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聲正想說什么,然而,剛起了個頭,就被男人冷冽的眼神給嚇住。
那一瞬間,她也終于想起來,暮沉是什么人。
為了套住聞家直系一脈的關系,聞聲聲從小到大沒少往大院跑,跑多了,偶爾也有機會見識到傳聞中那位暮三爺的手段。
她不是沒有肖想過,只是除了有鳳大小姐這塊攔路石外,還有暮沉的行事冷酷,不近人情。
最終沒敢邁出那一步。
但有聞家的關系在,她也沒太把這位暮三爺的冷淡放在心上。
她覺得,不管他多冷酷,至少會看在“聞”字的份上,不會把對付商場敵人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再加上最近幾次看到他,都是那么的溫和——
幾次,江以寧都在他身邊。
把這個男人拉下神壇,是多少女人做夢都在幻想的事情?
江以寧做到了。
聞聲聲咬牙,那一股不被她承認的嫉妒再一次在胸口中盤旋。
“暮、暮三爺,既然要談事,那我也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剛才在苗木工作室,因為我家遇到很多打擊,我情緒沒控制好,說出來的話太過激進,也沒有好好描述清楚,我先為我的莽撞道歉!”
“對不起!”
聞一宣安靜喝茶,一邊品茶,一邊搖頭暗嘆,這些茶葉真的不行。
對身邊的動靜置若罔聞。
暮沉微側著身,倚著坐椅扶手,神色淡淡,看著倒像在聽的樣子。
只是,他在想什么,就難以猜測了。
其他人拿不準,只能先由著聞聲聲探路。
“……我承認我私底下在查江以寧,但我并沒有打算對她做什么!暮、暮、暮三爺,我,請你先看個監控視頻!”
旁邊聞聲聲的哥哥一聽,有些著急地伸手扯她的衣角。
聞聲聲沒管,拿出手機就給暮沉播監控。
動作極其卑微地把手機舉到男人面前,只需要他動動眼珠子就能看得見。
聞一宣放下杯子,側身靠過去。
所謂的監控視頻并不長,做了快進處理,三分鐘左右就播完了。
他看完,輕嘆。
也沒別的內容,就是江亦煌幫江以寧修改禮服的監控。
心臟看什么都臟,這段內容根本沒有過火的行為。
沒救。
算了,原本也救不了,在聞聲聲開口辱罵江以寧的那一刻,命運就已經注定。
暮沉開口:
“原片在你那里?”
聞聲聲頓時一喜,連忙點頭。
“在我這!我發給——”
“不用。”暮沉打斷她,“警察會查。”
聞聲聲愣住,沒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暮沉挑眉,好心為她解惑:
“我還在想有什么‘正當’手段能把聞小姐你送進去。”
如果找不到“正當”的手段,他就只能花心思做點旁門左道。
聞聲聲愣愣地復述他的話:
“送進去……送進哪?”
暮沉心情好了,語氣也好了些:
“監獄?笆籬子?習藝所?聞小姐習慣用什么稱呼?”
“噗——”
暮沉側目,睨向聲源。
聞一宣清咳一聲。
“阿沉,你最近挺開朗的,說話方式比以前有趣了不少。”
不用想,肯定是為了討小姑娘喜歡才學的。
暮沉頓了頓,接了一句:
“寧寧覺得你是個穩重的大哥,你最好一直保持著,不要讓她失望。”
聞一宣:“……雖然但是,你這話讓人聽了覺得很別扭!”
他本來就很穩重,怎么又得為這小子的老婆保持?
亂七八糟!
兩人閑聊間,聞聲聲也終于徹底反應過來,暮沉的意思是要把她送進監獄!!
而她的堂哥不僅沒有阻止,還像沒事人似的在說笑!
“暮、暮三爺,你沒看清楚嗎?!江以寧她給你戴綠啊——!!”
話還沒說完,滾燙的茶水“嘩啦”地潑到她臉上。
突如其來的火辣刺痛,讓她脫口慘叫。
旁邊那些還在靜觀其變的聞家旁支均被嚇了一大跳,看著男人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抽了張紙巾擦手,好幾秒才想起來要做出反應。
“你干什么?!”
“聲聲?”
“你怎么能動手傷人?!這里是法治之地!”
聞聲聲捂著臉,慘叫著“好痛”。
主位上的男人不為所動。
聞一宣也不擔心。
茶水倒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不至于燙出個什么好歹,會痛成這樣,大概是熱水進了眼。
“你們還真把暮三爺當成是好欺負的善男信女。”
暮沉所有的“善”只會留給江以寧和暮老爺子。
過來的路上,他不是沒有提醒過這些人。
別抱著僥幸的心理,給“談判”的機會不等于不用付出代價。
以他對暮沉的了解,大概率會給聞家一個面子,只弄死聞聲聲一人,其他相關的人,只要消停,所有事情就到此為止。
至于想翻身,想拿回之前被暮沉砍掉的東西,那都是做夢。
可惜,沒有人聽他的。
還作死第二次在暮沉面前詆毀江以寧。
救不了想死的人,他又有什么辦法?
暮沉擦完手,揉成團的紙巾隨手往垃圾桶里一扔,也不看投沒投進,掀起眼皮,冷冷注視著眼前吵鬧的一群人。
不消片刻,所有人都下意識安靜了下來。
暮沉不咸不淡道:
“我這里有兩個方案,一,我不會再動手,交換條件是,這位聞小姐好好在她該待的地方待著,二,繼續鬧,然后你們一起去該待的地方待著,隨便你們挑一個。”
聞家旁支的人臉色都不太好。
他們這次過來,想要達到的效果,是徹底和解。
進一步,暮沉能看在聞一宣的份上,向他們低頭認錯,賠禮道歉,這才最好的。
結果,不僅沒有達到預期的最低效果,還把聞聲聲賠了出去。
這怎么行!
中年男人轉頭瞪向聞一宣:
“一宣!這個情況,你還不說一句話嗎!”
聞一宣正往茶盞里倒茶葉,聞言,頭也沒抬。
“三堂叔想我說什么?”
“您是想讓我按住暮沉的頭,給你們道歉嗎?”
中年男人張了張嘴,最終沒敢把話吐出來,忍了忍,朝暮沉看了眼。
“聞暮兩家世交幾十年,非要鬧到這個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