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八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炎熱,而鳳家的熱度倒是慢慢降了下去。
馬曉翠除了那場喪禮,幾乎沒有露過臉,旁人無法窺視,也只能偃旗息鼓。
剛開始許茵還時不時過來跟江以寧匯報,她從各個八卦群聽到的消息,后來漸漸也安靜了。
黎北卿也一樣。
舊八卦很快被新八卦給覆蓋過去。
瑞景也在忙碌之中,最終敲定了正式落成日,時間就在八月中旬的周末。
有江氏在背后支撐著,一切有序不紊地進行著,而江氏之下又有任子棟頂著,江以寧反倒輕松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醫院那邊傳來了幾個消息。
葉玊的情況徹底穩定下來,再觀察兩三天,便可以從重癥室轉到普通房間。
考慮到她的車禍不自然,術后也出過些狀況,葉玊的父親葉安平和江以寧私下商量過,決定讓葉玊轉入私密性高的vip病房。
這筆費用不會低,江氏也不是慈善機構,江以寧什么也沒說,只把vip常規費用列表交到對方手里。
葉安平仍然堅持要讓女兒住進安全度更高的vip病房,她便讓醫院里的人去做安排。
第二個是伊恩,在三嬸嬸白聽蘭的心理治療,衛衍的協助下,他也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即便江以寧不在場,在那些經常見到,有些熟悉的人的面前,他也漸漸愿意給予回應。
站在病患角度來說,這是可喜的表現。
瑞景落成儀式的前一晚,江以寧接到許茵的電話。
“以寧,據說明天德慶路那邊有個新公司開張,是你家的公司,對么?”
除了暮沉和家人外,江以寧從來沒有對身邊其他人說過瑞景的事,一來是不喜歡張揚,二來也沒打算大辦儀式。
落成儀式只按照最簡化的程序來走,明天到場的幾乎只有公司內部的人。
就連江氏那邊,也只會派人事部的員工過來協助。
她有很奇怪,許茵會知道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
許茵“哎”了一聲。
“是真的啊!”
“那你要一定要訂叮囑安保看著點啊!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蔣珺的父母想找你私下和解,你沒見,他們也沒放棄,這幾天沒去大院堵我姑姑,我覺得奇怪,就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你家公司明天開張,準備要去現場堵你呢!”
“啊,江雪姐應該有跟你說吧,蔣珺準備上庭審判了,他們急得不行……”
就是因為蔣家著急,許茵怕他們狗急跳墻。
人家挑的好日子開張公司,
江雪沒提過。
當然,她大概也沒空理會這些。
“好,謝謝你跟我說,我明天讓人看著些。”
許茵連聲說不用謝,隨即扭捏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問:
“明天我不能過去觀禮啊?”
江以寧失笑,也跟她說明:
“到時候事多人雜,我可能會顧不上你。”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不介意她到場的。
許茵聲音頓時拔高了幾個音階,喜滋滋道:
“不用顧!我就在旁邊看看,你放心啊!我會乖乖的!如果蔣珺家真來找事兒,我還能幫得上呢!”
她這么說,江以寧便也不阻止她了。
又聊了幾句,交換了一下關于“鳳素依”的消息。
當然,并沒什么新消息就是了。
只是不聊又不甘心。
最近兩天,群里已經出現“鳳素依復活是假的,鳳家作秀罷了”的言論。
甚至,還有人跑到鳳家的圈子里去說,試圖激起對方一些回應,可惜什么用都沒有。
聊罷,許茵這才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本來以為只是簡單的儀式,剪彩拿個彩頭,然后就可以投入工作。
然而,看到那幾張不算熟悉的面孔,帶著花籃走過來時,在場瑞景的正式員工不約而同地浮起同一個想法。
今天大概會很熱鬧。
為首的,正是西京郊投標中最為積極的李家。
李家主把花籃交給瑞景的員工,隨即挽著女兒他佳然,笑著上前,向江以寧伸出手。
“恭喜啊,江小姐。”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以寧禮節性地和他握了一下,淡聲道:
“謝謝。”
李佳然也笑笑地說了些祝賀的話。
客套完,李家主左右掃了一眼,似是有些疑惑:
“今天新項目開業,江總不過來嗎?”
他口中的江總,自然是指江亦燃。
江亦燃的到場與否,可以窺測江氏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程度。
沒等江以寧說話,他余光掃到一個身影,當即一驚。
“那個不是任……華科院的任所長嗎?他也過來祝賀嗎?”
江以寧順著李家主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任子難得一身正裝,卻歪斜地坐在沙發上,眼底一片浮腫青烏。
就像被人從研究室里挖出來,被迫參加慶典似的,一臉不高興。
他旁邊,何院士正對著他的耳朵,不知道在說什么,讓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作為競爭對手,過來之前,自然是有調查過江氏的這家新分公司的底細。
從備案上看,屬于老掉牙的輔助醫療器械項目,過去不少同行或多或少也往這方面投入過研究,但最終成品并沒有激起水花。
仿生義肢嘛。
不就是掛在殘疾身上的裝飾品么?
還有能耐把義肢做成真的不成?
再看江亦燃根本沒到場,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家出點小錢,說好聽是讓家里小輩獨立創業,實際上,就是打發時間的。
再沾著殘疾人的邊,還可以打一個慈善的旗號,不管成不成功,錢花了,面子工程也做了,也好給家族添個美名。
沒想到竟然在這里看見華科院的院士。
一直安靜笑著的李佳然適時開口:
“我記得,江小姐年初跟著任所長和何院士參加一個挺有名氣的競賽,還拿到了好成績。”
這話在提醒自己父親,江以寧和任子棟算得上師生關系。
李家主恍然地“啊”了一聲。
江以寧只是笑了笑,沒做解釋。
李家主看見任子棟,心思便已飛走,隨便敷衍了幾句,就找借口脫身,朝任子棟那邊走了過去。
李佳然卻留在了原地,笑著看向江以寧。
“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