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家的餐桌上。
“……白先生就給我送來這三個日期，說都和傾城的八字很合，拜師以后一定可以一鳴驚人！阿康，你看著挑一個？”
“嗯，我看看。”明承康放下筷子，拿起葉棠推出來的黃紙，沉吟一下，“就十月二十二吧，剛好是周末，黎老爺子的壽宴也過去了大半個月，那個時間也沒什么大事。”
葉棠笑了。
“我也是看好這個日子！”
明承康把黃紙推回去，“不過，這個也得先問問沈大師，我們要尊重他的意思。”
“好，我會找個時間跟他過過氣。”
葉棠小心翼翼地把黃紙疊好收起來，又和明承康聊了些拜師細節。
明傾城突然開口，“爸，媽，我覺得拜師宴應該定在四九城舉行比較好。”
話音一落，明承康和葉棠都是一愣，隨即疑惑地看向明傾城。
葉棠有些不太贊同，“這……我們明家的親朋好友都在深城這邊，去四九城辦會很麻煩……”
主要也不是因為路程遙遠的麻煩。
四九城到底不是明家的地盤，甚至，明家根本入不了四九城上流圈子的法眼，貿然過去四九城操辦拜師宴，只怕會惹來四九城豪門的不快。
明傾城斂了斂眸子，輕聲說道：“那在深城也沒有關系，我只是在想，沈老師的朋友都四九城，如果在四九城辦拜師宴，對老師會方便些。”
聞言，明承康表情一凝，心思已然活躍起來。
這也許是向四九城貴權靠攏的一次機會。
沈從音的音樂地位超然，在四九城的人脈
“傾城這個提議不錯，我覺得可行，不過，也要先跟沈大師商量一下，再作決定。”明承康說著頓了頓，轉向葉棠，“你約沈大師商談的時候，也叫上我。”
葉棠看了一他眼，瞬間就反應過來。
畢竟夫妻多年，大概也能猜到他的想法。
“嗯，好。”
說到四九城，明承康不可避免地想了四九城豪門之首，暮家。
搭上再多的人脈，也沒有抱緊暮家來得有用……
他的目光下意識就往餐桌一角，安靜吃飯的女孩掃了過去。
“以寧啊。”
一瞬間，不僅女孩動作一頓，葉棠和明傾城也猛地繃緊了神經，脊背微微挺直。
明承康沒有發現妻女的異樣，臉上笑容燦爛。
“今天音協的考核怎么樣了？拿到證書了嗎？”
葉棠看了江以寧一眼，搶先道：“以寧到底沒有正式學過鋼琴，死記硬背一首曲子，也只能是抱著僥幸的心理罷了，她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時——”
女孩淡淡打斷她的話，“拿到了。”
“是啊，我也知道，死記硬背未必能成，不過沒關系，咱不氣餒……什么？你拿到證據書了？”
明承康心里也是認定了，她拿不到音協的證書的，正想給她說幾句安慰的話，突然才猛然反應過來，江以寧說的是“拿到了”！
葉棠猛地放下碗筷，站起身，面容因為怒火有些扭曲。
“你拿到證書？”
坐在葉棠身邊的明傾城也同樣一臉震驚地瞪大眼睛。
“嗯，拿到了。”江以寧慢吞吞道，“有什么問題嗎？”
葉棠一噎，說不出話了。
如果硬要在這里追根究底，勢必會把盛梅林拒絕明傾城的原因說出來。
明傾城已經被傷得很重，作為母親，她怎么可以再揭她的傷疤？
“你這是怎么了？”
明承康也有些吃驚地望著葉棠。
夫妻多年，葉棠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小女人模樣，他很少看到她這么激動。
葉棠憋著氣，坐了回去。
“沒有，就是覺得驚訝罷了。”
明承康疑惑，“你們早上不是一起出門去音協嗎？怎么？你不知道以寧的成績？”
這問題，她能怎么回答？
葉棠深吸口氣，勉強笑了笑。
“考核出來，我見孩子沒說話，以為……就沒有問了。”
這也不算說謊。
回程接上江以寧時，她就一直很安靜地坐在車里，一句話沒有說。
江以寧偏頭看了過去，似笑非笑。
葉棠臉上一陣臊紅，咬著牙，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呵呵，以寧這是想給我們一個驚喜嗎？嗯，爸爸真的很吃驚！沒想到我們以寧在鋼琴上也這么有天賦！”明承康聲音中難掩驚喜，“要不，跟沈大師見面的時候，以寧也一起去，給他露一手，說不準他會把以寧也給收了！到時候明家姐妹花都是名師的高徒！那我們家就真的能在藝術界占有一席之位了！”
聽到他的話，明傾城幾乎要窒息！
怎么可以！
她千辛萬苦才求到的一位名師，憑什么要給江以寧分一杯羹！
江以寧已經搶走她的父母，搶走本該獨屬于她的榮耀，現在連老師也想要跟她搶！
她的身體被洶涌的恨意淹沒，恨不得將江以寧碎尸萬段！
該死的賤人，突然出現，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
可是，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拒絕！
明傾城低下頭，悄悄地伸手抹淚，另一只手緊握著拳頭，用力之大，指節泛白。
這一切全落在葉棠的眼里，讓她心痛不已。
“阿康！你真是的，當沈大師是收破爛的嗎？什么人都往他面前塞，要是破壞了他對咱明家的印象怎么辦？這可會拖累傾城的！”
明承康微微蹙眉，有些不喜歡她的說法。
“我們又沒有要求沈大師一定要收，試試而已，萬一呢？”
“哪有那么多萬一！你有沒有想過，以寧只是死記硬背了一首曲子，她連琴鍵都沒分清楚！沈大師問一個問題，就知道她對鋼琴竅不通！這跟幾百個人混在一起考核，是兩回事！總之我反對，我丟不起這個臉！”
明承康沉默了，似乎在考慮她的說法。
不能否認，葉棠說得也有些道理。
音協的考核，評審十來分鐘就要篩選一個人，后面幾百個人等著，根本沒有時間發現什么。
而他要是把江以寧帶到沈從音面前，那可就是一對一。
就算當時真的糊弄過去，成了沈大師的徒弟，以后也有的是機會發現問題。
“行吧。”明承康讓了步，“以寧也不要氣餒，好好學兩年，爸爸再給你找個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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