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回過神，動了動唇，想說話，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真實情況與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甚至，連“走后門”，都是她、是一眾看不得她和袁教授走得近、得到陸謹賞識的檸檬精的臆想。
隨后，她想起許多，在聯名書上簽名、未經同意就帶著幾個崇拜她的后輩偷偷進入會場，還出言威脅……
當初，他們覺得，聯名書在這個盛大的場合遞交上去，學校一定不會不管。
是啊，如果遞了上去，學校也一定會“管”！
管他們這群在聯名書上簽名的人！
恐懼、慌亂開始一點一點，從腳底升起，緩慢地浸透她全身。
江以寧冷淡道：“帶路吧。”
杜婉最終什么也說不出來，僵硬著身體，領著江以寧朝會場走去。
所謂的啟動儀式，其實是校方和陸謹正式對外的簽約合作儀式。
課題組成員雖然不需要上臺做什么，但所有成員均是“陸謹”親自挑選，萬里挑一的精英，在簽約完成的那一刻起，就是課題組的正式一員。
既是一個完整的團隊，那自然是要參與進去的。
更別說，這是眾人的最高光一刻，誰也不愿意錯過啟動儀式。
直到來到會場，杜婉都找不到機會，更鼓不起勇氣去面對江以寧。
杜婉彷徨地開口：“袁教授讓我們坐在第一、二排。”
“嗯。”
江以寧走過去，在第一排靠邊的位置坐下來。
杜婉被指派當江以寧的助理，雖然不知道儀式結束后會怎么樣，但這個時候，必須跟在她身邊。
也許……還有轉機呢，杜婉忐忑地想著。
兩人過來的時候，臺上的司儀已經在熱場說話，臺下光線被調到最可能的暗，所以并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縱然如此，臺上的陸謹還是注意到了。
他趁著大家全神貫注聽司儀說話的時候，自以為悄悄地沖臺下的小徒弟擠眉，無聲笑了。
江以寧：“……”
老師大概還不知道，他身后的led屏將他的表情放大在所有人面前吧？
身后已經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諸如“陸教授好接地氣”“陸教授有點可愛”“陸教授在對誰笑啊”的話，絡繹不絕地傳過來。
算了。
江以寧學著臺上的袁天承，露出一抹尷尬卻不失禮貌的笑容。
司儀熱場之后，啟動儀式便正式開始。
不過沒多久，她左側位置的人忽然縮著身體，起身離開。
那個位置沒有空置多久，很快就重新坐下一個人。
動靜不小，江以寧察覺到了，很自然地側頭看了過去，正好對上一張玩味的笑臉。
見她看過來，方宏業臉上的笑意加深。
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身體微微朝江以寧的方向傾側，低聲說道：
“學妹，既然來到這里，就說明，你想清楚了？”
從背后看，就像將女孩摟住了一樣。
他的身體越來越貼近江以寧。
“別這樣的表情，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才是你最好的選擇！等儀式結束之后，你——”
江以寧皺眉，正想開口，她另一側的杜婉卻搶先開了口。
她壓著聲音低斥，“方宏業，你注意場合！”
方宏業抬眼冷睨她一眼，眼神里帶著警告的意味。
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江以寧，她就算有心提醒他，不要亂來，這個場合還是很難的。
何況……她根本不想提醒他。
有個人墊底，也許可以顯得她的錯并沒有那么嚴重，不是嗎？
杜婉悄悄掃了眼江以寧那張漂亮的臉蛋上，布滿的冷漠與不悅，心底瞬間就有了主意。
“江學妹，我和你換個位置吧。”
江以寧側眸，頓了頓，終于還是點了頭。
杜婉無聲地輕呼出一口氣，還愿意接受她的“幫助”，也就是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吧？
調換位置不過花了數秒。
方宏業根本沒料到杜婉會在這種時候跟他對著干，沒來得及阻止，兩人已經在對方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來。
錯愕了一瞬，他回過神。
“杜婉，你有病？”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早就一巴掌甩過去了！
非要挑這種時候來壞他的好事！
杜婉目不斜視，一臉認真地看著臺上，仿佛聽不見旁邊有人在說話。
方宏業忍著暴起的怒火，不善地瞪著杜婉。
“這次我不跟你計較，現在立即跟我換過來！”
然而，最右邊的兩個女孩都沒有理會他。
這種場合……方宏業再生氣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
為數不多的理智告訴他，絕對不能做什么。
甚至，他連說話聲音大一些都不行。
除非他不想混了。
所以，他只能盡量用江以寧能聽見的聲音，對她威脅了幾句。
無一例外，全被無視了。
方宏業險些氣笑出聲。
“學妹，你是不是忘記，聯名書還在我手里！”
如石大海一般，杳無音訊。
方宏業是什么人？
作為天之驕子，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他冷下一張臉，不再說話。
當然不是就這樣算了。
有些人總是要吃些教訓，才會學乖。
既然給臉不要臉，那么就打碎她的脊梁骨，讓她明白什么是后悔！
儀式的進程十分順利。
臺上，京大校長最后作了總結發言。
“……在此，祝愿陸謹教授與京大合作的課題研究進程順利，早日研發出高效能的新能源，造福社會。”
話音落下，臺下響起了如雷般的掌聲，閃光燈此起彼伏。
隨后，受邀請過來的媒體陸陸續續地向陸謹發出課題相關的提問。
問著問著，難免會歪了方向。
畢竟，臺上那位是陸謹！
在物數界，就是超級巨星一般的存在。
“粉絲”對“偶像”的方方面面，都有著迷般的好奇。
有記者向陸謹問了些較私人的問題，也得到了溫和的解答。
有人提問：“陸教授，剛才儀式開始前，您突然笑得有些‘深意’，是不是想到了新的研究方向？”
提問的人總算還知道給陸謹留了面子，沒有直接說他在傻笑。
陸謹也不生氣。
“那倒不是，我笑是因為這次的課題，我學生也會過來幫我，高興的。”
臺下頓時一片嘩然。
逼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