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的另一邊,范家。
車子剛才院里子停穩,范云苓就急著推門下車。
她急著要跟父母分享今晚遇到的好事兒,哦,還要勸父親盡量不要跟鳳家做生意。
瞧瞧馬志豪話沒說兩句,就對殘疾人動手的樣子,這種人能好到哪里去?
對方要是沒權沒勢,結果就會反轉,倒地不起的,將是那位坐輪椅的女士!
想想都覺得可怕!
沒想到剛邁步,就看到司徒新野站在院子的另一邊,應該是聽到車子的聲音,往她這邊看過來,正好和他視線對上。
“新野哥哥。”
范云苓笑著沖他揮手打招呼,一邊朝他走近。
“你怎么這個時間到我家了?到里面坐呀!”
司徒新野淡聲笑道:
“之前你的母親答應借把你家園丁借給我母親,正好順路,就過來接人了。”
“先不進去了,和園丁先生聊了聊你家院子,現在準備回去了。”
他說話時,往身邊看了眼。
范云苓這才看到,還有一個人站在黑夜之中。
那人身穿著深色衣服,隱隱看到一張下巴留滿胡子的臉。
她認得他,她媽媽招回來還不到一個月,就把院子翻了個新。
樹枝和花朵計設修剪打理得非常漂亮,這別墅小區最近幾乎天天都有人來問園丁。
就連她媽媽的閨蜜們都忍不住,紛紛過來借人。
范云苓收回視線,點頭“哦”了一聲。
“好吧,那我先回去——啊!對了新野哥哥,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今晚阿寧彈的那首琵琶曲,過幾天她會在音樂展個奏上面用古琴彈一遍,你才萬別錯過哦!”
院子里光線不足,有些看不清司徒新野的神色,只見他一如既往的平靜。
“好。”
范云苓也沒指望他會像她聽到消息那樣,興奮得蹦起來,當下揮了揮手,就往家門方朝走。
等她進了門,院子里的兩個人也停車坪走去。
車子啟動。
坐在副駕駛座的園丁,冷不丁地開口,出口的卻是一口地道的m式英語:
“這小姑娘挺可愛。”
司徒新野神色瞬間冷了兩度,頓了兩秒,語帶警告道:
“不要打她的主意。”
園丁笑了起來,仍用英語回答司徒新野的華語。
“司徒,你喜歡她?”
司徒新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淡淡道:
“你用了范家的渠道,是否該有兩分感謝之恩?”
園丁仍然在淺笑,低低的笑聲在車廂里回蕩。
等他笑夠,一手撐著頭,慵懶地靠在車邊門上,似笑非笑,再開口,語言已經變成了華語。
“我知道你們華國有個成語,叫做恩將仇報。”
“不過,司徒,你大概搞錯了哦,我之所以用范家的渠道進入華國,是我先幫了范家,范家應該給我回以報酬,兩清之下,我做什么,難道不是我的自由嗎?”
司徒新野沒有說話。
車內安靜了下來,以至于讓人覺得空氣都緊繃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園丁攤開雙手。
“好吧,現在是我有求于你,只要你不想,我自是會守規則。”
“我答應不會動她,這樣可以嗎?”
這回輪到司徒新野笑了聲,嗓音極冷。
“華國還有一個成語,叫挾恩圖報,典故里這么做的人,都沒什么好下場,更何況挾霍華德少爺的恩?”
園丁——里斯·霍華德啞然失笑,半晌,才輕嘆:
“司徒,我只是有些嫉妒她,才開個玩笑,你不必這么認真。”
“你說,為什么她們那么輕易得到她的喜歡,而我就不行?有時候,我真想將她喜歡的,全部毀掉。”
“可是我那么做,她一定會很生氣,然后就會更討厭我。”
“司徒,你說到底我要怎么做才是對的?”
他深深地陷入座椅里,腦袋靠在車窗上,猶如息嘆的低語,更像是在問自己一般。
司徒新野沉默了好久。
“我幫不了你。”
里斯斜睨一撇,忽然又笑了起來。
久久不停歇。
“司徒,我懂你的。”
“你在一個目標未完成之前,是不會分心做其他事情,但不等于你不會把想要的東西暗中標記。”
“幫不了我,是因為你遲早要跟我搶,是嗎?”
司徒新野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對旁人的話,不予置評。
里斯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猶自道:
“你也算是一個聰明人,我很期待與你為敵的那一天,不知道你會不會比那個姓暮的瘋子,更有趣?”
司徒新野似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直接換了個話題:
“霍華德少爺在這種時間把我叫過來,就是要聊這些嗎?如果是,那恕我不奉陪。”
里斯直起身體,坐了起來。
“司徒,你真無情,明知道我能聊天的人,只有你一個了。”
眼看著車廂里的氣氛再次冷沉下來,里斯不得不“知道”,旁邊那個男人不想跟他聊天。
有求于人,就該有求人的樣子。
他只能妥協。
“好好好,我們聊正事,行了吧?”
“我需要你幫我處理一件殘次品,最好能快一些。”
司徒新野微微蹙眉。
“你那些殘次品,不都可以自行清理么?”
語氣里帶著絲不愿碰觸的意思。
里斯眸底閃過一抹戾意,臉上卻揚起一抹笑意。
“本來是,不過,這次的殘次品問題實在太多,開始懂得反抗,既然已經確認沒有回收的機會,只能直接處理掉啦。”
“你知道我現在手上沒有人能用,就麻煩你幫幫忙。”
“事后,我欠你一個人情。”
司徒新野沉思片刻。
“先把資料料發給我。”
里斯笑逐顏開。
“好,謝謝啦,司徒。”
“這個人情,你也可以留到以后我們是敵人的時候用,我一樣會守約。”
司徒新野嘴角不著痕跡地抽了一下,不置可否。
里斯忽然想了起什么,補充道:
“哦對了,那殘次品跟她有點關系,還被瘋子咬著不放,你小心點,別把我暴露了。”
這話的意思是,你可以暴露,但不能把我暴露了。
滿下巴胡子的男人,坐在副駕座上,笑得熱情又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