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屏幕,江以寧當然不可能回應他們的質問,她聽不見,手上的動作熟練得讓屏幕外的觀眾心痛心碎。
只見她沒有一絲停滯,以極流暢的速度,輕松將花了一個多小時才鋪墊好的基礎,毀于一旦。
屏幕外的三人根本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
嗓子吼到嘶啞,頭發都抓掉一大把,最后,什么也阻止不了,實驗被屏幕里的女孩一點一點還原到上一步。
等收拾完,她就坐到電腦前,明顯在做實驗總結。
也就是說,這個實驗到這里為止。
短寸頭男人用力捶了一下實驗臺面,拳頭和大理臺相碰,只發出一聲低悶又輕微的“咚”聲。
“她是故意的!”
三人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
他們讓無人機靠得太近,又在同一位置上停留太久,才會過分引起那女孩關注。M.逼Quge.逼Z
眼鏡男一手摘下眼鏡,一手在鼻梁上揉捏了幾下。
“不,她應該一直在防備。”
說著,他重新戴上眼鏡,指了指屏幕左下角,驗實臺面上擺放著各種材料物品。
“看看她的準備,我們應該一開始就應該發現。”
兩人視線朝他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
驗實上的東西……熟知這個實驗的他們,一眼就看出來,那邊的東西,幾乎都是每個最容易出錯的步驟需要用到的。
他們過來實驗室這邊之前,就看到,她在為下一步做準備,做出兩份一樣的實驗材料。
那會兒,他們并不覺得這樣做有什么問題。
畢竟,他們做實驗,也是這樣做的。
多準備一份,那么,在下一步出了錯,就不需要重新開始,只需要退回上一步,再開始就行。
但他們忽略了一個重點。
他們會這么做,是因為這個實驗,他們已經做了上千次,每個下一步都需要不斷試錯。
而這個女孩,對她來說,這個實驗應該是一個新實驗。
第一次接觸,每一步都是未知。
她之前不準備,等到緊要關頭才來做準備……她精準把握著實驗的進度,也知道重點和難點在哪里。
做出來的兩份材料,不是為了給下一步試錯,而是在等“停止”的信號。
短寸頭男人聽懂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下意識出口否認:
“不可能,馮沒有跟她透露我們的實驗進度!”
“所以,她才需要一個信號。”
這幾個小時里,她甚至還有閑暇推測他們的進度大概位置。
他猜,也許從這里開始,她之后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像做試錯準備那樣,每一步都多準備一份材料,好可能及時退回上一步。
當然,這個猜測,也只能是猜測。
那個女孩已經不打算讓實驗繼續下去了。
卷發男人低咒了聲。
偌大的實驗室里,空氣彌漫開一股被算計后的不悅感。
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
直到屏幕里的女孩從電腦桌前站起來,走向實驗室的門。
結束了。
眼鏡男也跟著站了起,對兩個同伴說道:
“收拾東西,我們先回去。”
原來借實驗室的意思,是想看看江以寧的實力,看看她能不能突破瓶頸,如果她真能行,他們也可以立即進行試實。
現在她停下來,他們也用不上這個實驗室了。
短寸頭男人有些不甘心:
“我們就這樣回去?”
眼鏡男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不然呢”的眼神。
短寸頭男人咬了咬牙,把想法提了出來:
“我們去t大?”
眼鏡男輕笑了聲:
“逼她把實驗做下去?”
短寸頭男人瞬間蔫了下來。
想是很想,但,他們拿什么逼對方?
別說逼,能不能見到她,都是個問題。
對方來頭可不小。
卷發男人拿出手機,試著道:
“不然,我們通過t大的人,跟她說,她的實驗,還沒有達到我們的‘通關’標準?她想贏就必須做下去!?”
眼鏡男輕嘆了口氣。
“先不說通關標準前兩天就已經交給t大了,我們突然來這通電話,你不覺得很可疑?別忘記了,我們是希望江以寧輸的。”
如果他們希望江以寧輸,在看到江以寧沒達標的時候,又怎么可能開口提醒?
t大的人會不會懷疑,他們不考慮,但江以寧會不會相信……僅僅看了眼無人機就當機立斷地中止了實驗的人,他們這通電話,大概只會更堅定了她自己的選擇。
兩個人一臉抓狂,拼了命想要找到一個能讓江以寧繼續實驗的辦法。
“t大里有沒有像祝榮恩這類人?”
眼鏡男揮了下手。
“別再出餿主意了,收拾東西。先回酒店。”
“我們原本也沒想過江以寧能做到這個地步,不是嗎?想一想我們最初的計劃吧。”
最初的計劃……一開始他們根本不認為江以寧能做到地步。
他們一個團隊,上百個人,花了整整五年,才有了如今的進展,雖說把項目做成比賽題目,他們把一些前置條件幫“考生”簡化了,節省了些時間,但這個項目的難度就擺在這里。
江以寧也只在物數專長上有點名氣,跨了領域后,她還能贏過cir整個團隊不成?
就如外間一些傳言,他們就是伊蕾娜·布朗故意找來的,專門的勝之不武。
后來,馮·史密斯那邊一直表現得過于緊張,除了設置題目外,還額外做了不少事情,又是各種各樣的調查,又是想方設法的找茬,把江以寧神化了,讓他們錯覺,這個女孩非常厲害,這才開始在出題之外,產生了一點念頭,如果她真的能行,那就——
現在實事證明,她真的非常厲害。
撇開中間的彎彎繞繞,他們最初的計劃,只是打算先看看她的實力到哪里,之后再決定要不要找她合作。
也就是說,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卷發男人煩躁扒拉了下頭發。
“話是這樣沒錯,可——”
原本沒給希望,然后發現希望,最后希望又沒了,而制造希望的人就近在眼前……這讓人怎么回到當初的平常心啊!
此時此刻,他恨得不把江以寧綁進他們的實驗室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