己是被冤枉的?”
公孫炎明捏緊拳頭,正色道:“臣確實冤枉!”
梁帝點了點頭:“那好,既如此,朕給你十日,找出證據證實你是被冤枉的,若十日后你仍不能自證清白,朕便將你以大逆不道之罪論處!”
若說先前的種種已足夠讓公孫炎明震驚,那么此時梁帝的一席話幾乎險些讓他失態。
是他們指證他,難道不該由他們來找出證據?
“陛下,他們誣陷臣是兇手,該由他們來舉證才是!”
“他們舉證了。”梁帝指了指地上的尸體,以及孟芊芊手里的蠱蟲,“你說是假證,那么,便該由你來證明。”
公孫炎明:“……”
陸沅勾唇一笑:“公孫閣主,十日。”
公孫炎明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御書房的,總之連明王都感受到了他平靜的外表下呼之欲出的氣急敗壞。
能看到一人之下的國師吃癟,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
“父皇。”
明王走到梁帝身旁,“您今日太英明神武了!”
梁帝冷冷地問道:“朕從前很蠢?”
明王眨了眨眼:“那倒……也不是。”
孟芊芊心中暗松一口氣。
今日可真夠驚心動魄的。
以為身份暴露,欺君之罪沒跑了,結果陛下不記得與苗王的恩怨了。
而公孫炎明巧舌如簧,以為他們得花費一番好功夫、焦頭爛額的搜集更多罪證,陷入極為被動的境地。
誰曾想陛下將挑子甩給了公孫炎明。
陸沅掌管錦衣衛的刑獄,若依章程辦事,還真得他們來舉證公孫炎明。
但皇祖父儼然把章程給忘了。
陸沅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示意自家媳婦兒——要不讓皇祖父多失憶兩天?
孟芊芊:“……”
公孫炎明出了皇宮后,神色冰冷地坐上了回千機閣的馬車。
車上坐著一個戴著斗笠與青銅面具的男人。
正是曾與柳傾云、苗王打過照面的那一位。
當日挨了苗王一腳,至今才堪堪痊愈,能夠出來走動。
他將公孫炎明的氣急敗壞盡收眼底,笑了笑說道:“早提醒過你,催動蠱蟲是一步險棋,你操之過急了。”
公孫炎明閉上眼。
男子又道:“我很好奇,他們是一群什么人,屢次在公孫閣主手里討到便宜,還把你逼到亂了陣腳。”
公孫炎明沒理會他的奚落,冷冷說道:“陛下讓我十日內找出噬心蠱與我無關的證據。”
男人不解的問道:“你找證據?不該他們找證據嗎?”
梁帝老糊涂了?這是哪門子的操作?!
男子道:“就算沒了噬心蠱的控制,也不該如此行事才是。你沒告訴你家陛下,太子的岳父是苗王。”
公孫炎明蹙眉道:“說了,可陛下滿不在乎,既沒有動怒,也沒治太子府欺君之罪。”
這是最讓人費解的。
以公孫炎明對梁帝的了解,是絕不能容忍被人蒙蔽的,親兒孫也不行。
再加上苗王這個死對頭,幾乎可以說是觸了梁帝的所有霉頭。
男子狐疑問道:“該不會他們也給你家陛下下了了蠱吧?”
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公孫炎明將御書房內的經過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覺得今日的梁帝確實有些反常。
難道,真被苗王下蠱了?
不,同樣的跟頭梁帝不會栽兩次。
男子問道:“如果找不出證據會怎樣?”
公孫炎明一字一頓道:“你我都得死。”
男子嗤笑:“你們陛下殺的是你,與我何干?”
公孫炎明看了他一眼:“你不會以為苗王與王女沒認出你吧?”
男子的笑容微微僵住。
公孫炎明淡道:“我若死了,你也無法善終。”
男子的眼神閃過一絲冰冷:“是你把事情搞砸的,我都提醒你別沖動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今噬心蠱的事情敗露,我沒責怪你讓折損了一個蠱師已是仁至義盡,你卻還想拉我當墊背?公孫炎明,你不會真以為我是紙糊的吧?”
公孫炎明給了他一個沉著冷靜的眼神。
就是這道看似不經意,甚至連殺氣也無的目光,讓男子噤了聲。
公孫炎明淡淡移開視線,拳頭一點一點攥緊。
梁帝只給他十日。
這十日,當真給他機會自證嗎?
還是……梁帝在等著他露出更多破綻?
噬心蠱的作用不會一下子消散,除非梁帝的身上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會是什么呢?
公孫炎明閉了閉眼,絞盡腦汁也無法勘破個中關鍵。
運籌帷幄多年,頭一回有了一切逐漸脫離掌控的感覺。
這種滋味,可不怎么好。
梁帝是賞罰分明之人,該罰的罰了,該賞的也必須賞。
蔣國公護駕有功,梁帝賜了他白銀千金,布帛白匹。
蔣國公才不稀罕這些,正要在心里暗罵梁帝小氣,就聽得梁帝讓人拿了一塊令牌給他。
他拿在手里一瞧,險些驚到跳腳:“免死金牌?!”
梁帝道:“只可用一次,也只可救一人。”
這些他知道,免死金牌嘛,當然只能一人一用了。
這可是梁國開國以來御賜的第一塊免死金牌,其意義非同凡響。
蔣國公瞬間感覺自己的人生走上了巔峰。
有了這塊開國免死金牌,他再也不是放羊的小吏官了,他是堂堂正正靠著自己掙功勞的鐵漢子!
蔣國公抱著免死金牌,笑成了傻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