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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是被下人們抬回院子的。
陸行舟深深地看了孟芊芊身旁的檀兒一眼。
檀兒兩眼望天不理他。
他對孟芊芊說道:“既是你的人,就管好,盡快找人教教她府上的規矩。”
孟芊芊欠了欠身:“兒媳知道了,父親慢走。”
陸行舟最后看了看地上的十好幾個男人,寬袖一拂,冷冷地離開了。
檀兒問孟芊芊:“他四不四覺得好丟人吶?”
孟芊芊問道:“可有受傷?”
檀兒拍拍手:“當然么有,這幾個瓜慫,咋能讓額受傷?”
孟芊芊笑了笑,轉頭看向十好幾個敢怒不敢言的小廝護院,淡道:“還不走?”
“走,走!小的們這就走!”
“快走快走!”
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小廝護院們忍住渾身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相互攙扶著,逃一般地走掉了。
半夏從震驚中回過了神來,愣愣地看著檀兒道:“牙、牙婆說的全是真的啊……”
“檀兒,松綁。”
“好咧!”
檀兒扯斷了萬嬤嬤與劉婆子身上的繩子。
二人只是皮外傷,骨頭與臟腑不礙事,孟芊芊讓半夏去拿金瘡藥,幫她們上藥。
孟芊芊也打算進去了。
“站住。”
檀兒站在她身側,攔住了她的去路,雙指夾著一根銀針,冷冷地抵住了她的脖頸,“逆的銀針,哪過給逆滴?”
孟芊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撿的。”
檀兒哼了哼,忽然展顏一笑:“額就索嘛,她咋過,會把自己的寶貝拿去送人咧?還逆!”
檀兒說著,雙指一扣,將針尖對向了自己,針柄對著孟芊芊。
孟芊芊收回了銀針。
檀兒一蹦一跳地進了院子:“香酥鴨!八寶雞!紅燒肉!鹵豬——”
想到什么,她停了下來,若有所思道,“那副銀針,好像少了一根……不管咯!又不四額滴!鹵豬蹄!香酥鴨!八寶雞……”
她繼續一蹦一跳,滿院子都是她輕快的聲音。
吃飯時,李嬤嬤回來了,半夏把發生的事和她說了,她萬沒料到自己和胡婆子去公中取一趟早飯的功夫,自家小姐的嫁妝險些被人搶了。
“自古以來,嫁妝都是女人的私產,愿意孝敬婆家是心意,哪兒有婆家上手搶的?她好歹是個長輩,怎能如此……”
“厚、顏、無、恥!”
檀兒替李嬤嬤說完。
李嬤嬤訕訕,正色道:“不可胡言亂語。”
檀兒雙手抱懷:“逆心里不就四這么想滴嘛?”
李嬤嬤道:“當心禍從口出,連累了小姐。”
檀兒撇嘴兒:“哪過欺負姐姐,額會打回去!”
李嬤嬤是個重規矩的人,性子保守,檀兒今日的行為在她看來有些過頭了,下手太重,得罪了老夫人不說,大爺心里只怕也十分不喜。
如此一來,小姐在陸家的處境只怕會越發艱難。
孟芊芊知道李嬤嬤在擔心什么,不論有沒有檀兒,都遲早會有這么一日。
這幾年,公爹看似對她寬厚,那也不過是因為她有價值。
一旦她停止讓陸家吸血,這個公爹就再也不會站在她這邊。
李嬤嬤長嘆一聲:“從前老夫人對小姐雖算不上親厚,可到底不曾如此惡劣……撕破臉,才看清了這家人的嘴臉。”
她家小姐究竟跳進了怎樣一個火坑啊?今日就敢明搶,日后誰知會怎樣。
“小姐,老夫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孟芊芊淡道:“那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熱氣騰騰的薏米粥被端上了桌。
檀兒滿目震驚:“額滴香酥鴨咧?額滴八寶雞咧?額滴紅燒肉和鹵豬蹄咧?”
孟芊芊絲毫未受處境的影響,彎了彎唇角道:“你餓了太久,不宜過早食葷腥,先吃三日清淡流食,稍后給你安排。”
“逆沒騙額?”
“嗯。”
檀兒糾結得直咬牙:“……好,額就再信逆一次!”
月朗星稀,寒山鐘鳴。
寺里的晚課結束了,僧人們紛紛回房歇息。
而在寺廟最僻靜的一間禪房內,穿成小虎崽的寶姝睡了一覺剛醒。
她從自己的專屬小地鋪上爬坐起來,四下望了望。
“嗚哇!”
寶姝炸毛了。
陸沅與僧人席地對坐,二人中間的小案擺著茶水、點心與一副棋局。
僧人閉目養神,緩緩捻動著手中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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