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的排級測試結束,眾人滿臉疲憊地走出考場,腦子還沒完全從測試中的難度中脫離,回到現實,遠遠就聽到一陣陣的騷動。
抬頭一看,似乎所有人都往一個地方涌過去。
“發生什么事了?”
后面的人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一邊茫然地跟著大家往騷動方向走,一邊左右詢問。
“不知道啊?誰知道發什么事兒了?”
“剛才前面的人好像提到任老板和那個特招生,應該是他們倆在實驗室不知道怎么樣了吧?”
“那兩個不相干的人還能怎么樣啊?”
“不會是為了排級的事,特招生跟任老板鬧起來吧?”
“還真有可能!想不考試用特權回到榜一什么的……也不嫌難看?”
“她不僅沒排到a級,連d級榜都沒上,基地不成文慣例二月之后,d級的人就要自覺離開基地,她能不急嗎?”
“哈哈我就想知道打起來了沒有?那個特招生后臺不是很牛逼么?”
帶走一片議論,眾人來不及關心自己的排級測試成績,紛紛涌進了實驗室。
不過,b區實驗室不是人人都能進,只有b級以上的人才能刷臉進入。
一道門檻一下子就攔了下大半看熱鬧的人。
然而,等有資格進入的人擠了進去后,議論聲像會感染一般,嘈雜的聲音慢慢低了下來,最終消失,化為一片詭異的寂靜。
所有人伸著脖子朝著里面看,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
實驗室只有兩個人,桌面上鋪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
任子棟就在里面。
沒有不滿,沒有罵聲。
一身科研白袍,頭發微亂,身上帶著股長久積累下來的頹然疲憊。
沒有基地里的人見慣的那個不把人當回事,氣死人不償命的吊兒郎當樣子。
此時的任子棟一臉張揚,時而激動,時而煩惱,眼底全是對枯燥研究的熱愛,嘴里正說著一堆艱澀難懂的物理專用術語。
“……不可行,最后會因為雜質能量過大而影響實驗結果的準確性……”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離任子棟不遠處的那個女孩子,一口否決了任子棟說的話,神色堅定地說任子棟錯了。
如果這個畫面里的背景,換成某大學的教室,畫面里人換成幾個普通的學子,就只是一幅大學里隨處可見的普通畫面。
根本不可能引起旁人的絲毫關注。
然而,里面的人偏偏是任子棟,被否定的人偏偏是任子棟!
那個早已成名,華國物理界頗有名氣,身兼幾所國立研究所所長的任子棟,竟然在實驗室里和一個大一新生討論學術,甚至還被否定了推論!
任子棟沒有生氣,反而和她討論起來。
看著這樣的一個詭異場面,堵在實驗室外的人,滿腹疑問,卻沒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里面的任子棟像個假人似的,但如果他們打擾到任老板,他那脾氣可說懟就懟,從來不會憐惜誰。
微妙的沉默氣氛彌漫覆蓋了整個b區實驗室。
直到中午十二點,江以寧的手機震了起來,終于打斷了實驗室里的討論。
電話是暮沉打過來的。
她正想找一個安靜沒人的角落去接,抬眼就看到實驗室外,走廊上,密密迷迷地站滿了人。
江以寧:“……”干什么?
眾人:“……”
她看著那些人,那些人也看著她。
雙方無言。
嗡嗡震動的手機提醒她,有人正等著她接電話。
“能讓一讓嗎?”
眾人如夢驚醒,瞬間給她讓出了一條通道。
江以寧邁步走了出去。
被硬生生打斷思路,一臉欲求不滿的任子棟站在原地,望向窗外滿走廊的人。
半晌,他忽然開口:
“薛定諤波動方程,懂嗎?”
意思倒是很明顯。
他想繼續。
眾人:“……”
方程懂是懂,可是,又沒懂得很深。
在場的人心里自問,他們應該做不到像江以寧那樣脫口而出,侃侃而談。
更別說,還要跟上任子棟思路,和他一起討論。
靜默了幾秒,外圍的人開始悄悄后退撤走,里面吃瓜的人開始后悔,這么積極擠進最里面做什么?
任子棟臉色一沉。
“廢物!”
話音落下,“嘩啦”一下,堵在外面的人瞬間四散。
這個人才是他們熟悉又讓人畏懼的任老板!
逃出b區實驗室,還在外面好奇的人立即圍了上來,打聽八卦。
“是不是那個特招生在求任老板把榜一還給她?”
“任老板肯定煩死她了吧?一個多月也不來基地一次,一來就想當榜一?”
“到底怎么樣了?”
被圍住的人比他們更想問“到底怎么樣了”!
剛才那畫面簡直想做夢一樣!
假的吧?
也許是排級測試的壓力太大,讓他們集體產生幻覺也說不定。
江以寧打完電話回來,走廊上已經沒人了。
而實驗室里,余頌卿正和任子棟說著什么。
“我要回去了。”
江以寧走進實驗室,拿起剛才脫下的外套,就準備離開。
“等等。”
任子棟喊住她。
江以寧腳步一頓,疑惑地看過去。
“3月17前,你每周至少過來基地三次。”任子棟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有什么條件盡管提,我可以滿足你。”
江以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的要求,與合同的條款相違背。”
她簽的合同是不參與基地里的一切日常集訓和測試,要不要過來基地,也以她的意愿為準。
“按照合同,我的確不能要求你做什么,所以,這是我的請求,你可以提出相應的彌補條件。”
江以寧“哦”了一聲,抱緊了外套。
“我沒有什么想要的,所以,容我拒絕你的請求,再見。”
任子棟瞇起眼睛,威脅道:
“那我去學校找你。”
江以寧不帶怕。
“放假了,你去吧,我們三月一號才開學。”
雖然她到年前年后,還要每周回學校幾次,做課題組的實驗,但這點沒必要告知任子棟。
任子棟緊緊地盯著她,臉色不太好。
江以寧拿好自己的東西,視線若無其事地落到旁邊余頌卿身上。
“先走了。”
余頌卿看了眼臉色黑如鍋底的任子棟,當即揚起一抹燦爛的笑。
“寧姐慢走,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