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男人微微朝江以寧的方向傾身,拉近兩人的距離。
兩雙眼睛清晰地映照著對方的臉。
他似是誘導般哄道:
“以前我就跟你說過,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你勉強跟那些普通人一起生活,這種拖累,以后會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無法忽視。”
江以寧微勾起唇角。
“那我還得謝謝你咯?”
她伸出手,指尖戳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往后頂推,拉開兩的距離。
“霍華德先生,很抱歉,我的世界觀早就形成,恕我不能認同你的觀點,我認為,每個人身上都應該有一個軟肋,不管哪個領域的人,能力越強,就越該有軟肋,或者該說,這不是軟肋,而是一把安全鎖。”
“我也需要這樣一把安全鎖。”
這個世界不是某一個人的所有物,如果一個人因為有能力,又沒有軟肋,而威脅到其他人的生命安全……那TA就該消失。
藍眼男人臉上的笑意徹底收斂。
他靜靜地望著她。
“就算……你落了個現在這樣的下場?”
機艙內,除了低低地嗚聲,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我現在什么下場?我輸了嗎?霍華德先生往華國投入的人力折了多少,不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有輸過嗎?”江以寧輕嗤,“華國有句俗話,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贏家,你沒覺得自己輸,我也沒覺得我輸了,是因為,事情還沒到最后,不是嗎?”
霍華德人有霍華德人的目的,她也有她的目的。
只要霍華德人一天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她都不算輸。
片刻,藍眼男人低笑了聲,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所以說,他的路還有很長。
藍眼男人另一側的手不著痕跡地往外套口袋外面的布料上,輕輕地來回摩挲里面東西的輪廓。
他想要的,是眼前這個鮮活的女孩,而不是可以量產出來,一模一樣的人偶。
他喜歡她,想要她……如果她也能喜歡他,想要他,那該多好?
“所以,以寧,即使我把你帶走,你也會伺機反噬我,對不對?”
江以寧默了默,覺得他的問題可笑得讓人不想聊下去。
“我說不會,你會相信?”
都用這種方式拉她上船了,還當著她的面,點名她的叔伯嬸嬸哥哥們,從頭到尾都在她的雷區蹦迪。
就算她真的說不會,那也只有傻子才信。
藍眼男人望著她,深邃的藍眸,像一片深海般,能將人吞噬殆盡。
良久,他才開口:
“也許會信,還沒到最后,誰知道呢?”
江以寧只瞥了他一眼,并沒有打算跟他力爭到底。
沒必要。
他要真相信,對她來說,反而是好事。
傻子找死,誰能阻止得了?
她也希望對手是個傻子。
說話間,江以寧也一直在注意著飛行器的前進方向。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飛行器開始有下降的征兆。
根本飛行的方向和速度,她很快地計算出出一個具體的方位。
房區的堤港碼頭。
風景區里的小碼頭,吃水度不深,在那邊出入的都是供游人賞玩的小船。
他們挑這里作為逃離華國的點,那就一定在深海區另外有別的安排。
……阿沉大概已經收到消息了吧?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早就收到消息,說不定已經氣完,開始做別的安排。
哦對了,二哥也在跟阿沉通訊,肯定也聽到消息。
她已經能想像到,幾個哥哥圍著她,指著她鼻子跳腳訓話的畫面了。
如果沒人攔著,三哥一定會上手揍她的。
這都第二次了。
第一次,她跟著葉棠去了明家,那會兒最氣的,就是三哥了吧?
不過,后來她回了四九城,三哥沒有打她,畢竟在深城待了七八個月,再大的氣,過了這么長時間,也氣不起來了。
江以寧望著玻璃窗外,越來越清晰的地面環境。
這次,她可能也要外出一段很長的時間。
回來后,再好好把人哄好吧。
“哐”一陣輕震,飛行器著陸。
身邊并排而坐的男人一手搭在機艙門的開關上,一邊回頭沖她笑,道:
“以寧,我們到了。”
說著,推開機艙門,利落地跳了下去,隨即,又轉過身,朝她伸出手。
一派要扶她下來的模樣。
江以寧望著他,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
對峙幾秒,藍眼男人率先認輸。
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語氣無奈又縱容:
“好好好,你自己來。”
人便往旁邊退了兩步,眼睛依然看著她。
江以寧自己下去。
腳剛站穩,旁邊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道吊兒郎當的男聲也隨之響起。
“哎喲,終于來了。”
江以寧轉頭看過去,走在最前面的兩張面孔映入眼簾。
說陌生,也陌生,但可以肯定,都是曾經打過招面的面孔。
為首那個是一年前在SIM的峰會臺上,見過一次,而他身邊的女人,是屢屢對戰過的伊蕾娜·布朗。
再往后,也有幾張見過的臉……身上有數字的實驗人。
她只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那一行人也走了過來。
為首男人張揚又爽朗地笑著,直接走到兩人跟前,其他人則在幾步外就停住。
“江小姐,久仰大名,今天終于可以近距離目睹到你的芳顏。”為首男人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我是約翰·霍華德,是里斯的親哥哥,你好,歡迎你!”
“我不是來加入你們的,打招呼客套,就不必了吧。”江以寧淡淡地掃過他的手,沒有握上去,“霍華德先生看起來不懷好意。”
男人眨了眨眼睛,笑意更盛。
“江小姐眼真尖。”
說著,他伸出來的那只手一番,露出藏在手指間縫隙的針。
江以寧都沒有生氣,倒是里斯·霍華德先沉了臉。
“約翰。”
聲音里充滿了警告意味。
男人聳肩。
“我這不是沒得手嗎?我的好弟弟,你別為這點小事生氣,行不行?”
江以寧不理會這對“兄弟”的唱雙簧,目光轉向男人身后幾步外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