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的話一出,蘇季好像掉進了冰窖里似的,整個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渾身被冰涼侵占,冷得不行。
她緊緊捏著身側的拳頭,精心修剪過的指甲嵌進了掌心,滲出絲絲血痕。
饒是如此,她也沒能控制住身體,全身顫抖不已。
這個賤人!
技不如她,就用這種方式來打壓她!
賤人!賤人!賤人!
江以寧,你怎么不去死!
簡如雪聽到“報警”二字,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打量了江以寧幾眼,確認她家小姑娘沒有少一根頭發,才定下心神。
“出什么事了?”
“嗯,丟了幾件嬸嬸和哥哥送的首飾,正想報警處理一下。”
簡如雪大松了口氣。
只要不是寧寧受到傷害,丟點什么東西,都不算是大事兒。
“這樣,是該報警的。”
“嗯。”
江以寧走到沙發邊,拿起自己的手機,低頭操作手機。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嗡嗡”聲不大,卻如天籟之音,將蘇季從地獄里撈了出來。
來了!
江以寧微微一怔,而后,了然地勾了下唇角。
“我去接個電話,四嬸嬸你先坐一會。”
簡如雪笑著揮了揮手,“好好,去吧,不用招呼我。”
江以寧走向連接客廳的露臺,推開露臺玻璃門,走了出去。
“蘇姨,怎么了?”
“以、以寧,蘇季、蘇季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你跟我說實話,蘇姨能支撐得住。”
看到蘇姨的來電,江以寧就猜到,蘇季應該是去求救了。
她也不瞞,直接把前因后果簡單明了地說了一遍。
電話那邊蘇姨久久沒有聲音。
江以寧也沒有開口催促,給了她消化的時間。
良久之后,蘇姨苦苦地笑了起來。
“原來她推我出馬路,是那種心思,我還對她抱著期待,覺得她只是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出了事之后,太害怕才跑了,她不是故意害我受傷的,她本性還是好的,我一定這樣跟自己說……
可是,剛才,那個孩子打電話給我,讓我不要多問,打電話給我,要我把我不知道的事情給攬下來,我真不知道蘇季怎么會變成這樣……”
江以寧聽著,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安慰到蘇姨。
有些事情,她一直看在眼里。
從蘇季出現在清水村的第一天起,江以寧就不太喜歡她。
有長輩在場,和她說話的態度一個樣,沒有長輩在場,又是另一個樣。
那時候年紀小,還不懂那叫什么。
后來長大了,她懂了,加上長輩們的諄諄勸導,她就更加疏離蘇季。
蘇季的本性就是那樣,與蘇姨的教育無關。
不過,這些也不算是可以安慰人的話,只會徒增蘇姨的悲傷。
蘇姨深吸一口氣,語氣鄭重:
“以寧,我不為她求情,但,沒有教好她,也是蘇姨的錯,是蘇家的錯……”
江以寧垂下眸子,沒有接話,也已經猜到接下來,蘇姨會說些什么。
客廳里。
蘇季不停地往露臺那邊看過去,江以寧背對著客廳,看不清表情。
認個罪而已,需要說這么久?
時間越久,她就越擔心她那個蠢姨媽會胡說些什么!
那個蠢貨不會是在問江以寧,這邊發生什么事吧?
讓她知道這邊發生什么事,又有什么用!
難道她就能放任不管了?
到頭來,還不是要頂下這個罪行!
乖乖閉上嘴巴,好好受著,就是最好的!
這是蘇家欠她的!必須還!
不知道第幾次看向露臺,終于,江以寧放下手,轉身走了進來。
蘇季當即屏住呼吸,緊張地看著她。
白聽蘭笑著問:“誰的電話,聊了這么久?”
“蘇姨的電話。”江以寧答道,“她知道這邊發生什么事了,跟我說……家里丟失首飾,是她的過錯,不管后果是什么,都會擔著。”
蘇季緩而慢地將那一口氣呼了出來,整個人都輕松了。
還好最后關頭,沒有給她掉鏈子!
等她成為江家小姐,成了人上人之后,自然會想辦法把她撈出來,然后她安享晚年。
這一點,她還是能做到的。
“哦,這樣。”
白聽蘭平淡地應了聲,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仿佛早就料到這個答案。
蘇季站起來,朝白聽蘭和簡如雪彎下九十度的腰,誠誠懇懇道:
“三太太、四太太,怪我姨媽一時起了貪念,才會鬧出這事來,不管后果是什么,作為她的侄女,我會和她一起承擔!求你們對她網開一面!”
江以寧突然開口:“蘇季。”
蘇季的心臟突突地跳了兩下,她直起腰,小心翼翼地轉向江以寧。
“以寧,怎么了?”
然后,就見江以寧把自己的手機遞到她的面前。
“蘇姨的電話,還沒有掛,她有話要和你說。”
蘇季眼皮跳了下,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她接過了手機。
“喂,姨媽?”
聲音帶著不難聽出來的威脅。
手機那邊,傳來蘇姨冰冷失望的聲音,“蘇季,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我蘇家的人,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嘟嘟”聲響起。
蘇季微微蹙了蹙眉,這種時候跟她賭氣什么,她不是已經在求情了嗎?
看江以寧的樣子,至少是不用坐牢了啊。
還想怎么樣?
算了。
反正,以后等她蘇季成為江家人后,她肯定會后悔的。
蘇季把手機還給江以寧。
“那,以寧……”
江以寧神色淺淡地看著她:“蘇姨說會被上首飾那筆錢,所以我不打算報警了。”
“謝謝你!以寧,我姨媽——”
“侄女蘇季屢教不改,甚至犯下盜竊的大罪,是我蘇清心無能,沒教好她,希望江家念在她才剛滿十八歲,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作為彌補,蘇家人永遠不會再邁出清水村一步,余生只為江家打理藥田不作他想,而她蘇季也不再是蘇家人。”
江以寧頓了頓,補充道:“這是蘇姨的原話,我答應了。”
白聽蘭輕嘆。
“既然寧寧接受了,那就這樣處理吧。”
簡如雪抿著唇,沒有說話。
江以寧看著蘇季,“這一次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但不會再有下一次,你走吧。”
蘇季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血色褪得干干凈凈,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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