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抬眸。
嚴華壓了壓聲音，繼續說道：
“你不知道，交流會一般大佬只能帶一個新人，像任老板和林教授這種頂級大佬，也最多只有三個名額，之前任老板不愛帶人，就把一個名額給了基地的第一名，其他兩個要么送人，要么空著，嗯……他們幾個都是林教授帶出來的學生或研究員，原本有五個人。”
沒有直白說清楚，但很好懂。
任子棟要回了一個名額，給了她，讓那邊原本可以來的人，失去了參加機會。
大概是跟失去機會的人關系好，所以，那兩個人就沒有好臉色。
能理解，但沒有道理。
江以寧并不覺得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
“哦。”
嚴華見她神色淡淡，也不好再說什么。
不過，他和江以寧都是基地的代表，他肯定得護著自己人。
還好那兩家伙也不敢鬧。
畢竟，任老板只是要回自己的東西，如果沒有任老板，他們那邊還要再少一個人呢！
幾分鐘后，任子棟也來了。
“走吧。”
他看了江以寧一眼，率先邁步，其他人是連個眼神都沒有。
任子棟和林教授走在前頭，其他人自覺跟在他們身后，一行人進了會場。
一路上不管是認識的，還是套近乎的，過來打招呼的人多不勝數。
短短的一段路，竟然走了十多分鐘，才進了會場內部，然后……應酬寒暄打招呼的人就更多了。
嚴華小聲道：
“江師妹，你要不要先到那邊坐下？任老板交待過，交流會開始前，你可以自由行動，有什么事兒報他名號就行，他罩你。”
江以寧微微一頓
“嗯。”
這人雖然不討喜，但也好像不太討厭。
她的確不想跟在后面聽應酬。
兩人按照邀請函上的位置走過去，會方給安排的位置很靠前。
大家都還在走動，這邊顯得比較安靜。
每個位置上，會方還貼心地放了些近期出版的科研核心期刊，和一些專門的報刊，供人翻閱打發時間。
剛坐下，另外那四個人也走了過來。
周曉冰一邊坐下，一邊沖江以寧翻白眼，沒好氣地抱怨。
“真煩！為什么就有這種愛搞特殊的人？自己搞也算了，還連累到旁邊的人！我差點就有機會跟鄭院士說話了，竟然被趕了過來……”
徐文新微微擰眉。
“周師妹，這里是交流會，請注意言行。”
周曉冰撇了撇嘴。
江以寧正好拿起一份報刊翻開，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自然也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里。
嚴華看了江以寧一眼，心里暗暗佩服她的從容淡定。
他去年第一次跟任子棟過來的時候，還不知道手腳該往哪里放，畢竟，幾乎每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是他高不可攀的大佬級人物！
更別說，旁邊還有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針對。
不對，他現在還是會緊張！
小師妹這么淡定，他也不能丟人！
嚴華挺直后背，強迫自己擺出淡定的樣子。
“啊，這份報刊最新一期我還沒看呢。”
徐文新和張杰明也挑了自己感興趣的刊物，安安靜靜地翻看著。
看到江以寧這般無視她的話，周曉冰心里越發地不爽。
作為一個后輩，竟敢這么狂妄。
余光掃到江以寧手上期刊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沒控制住“嗤”地笑了出聲。
她這笑聲在這正經正統的地方，顯得太過突兀。
幾個人下意識抬頭，莫名地看向她。
周曉冰抿唇忍笑。
“抱歉，一時沒忍住。”
趙信跟她關系好，知道她剛才一直盯著江以寧看，那聲嘲笑大概也跟江以寧有關系，故意配合地問道：
“你笑什么？”
周曉冰勾著唇，神色間難掩嘲諷，卻搖頭。
“沒什么。”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沖江以寧說道：
“江師妹，你手上那本《空間發現》期刊難度挺大的，新人一般看不來，不如我去幫你借一本空間學的入門，先從簡單的入手會比較好哦。”
江以寧翻書的指尖一頓，這才正眼看向周曉冰。
“我跟你很熟嗎？”
女孩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平靜而清晰，聽不出情緒。
不過，旁人聽了，那意味就不一樣了。
這里幾個人，跟江以寧才第一次見面，的確不算熟，周曉冰說這種話，就有些多管閑事的意思在那里。
沒有點破還好，偏偏江以寧就說了這么一句不客氣的話。
尷尬的氣氛，頃刻間鋪了開來。
周曉冰臉色頓時僵住，勉強地扯了扯唇，擠出一抹難看的笑，示弱道：
“江師妹，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幫后輩一把而已，你不用對我抱有那么大的敵意。”
江以寧語氣清淡，“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什么？”
周曉冰對上那雙清冽平靜的桃花眼，莫名感受到一股恥辱感。
就好像……這個女孩從來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你我不熟，怎么會知道我需要空間學的入門書？”
同陣營的嚴華反應過來，這是遇上茶藝大師了，立即聲援：
“可不是！周師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把‘看不來’按在人家頭上，你看不來，不代表別人也看不來啊！雖然大家是學物理的，但‘術業有專攻’、‘后來居上’的這些顯淺道理，也該懂吧！”
在不熟的前提下，敢說出那翻話，不是愚蠢，就是惡毒。
被指出不熟后，還嘴硬說好心幫忙，就更茶味濃郁了。
這種幫忙，大概誰都不需要吧！
周曉冰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徐文新小聲提醒：
“周師妹，跟江師妹道個歉吧。”
周曉冰聞言，睜大雙眼。
“我、我只是好心，沒想那么多……”
她承認她對江以寧一無所知！那些道理她也懂！
可是，這女孩怎么看也還不到二十的樣子，再能耐，又能耐到哪個地步？
她可不認為，自己會有認知錯誤！
“沒必要鬧到這個地步，大家各讓一步，息事寧人吧。”趙信站了出來，說道，“江師妹那么年輕，周師妹會覺得她是個剛邁入科研圈的新人，也很正常，今天一起來參加交流會，別傷了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