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選擇宴請的會所很大,前面會所經理領著七拐八轉地走了五六分鐘,還沒有走到能坐下來的地方。
黎北卿和江以寧慢慢就落在最后面,時不時地小聲說話。
知道倆小姑娘是不想應付羅家人,暮沉和黎北庭很一致地任由她們,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除了暮沉的人和江以寧的兩個保鏢,黎北庭早早就做了一遍安保工作。
黎北卿跟著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見江以寧,對自家哥哥和暮三爺赴羅家人的約,前因后果一點也不關心。
一路上,自然一心黏著江以寧。
這會兒看見前面羅家兄妹竟然時不時往江以寧這邊偷描,她終于想起要問這次赴約原因。
“……是不是這對渣兄賤妹在背后搞事了?”
江以寧想了想,也沒沒隱瞞,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
說的時候,就猜到黎北卿會炸,所以,在她炸起來之前,江以寧就先把她摁住。
“……已經你來我往地報復過一遍,今天羅家宴請就是為了‘和談’。”
黎北卿聰明,聽完江以寧的話后,很快就梳理通事前事后的脈絡,很清楚江以寧和暮沉會赴約,是想早些處理完這些腌臜事,避免以后矛盾轉移到黎家身上。
黎家是不弱,但黎家有底線,這一點,就是巨大的弱點。
瞧瞧羅歆婷在人后使陰謀詭計的手段,對上羅家,還真不敢說,就一定不會吃虧。
黎北卿一邊壓下想把江以寧抱住蹭蹭貼貼的沖動,一邊又把羅家上上下下罵了個遍,末了,又道:
“不過,這羅家是不是跪得有點快?他們挑起事端才多久啊,吃一個教訓就慫了?”
的確。
暮沉截下羅家的原材料才幾天,按照珠寶行業的運轉流程,他們遠遠還不到資金鏈斷裂的時候。
你來我回的報復,再來個兩三遍,這才比較合適。
自從羅斯集團給羅氏投資,羅家是飛快逆天翻盤的,比跟宋家聯姻有效得多。
羅斯集團給的底氣,在羅歆婷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也算是羅家的小縮影。
江以寧搖搖頭。
黎北卿反倒開始擔心羅家擺的是鴻門宴了。
然而,這點擔心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
她就再度沒心沒肺笑嘻嘻起來。
“算了,反正天塌下來,有我哥頂著,嗯,也你家那位未婚末頂著,我們就不想了。”
走了好一會兒,一行人終于來到羅家預定的包廂。
江以寧剛跟著暮沉坐下,人還沒坐穩,那邊,羅家人就把羅歆婷推到了她的面前。
“江小姐,本來一見面就該跟你說的,拖到現在……”羅父一邊討好地笑著,一邊推搡著羅歆婷,催促道,“婷婷,快點,給江小姐賠禮道歉!”
羅歆婷被推得有些踉蹌,穩住身體后,竟然沒有發作。
雖然臉色難看,盯著江以寧的眼神也不友善,但她遲疑了幾秒,就真的順著她父親的要求,向江以寧低下了頭。
“江小姐,之前的事,是我沒有考慮周到,好心辦了壞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暮沉沒有說話,既然是給江以寧的道歉,該怎么應對,自然由江以寧來決定。
他只是小姑娘決定后的執行后盾。
黎家兄妹的反應則有些好笑,兩人均是先流露驚訝,隨后,一個由驚訝轉變成玩味,一個則由驚訝轉變成憤怒。
雙眼幾乎要噴火的黎北卿想掀桌而起,雙手剛搭到桌子邊沿,就被她哥給摁住了。
“省省吧,這桌你掀不動。”特級花梨木打造的家具,不是他家這個不事生產的蠢妹妹能掀得到的。
“你幫我一塊掀啊!”還是不是難兄難妹了?!
黎北庭斜睨她一眼,把菜單塞她手里。
“有時間就看看要吃什么,別什么事都瞎摻和,人家有自己的王子騎士,用不著你來出頭。”
還挺有道理的。
黎北卿被自家老哥說服了,兄妹倆不湊旁邊的熱鬧,湊著腦頭翻菜單。
江以寧也對羅歆婷的言行感到驚訝。
早上,她面前這位羅家小姐,還揮著手想打她呢,這十二個小時不到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么,竟然能讓她主動彎下腰來道歉。
如果她臉上的不甘和怨恨能完全收斂起來,大概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信服吧?
江以寧斂起不多驚訝,唇角微勾。
“好心辦了壞事?”
這語氣一聽就是要繼續挑事的意思,羅歆婷當即抬頭瞪過去。
她都低頭道歉了,這個賤人不見好就收,還想挑撥?!
知女莫若父,羅父更快地再次摁下她的腦袋,笑著解釋:
“事情有些誤會,以……”
本想拉近關系,喊江以寧的名字,結果,名字還沒出口,女孩身邊那個安安靜靜坐著的男人就已抬眸掃了過來。
目光帶著一抹冷冽危險的冷芒,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壓迫力。
分明才二十來歲的年紀,但周身的氣勢實在強得太過。
羅父把要出口的話給咽了回去,勉強繼續說道:
“江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是同學,你知道的,我家婷婷一向心地善良,有人求到她面前,她很難拒絕別人,這才跟那對母子說了你的下落,畢竟,再怎么樣,血緣上就是姐弟呀,我家婷婷也沒想到那么多人情世故,才辦了壞事。”
什么叫睜眼說瞎話,這就是。
江以寧也不生氣,微微點了下頭。
“原來是這樣。”
羅父當然也知道這種話就是門面上的功夫,耍耍嘴皮子,誰信誰是傻子。
但是,也就是這種門面功夫,才讓人挑不出反駁的話。
誰敢說這些話是錯的?
字字句句都是事情。
江以寧不想把以前關于明家的恩恩怨怨全部翻到臺面上,就必須接受這個說法。
他笑了笑,又摁了摁女兒的腦袋。
“就是這樣,全都只是一場誤會,婷婷,誠心點,再給江小姐道個歉,讓我們把這誤會翻篇。”
羅歆婷頓了幾秒,順著她父親的話再道了歉。
她一直低著頭,沒人能看到她此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