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一中。
十二點整,校園內響起一陣鈴聲。
數學競賽復賽結束。
不一會兒,學生們陸陸續續從考場出來。
有喜色,有愁色,但總算考完了。
江以寧一手拎著筆袋,順著人流緩緩往外走。
走出考點的大門,她的線視便下意識在那些等待的人里,搜索著那抹熟悉的身影。
還沒有找到暮沉,數學老師就先沖了過來。
他一臉期待地望著江以寧,“江同學,感覺怎么樣?”
“還行。”
余老師使勁一拍手,“那就穩了!哎喲,謝天謝地!”
“老余,你這是區別對待!”石思遠也跟了過來,語氣幽怨,“我剛才說還行,你嘆了一條好長的氣!你這是不相信我!我受傷了我告訴你!”
余老師瞥了他一眼。
“上周末你也誓言旦旦地保證卷子能滿分,結果最后的大題第一步就寫錯了!”
第一步就錯,那意味著什么?
零分!
石思遠“哎”了一聲,“老余,你在寧姐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啊!”
余老師懶得理他,這會兒尖眼地看到孟景澄從考場里出來,連忙沖他揮手。
孟景澄抬眸,腳下一頓,調整了方向,朝他們走了過來。
“余老師。”
余老師笑得和藹然可親,“孟同學,感覺怎么樣?”
“還行。”
語落瞬間,余老師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臉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穩了穩了!”
石思遠:“……”不想說話了。
之后,嘉德的同學也陸陸續續走了過來,與物理不同,數學只考半天,同學們走到一塊,便開始互相對著答案。
過程自然有喜有愁。
江以寧心不在焉地跟著對了幾道題,視線總是不自覺地往旁邊瞟過去。
然后,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了。
暮沉背向著她這邊,似乎在打電話的樣子。
“老師,我先走了。”
余老師在同學們之中抽空抬起頭,“哎,好,路上要小心!”
“好的。”
說完,她轉身,朝著那抹身影走過去。
她走到半途的時候,一個人從旁邊沖了過來,擋在她的身前。
“江以寧!還不讓我找到你!”
女人高亢尖銳的聲音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考場上,即使考試已經結束,但大家還是會注意著不發出過大的聲響。
更別說像這種,放開喉嚨,拼命尖叫的刺耳聲音。
江以寧微微皺了下眉,看向錢慧秀。
“讓開。”
錢慧秀冷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江以寧。
她不喜歡江以寧。
原因很簡單,第一天見面,就被這個養女狠狠壓了一通,換誰都喜歡不上來。
這一點點的討厭,在老太太不停地糟蹋下,早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本來也沒什么利益沖突,大家河水不犯井水的。
偏偏這個命比紙薄的養女,心卻比天還高,不把她放在眼里,更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屢屢反抗主人的威權。
現在,還敢在她手底下逃走!
一個賤人而已,膽子倒是不小!
真把自己當成了明家的千金小姐了?
既然如此,那可就別怪她出手,將這小賤人從天堂踩回地獄里!
“你奶奶在家里頭痛得快要不行了,正需要你幫忙給老人按摩,緩解頭痛,你倒是好!把老人丟下,在這里悠哉游哉的!
明家收養你,給你吃給你喝,供書教學,你就是這么回報他們?你知不知,你奶奶痛得拿頭撞墻!全家人都急得要死!
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的按摩才能緩解老人的痛苦,就有恃無恐,反過來要挾你的養父母?白眼狼也沒有你這么狠心的!”
錢慧秀當眾就是一通叫嚷,盡挑著能抹黑江以寧的話來說。
真真假假一混,引來了低低的竊竊私語。
周圍不少人看向江以寧,神情怪異,對著江以寧指指點點。
“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吧?”
“拿老人家的命來開玩笑……這都是什么人啊?”
“等等!剛才那人說是養女!人家好心收養了她,竟然還做出這樣的事,真的比白眼狼還狠!”
“雖然比賽也很重要,但……那是家人吧?老人家都拿頭撞墻了,好可憐啊!”
“對啊,聽上去覺得好痛!我疙瘩都起來了!”
聽著周圍的學生如她所料地對著江以寧噴口水,錢慧秀站在原地挑釁地沖江以寧挑了挑眉。
等輿論傳開,看看她還怎么去學校!
然而,江以寧仿佛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一般,淡漠的表情不變,冷眼看著她。
“讓開。”
“江以寧!”錢慧秀瞇了瞇眼,突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你奶奶年紀已經很大了,難道你真的要老人家跪下來求你嗎!你對得起明家的養育嗎!”
她這一聲喊得凄厲,讓人群陷入詭異的安靜,無數視線集中在江以寧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那個女孩會怎么做。
江以寧站在原地,手上拎著一個小小的筆袋,微風帶著十一月的寒意吹過來,運動服和發頭隨著風向瑟瑟飄動,顯得她身影纖細單薄。
她就這么直直地站在那里,一張漂亮的臉上全是冷漠。
錢慧秀的一聲聲尖銳的叫嚷,將遠處蹲守的記者也吸引了過來。
更有記者直接就上線找錢慧秀了解情況。
錢慧秀一見話筒放懟到她面前,過來的記者身邊還跟著個托攝像機的男人,正對著她拍。
心里頓時一喜,這不是打瞌睡有人送來枕頭么?
生怕記者會跑了似的,她雙手一握,連同記者的手和話筒一起緊緊捉住。
然后對著話筒,看著鏡頭,又把話說了一遍,這次她還貼心地“介紹”了江以寧一番,好幫忙大家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記者很快就理清了,將話筒從錢慧秀的手上搶了回來,走向江以寧。
“這位同學——”
然而,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暮沉不知道什么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人拉到身后,擋住了記者。
“她不接受采訪。”
他嗓音沉冷,站在江以寧面前,長身玉立,高大挺拔,將女孩擋得嚴嚴實實。
“離她遠一些。”
男人周身散發著強勢又冰冷的氣息,讓記者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逼qu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