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眸光一凝，周身的溫度突然下降了許多。
空氣凝帶。
片刻，他后往椅背上一靠，極輕地笑了聲，一字一頓道：
“你可以試試看。”
他的聲音很輕，卻強硬至極。
在偌大的會場里，聽得清清楚楚。
江以寧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男人側顏清雋，微微抬著下頜，線條流暢銳利，眸光冷靜而沉穩。
近乎宣戰般的姿態。
羅斯夫人聞言，眸光微動，沉默了兩秒，忽然笑了起來。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暮沉正要接話，手心忽然被撓了一下，注意力一散，話就被小姑娘接了過來。
那雙清澈漂亮的桃花眼直白坦然地望著羅斯夫人。
“心軟不等于可欺，如果有人找我麻煩，我自己也會反擊回去。”
“羅斯夫人，很抱歉，我不想給任何人作解說。”
羅斯夫人動作一頓，眼簾微抬。
小姑娘坐在那，身影纖細消瘦，后背挺得筆直，毫不退縮，有著不輸給她的氣勢。
對峙片刻，她斂起身上咄咄逼人的氣息，柔和地笑了起來。
“沒關系，不愿意便直接說，不需要道歉，你不欠我什么，我也沒有權力限制你什么。”
江以寧微微點頭，就移開了目光。
手指又往暮沉的手心撓了一下，無言地哄著他。
暮沉收緊了手，唇角微微彎起。
被人挑釁的那股煩躁，輕易地消失殆盡。
羅斯夫人將兩人的小動作收入眼底，沒再多說什么，便轉回身，望向講臺上的人。
視線空靈，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助理很清楚羅斯夫人的脾氣，放在別的時候，她絕對容不了別人這般放肆。
眼下卻獨獨縱容了江以寧。
這小姑娘到底哪里入了老板的眼？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這個小姑娘絕對不是普通人。
以羅斯集團的能力，查了兩天都沒能挖得出半點信息，能做到這一點的，勢力絕對不小。
偌大的場地，各種心思被掩藏在底下。
講臺上的人上去下來，換了好三輪，終于輪到最后一個人走上臺。
司儀給他作了簡單的介紹，臺下的聽眾比起之前更顯冷淡。
有些人是因為長時間聽著深澀的內容，不少人已經出現疲態，還有些人是因為對這個研究方向沒有興趣，研究不對口等等。
江以寧凝神聽著。
審核資料上只有研究的大綱內容，很難看出什么，或許正文的內容會有什么。
臺上的人心理素質很高，即便目及之處，看到的是興趣缺缺的表情，也沒有因此敷衍過去，不徐不疾，有條有理，數據清晰。
漸漸的，臺下的人開始將他說的聽了進去。
甚至還發現，他的研究相當有趣。
他發表的研究，并不全是與物理相關，更多的偏向生物，利用物理手段從生物內引出固有信號，轉換、翻譯信號并加以利用。
如果研究成功，未來醫學將會往前邁進一大步，甚至連身體殘缺的人，都可以恢復成正常人。
最后半小時，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在凝神聽著，并跟著他的話，深入思考。
發表剛結束，便有人開始進行提問。
現場氣氛越來越熱烈，對這研究感興趣的人也越來越多。
b區中有人忽然問道：
“這個研究課題非常大，而且完成度非常高，基本框架已經寫了出來……但是，我想問，課題里許多問題不是一個人能獨自解決的，峰會給出流程表上，只寫了你的名字，這些真的是你獨自研究的？”
臺上的人笑了笑。
“這個研究的確不是一個人在進行，而是兩個人，花了二十年，一前一后才將研究推到目前這個程度。”
二十年！
話音落下，臺下一片嘩然。
花費二十年推進一個研究項目，很少，但也不是沒有。
這種情況還不值得太驚訝。
大家震驚的是，這個研究放在今天也還算跟得上時代的腳步，但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就非常超前。
如果在研究初時就組成一個團隊，是不是就可以更早完成框架，加快研究進程？
有人問：
“你是后來接手這個研究的人？”
臺上的人停頓了一秒，才點頭。
“是我。”
他這一停頓就讓人覺得微妙起來。
當下就有人追問研究創始人。
臺上的人偏頭想了想，才道：
“據大會規定，我有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
“接手已經推進過半的研究，在業內并不罕見，不是嗎？”
這個說法，沒有人能接受。
連麥的人越來越多，問題變得有些尖銳起來：
“你打算把研究據為己有？！”
“剛才你的話存在歧義，你只說研究是兩個人，一前一后進行，并沒有說你是那兩個人中的其中之一，麻煩你提供更多你進行研究的證據！”
“sim到底怎么回事？連這些都不審核清楚就讓人上臺了嗎！”
“chiang也是，這個人也是！我強烈要求理查德先生立即提供研究證據！”
“學術作假是最大的丑聞！堅拒學術作假！不要再讓雷恩事件重演！”
“這不是作假，是剽竊！”
“sim作為平臺，應該出來解釋一下！”
臺上的人也不急，淡淡定定地強調
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司儀好不容易把審核資料調出來，竟然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最后還是sim全面禁了麥，這才暫時控制住情況，但場內的議論聲依然在彌漫。
司儀將審核流程和材料放出來。
材料齊全，這個人連原稿資料都握在手里。
乍然一看并沒有可疑的地方。
然而，剛才的追問中，這個人卻已經暴露出可疑的地方。
臺下的人很難相信這是他的研究。
顯然是這個人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將這些研究原稿據為己有，隨后將另一個人貢獻抹掉。
“即使是我把研究搶了過來，又怎么樣？這些都我的東西，還有我公證過的證明。”臺上的人仍然笑得淡定，“我相信很多人對這個研究有興趣，這些人可以私下和我聯系，合作將這個研究成果開發出來。”
話音一落，一片嘩然，在場所有人都被他的態度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