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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風翎咀嚼這個詞,不禁失笑,“想想也挺有意思的,她給我們這群小孩建立起各種各樣的規則和秩序,但是又希望我們像風一樣自由,讓我們姓風,所以她到底想怎樣呀……”
李青問:“她也姓風嗎?”
“誰也不知道她的本名,聽說從福利院創辦那天起,她就給自己改了名字,大家都喊她風媽媽。”風翎回憶著慢慢說,“我們偷偷給她起了很多外號,風巫婆,風婆子……小孩子挺惡毒的,對不對?”
李青沉吟道:“小孩子……像一群懵懂的小野獸,善惡觀是模糊的,必須建立起秩序意識,才能適應社會生活。”
他抬眸看向風翎,“你剛才說,她對你們很嚴厲,其實也算是一種和基因的對抗,她害怕罪犯暴力的基因讓你們誤入歧途。”
“小時候哪懂這些,只覺得她可惡,一天到晚挑我的毛病。”風翎扭頭看著身邊的幻影,有些感慨,“怨恨她,又害怕她,因為她掌管大權,可以控制我的衣食住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愿意叫她風媽媽,我覺得她不配讓我叫媽媽,真奇怪,明明我自己也不知道媽媽應該是什么樣子……”
“你現在不怨恨她了。”李青說道,語氣肯定。
他看得出來,因為風翎注視幻影的眼神十分平和,隱約透出懷念。
風翎自我調侃:“我長大了嘛。”
李青用鼓勵的語氣說:“所以你會化解內心的恐懼,不會讓迷宮之主的標記影響到自身的狀態。”
風翎笑道:“看來你真的很擔心我被迷宮之主影響啊。”
“標記帶有精神影響,我不得不懷疑迷宮之主具有類似的能力,我不希望你有事,無論是作為合作伙伴,還是作為……”李青停頓片刻,斟酌地說,“……朋友。”
風翎微微瞇起眼睛,“朋友么……”
異種能夠理解朋友這兩個字的分量嗎?
嘭咚!——
安靜的室內突然傳出巨響,風翎和李青不約而同扭頭望去,發現是葉崢從墻上摔下來了。
風翎也搞不懂,為什么她非要執著于掛在墻上睡覺。
葉崢搖晃了下頭,慢慢站起來,看見門口兩人都望著自己,擰眉解釋道:“做噩夢了。”
風翎幸災樂禍,問:“需要鎮靜劑嗎?”
葉崢白她一眼,轉身準備爬回墻上重新入睡,想了想,又改變主意,走到風翎身邊說:“算了,不睡了。”
風翎樂呵呵道:“巧了,我也不睡。”
葉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青,挑眉問:“你們倆在聊什么?”
“人類學研究愛好者李道長,正在試圖為我做心理疏導,”風翎笑著說,“他擔心童年的陰影會侵蝕我的內心,繼而影響我明天的作戰狀態。”
葉崢看向李青的目光充滿質疑,“你還懂這個?”
李青訕訕偏開臉,“也不是很懂……”
葉崢擰著眉對風翎說:“這種事最好還是找專業人士,回去了讓蘇郁清給你介紹心理醫生。”
風翎搖頭,“不用,我沒什么心理問題。”
葉崢又道:“不用覺得難為情,所有持有卡牌的人,無論監察員或獵手,精神狀態都關乎民眾的生命安全,所以時刻關注自身的心理健康這很正常,接受治療也很正常。”
“我真的沒問題,你們怎么就不信?”風翎無奈道,“我健康得不能更健康了。”
葉崢不信,“承認自己有心理問題,不是什么丟臉的事,現在這個社會多的是心理疾病患者,何況你一個孤兒……”
“我可不是普通的孤兒,”風翎舉起手,擺出四根手指,“我有四個媽媽。”
葉崢蹙眉,“什么?”
“知道什么叫愛的力量嗎?”風翎半開玩笑地說道,“愛可以治愈一切,而我,是被媽媽們愛著的小寶貝,人格健全,精神健康”
葉崢的眉頭皺得更深,“你在講什么鬼東西,肉麻死了。”
“這就肉麻了?嘖,一看你就屬于那種原生家庭不幸福的。”風翎沖葉崢指指點點,“要么父母非常嚴厲,要么家庭氣氛緊張……”
“喂,你是不是又想打架?”葉崢惱了。
風翎吃驚:“不會吧,難道被我說中了?我隨便說說而已。”
葉崢冷著臉轉身走了。
爬回墻上了。
李青無奈地看了一眼風翎,“她也是好意,你不應該這么氣她……”
風翎微愣,“我沒有啊,應該是她的問題,40的污染值還是偏高了,容易生氣。”
李青:“…………”
你硬要這么認為,那我也不好說什么了……
不過——
李青默默看了一眼風翎,心想:這可能嗎?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被媽媽們愛著的小寶貝什么的……
這個話題略敏感,除非風翎主動提起,李青不敢隨意探尋。
夜晚很漫長,風翎讓李青給自己講故事打發時間。
李青講起了這里的神祗。他喜歡研究這些東西,想讓風翎也聽得有趣,便格外用心,努力講得精彩些。
“……最有意思的是,大部分神仙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死后才被當地百姓建祠封神,比如楓溪窯神是一個九歲小孩,還有一對乘船渡江的青年男女,在溺水死后被稱作番禺愛神……”
大約講到第三個神仙的時候,風翎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睡得很沉。
寂靜的深夜,李青開始反思自己講故事的催眠效果。
翌日,除了李青之外的所有人前往迷宮中心。
皇甫妙妙揣著炸藥,許一鳴帶了狙擊槍,風翎和葉崢在路上拜了幾次神把增益bug疊滿了。
四人來到距離迷宮中心最近的一棟七層小高樓的樓頂,遠遠看見山在霧氣里起伏呼吸,仍保持著坍塌的模樣。
許一鳴第一次親眼看見山,震撼得無法言語,忍不住向前探身想要看得更仔細。
風翎抬手攔住他,“我們去放置炸藥,你們留在這里觀察情況,游神隊伍出來時會釋放出很強的精神力,容易對大腦產生沖擊,注意保持安全距離。”
“好,明白。”許一鳴點頭。
風翎背起一大包炸藥,轉身和葉崢下樓了。
許一鳴扶著欄桿,看樓下兩人逐漸變小的背影,又抬頭望向遠處的巨山,他不禁產生了一種蚍蜉撼大樹的恍惚感。
很不真實,又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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