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從最初就一直在幫她調查，比起她這個逃兵，雪梨對里面的一切更為熟知。
從里面延伸出來的猜想，她能想到的，雪梨也一樣能想到。
所以，才會特意借機暗示這些。
明明還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她卻控制不住自己，想就此接受了雪梨的說法。
也許葉家想做什么，但他們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她，和葉家那一群出生情況相似的人，都是巧合，又或者說，葉家人本身就有遺傳基因缺陷，才導致這個結果。
而那份名單——
她的精力只能管好自己和身邊人，她不是救世主。
江以寧默默垂下眼簾，斂住眸里情緒。
“嗯，葉家那邊暫時不用管，你剛才說你回擊了入侵者，那是不是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雪梨臉色一僵，神色里劃過一抹頹喪。
“沒有，對方利用洋蔥網絡進行ip匿隱，我只來得及捉住一點點尾巴。”
出師這么久，第一次受到這么大的滑鐵盧。
再豁達也不可能立即看開。
即便對方是有備而來！
江以寧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雪梨就搶先舉手喊停。
“你可別操太多的心，這人能捉住間隙入侵我的服務器，是他棋高一著，但不代表我就不堪一擊！”
“而且干我們這一行的，我對自身安全想得比你多，放心吧！”
“還別說，我更擔心你的安全！那小變態有沒有找你？”
小變態，應該是指里斯·霍華德。
這個形容，還挺貼切的。
江以寧抿唇笑了，搖頭道：
“沒有，向哥哥說他跟家里打過招呼，向家會盯著所有正規的來華渠道，況且他身上還背著刑事記錄，想入境沒那么容易的。”
向家幾代從軍從政，向以軒的幾個叔伯的職位都不低。
之前她幫過向老爺子一個小忙，向以軒跟家里一提，壓根沒問原因，就全答應下來了。
小事一樁，舉手之勞，還能還掉一些恩情，他們樂得多來幾次。
暮沉也說過，他更希望對方走非正規渠道進來，這樣才能更方便出手做點什么。
畢竟，人越規矩，就越安全，也越難找破綻。
知道自家小姑娘被人盯上，再安全也愁。
雪梨微微皺著眉。
“非正規才是最難防的……”
江以寧道：
“大哥給我安排的兩個保鏢江霜和江雪，現在還跟著我，剛才也是她們送我過來的。”
大哥這個詞，仿佛一根定海神針，雪梨莫名就安心了不少。
小姑娘能無條件信任暮沉，她卻沒辦法完全放心，畢竟接觸得不多，也不熟悉。
但江亦燃則不一樣。
她知道江亦燃的性格，也見識過他的手段，他安排的人，那一定是有能力的。
“行吧。”
“在咱華國，量他也翻不出朵花來！”
江以寧默了默，才道：
“這種時候，好像不應該立旗。”
兩人對視一眼，隨即，笑作了一團。
聊了會兒天，江以寧開始接手處理剩下的那一半資料。
資料由她偷回華國，數據量有多龐大，她是知道的，現在再看，才知道被毀得有多嚴重。
只是，經過雪梨收拾和恢復了一遍，已經看不出入侵者的破壞方式。
徒留一小部分被毀壞過的痕跡。
江以寧在這邊待了夜深，但沒有留宿。
房子之前沒有人住過，東西也不全，她可以和雪梨一起睡，卻沒有更多被子床具給江家姐妹使用，便索性就回去了。
雪梨卻打算今晚再在這里住一晚。
“我準備進組了，時間不多，捉緊點該打補丁的打補丁，再防護的防護。”
“嘖，別一臉‘你幫我做這么多，我卻無以為報’的樣子看我！傻寧寧，你幫我的忙，足夠我為奴為婢一輩子了！”
“哦對了，我進組后，你得幫我看好我兩棵搖錢樹！”
江以寧微怔。
“兩棵？”
最近接觸的事情里，和娛樂圈有交集的，便只有音樂展。
那搖錢樹其中之一自然是有諸思媛一個了。
另一棵是誰？
雪梨露出標準八顆潔白牙齒的笑容，滿是狡黠。
“對，我把柯興朝也簽了。”
“那小子既個識時務的，又機靈得很，你給他開了扇門，他牢牢把握住機會了。”
之前沙龍，她把人甩給師兄后，就沒再管過，根本不知道那兩人的近況，自然就不知道雪梨說的把握機會是發生過什么事。
嗯，多少有點不負責任。
江以寧：“……好。”
雪梨一瞧她這小模樣，還能不知道自家小姑娘么。
她一把擁住江以寧，深深地偷了個香，又揉了一把她的頭，才笑著催促：
“快回去吧，這么晚，我都怕你家那個要查崗。”
江以寧小臉一紅，小聲辯解：
“他不是會查崗的性格，而且……我們又不住一起。”
“嘖！”
雪梨咽了這口狗糧，才把人送到樓下。
看著小姑娘上車，車子很快融入夜色之中，再也看不見。
女人漂亮的臉漸漸冷沉下來，輕松愉悅的表情也消失殆盡。
她木然冷硬地收回視，轉身進了電梯。
而后一路回到那間粉粉嫩嫩的房間，坐在沒有關閉的電腦面前，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她視線望著屏幕，但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里，修長的手指不停地把玩著手機。
許是太過心不在焉，手機忽然從她的手上脫出，砸到鍵盤上。
不知道砸到什么按鍵，屏幕閃爍了下，隨即，打開了一個窗口。
是之前小姑娘才看過的名單。
女人視線下意識一轉，看了過去。
“……造神計劃”
低不可聞的呢喃聲伴著機器運作的嗡嗡聲，并不清晰。
視線在那份不知道看守幾百遍的名單上停留了許久，她忽然像是回過了神似的，視線也有了焦距。
她重新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聽筒里傳出一道低沉清冷的男聲：
“喂？”
女人說了個地址。
“你過來，我們談談。”
手機那邊沉默了將近五秒，才道：
“五個小時，我不在四九城。”
“行。”女人笑了，“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