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夫人敢讓她猜,但羅歆婷卻不敢賭。
到了這個地步,也許唯有坦白,才是最好的出路。
甚至不敢說一句求情的話,她把自己跟仁和醫院那個做交易的人,賣了個精光。
包括自己的最終目的。
所有事情都還在初始階段,跟那個人前后也只接觸了兩三次,要說的話并不多。
“……就是這些,全是因為那個人要我去跟葉棠搞好關系,我才去的,我有問過她做什么,她寧愿給我把柄,也沒說,我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我就是看她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才會幫她一把,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羅斯夫人,我真的什么都還沒做——”
羅斯夫人不耐煩聽她的狡辯,臉色陰沉地問:
“那個人是誰?”
羅歆婷有問必答:
“是仁和的人!姓穆,叫穆云霖,好像是江以寧在仁和的助理!她——”
“夠了。”羅斯夫人再次打斷她,“謝謝羅小姐的坦白。”
羅歆婷聽她話里有到此為止的意思,連忙追問:
“那我……羅斯夫人,您,您這,是不是……原諒我了?”
羅斯夫人像聽到什么搞笑的笑話似的,笑出了聲。
“我記得你哥哥說過,羅小姐跟以寧是高中同班同學,那今年就……二十歲了,是嗎?”
“二十歲的人,理應知道后果兩個字怎么寫,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動作利落地點了掛斷鍵。
一邊的助理適時道:
“我過會就向羅氏轉達這通電話內容。”
羅斯夫人“嗯”了一聲,贊同這個處理方式。
別人家的孩子犯事,自然是由她的父母去管教。
至于管教方式和過程,他們做他們的,認不認同,接不接受就是她的事了。
“重點查一查穆云霖。”羅斯夫人神色里的凝重沒有散開,“我聽說過穆家,家風很好,跟江家有往來,正常來說,穆家人不是那種背后搞小動作的小人。”
助理應了聲,正打算出去做安排,忽然又聽到羅斯夫人喊住她。
她便停住腳步,回身等候指令。
等了幾秒,卻見羅斯夫人眉心越擰越緊,就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老板?”
羅斯夫人抬眸。
“我們的調查重心放在M國這邊,華國的事情……你轉達給暮家那個小子,讓他去處理。”
助理雖然覺得奇怪,為什么調查一個華國人,調查重心卻要放在M國,但她知道老板肯定是想到一些她沒想到的事情。
當即不疑有他地應了下來。
“另外,再將葉棠找我發飚的事情,也一并轉達過去,問問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助理抬眸。
“老板,你的意思是……”
羅歆婷給江以寧道歉這件事已經過去好些天,她跟那個“穆家人”攪合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也就是說,葉棠不是今天才知道羅斯夫人的存在。
但她卻選擇今天找過來。
顯然是發了什么,才會讓她有所行動。
而江以寧為什么要重新回到深城,熟知了解她的人,都能猜到一二。
世上存在巧合,但當所有巧合都湊在一起,就未必是巧合了。
全都有原因。
“嗯。”羅斯夫人把握在左手心的那個懷表輕輕放到了桌面上,隨即,沖助理打了手勢,“去吧,不要拖,華國現在已經挺晚了,早點處理完,別耽誤孩子休息。”
“好的,我這就去。”
助理轉身前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問了出口:
“老板……Y國那邊?”
羅斯夫人一頓,左手覆蓋在懷表上,沉默片刻:
“暫時不變。”
說著,她忽然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也許,小姑娘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不需要我去查了。”
助理張了張嘴,一句話沒敢說,隨即,輕手輕腳地出了辦公室。
江以寧坐在暮沉前面,靜靜地聽完他的轉述。
和她一起聽的,還有向以軒。
他窩在吧臺前,晃著手中的可樂,沒忍住先發出一陣感概:
“這個女人,是不是沒長腦子啊?怎么蠢成這樣?”
前天他沒花半天就從那女人口中套出了話,虧得他還以為自己的功力又見長進了呢。
結果呢?
事實告訴他,是他的任務對像太蠢,跟他的能力沒有任何關系。
他真是服了!
這么老的傻白甜,頭一回見!
誰不是多吃幾次虧就會學聰明的啊!
暮沉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帶著些警告。
向以軒無聲地回了個鄙夷鬼臉。
裝毛裝啊!
又不是真的岳母!
重點以寧妹妹也不喜歡那個老傻白甜,他還費這個力氣,裝出一副誰也不得罪,誰也不討好的樣子。
用得著嗎!
明明最陰險的就是他,找人對付老傻白甜的,也是他!
嘖嘖。
他的好兄弟,他不拆臺,夠意思了吧!
“妹,你怎么想的?”
江以寧默了默,才道:
“我白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大概要做點什么。”
所以,對葉棠的所作所為,并沒有覺得意外,反倒是——
“穆云霖那邊,我要跟穆爺爺通個氣才行。”頓了一下,她又補了一句,“要繞開他。”
江以寧不希望真的穆云霖出事,越是這樣,就越不能打草驚蛇。
但,如果人真的在霍華德人手里,結果就是,不管怎么繞,都沒辦法繞開正面攤牌。
這種情況,她很被動。
除非把軟脅扔掉,不然,只會被人拿捏。
扔掉軟脅……跟扔掉原則又有什么區別?
暮沉忽然起身,繞過茶幾,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江以寧還沒來得及轉頭看他,人就被他摁進了懷里。
大手壓在她的后腦勺上,她無法動彈,只要側著臉枕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
聽著他胸腔里傳來的,沉而有力的心跳聲,后背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回來撫動。
“先別考慮這些。”
“我們現在的重點事件,是葉家,還記得嗎?”
明天要去廣城葉氏。
也許,明天之后,情況會再次改變。
那今天想再多,也沒有用。
道理她都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