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的生活平淡而寧靜。
興許是受了她的警告，明傾城安份了不少，連帶叫“妹妹”的次數也減少了，只在明承康和葉棠面前和在學校做樣子，才會這么叫她。
私底下幾乎不再主動和她接觸。
而趙雪嫻不能再踏足明家，也因為她人氣上升，在教室里被迫收斂了起來，不敢再隨便說些難聽的詞語。
像鄉巴佬、村姑這種話，她一說出口，就會有人提出反對的聲音。
江以寧對這樣的生活，總算勉強滿意了。
也就懶得再提起搬進宿舍的事。
不過，也只是暫時的。
經過多次接觸，她并不認為這些人能真正安分下來，讓她過些清靜日子。
轉眼間又到了周五。
放學前，她接連接到兩個電話，來自兩個人。
一個是仁和醫院的陳副院長。
特意打電話過來，給她報告上周末看診的兩個病人的情況，并提醒她，她跟病人預定過一周后到仁和復診，也就是這個周六。
然后，又順便讓她再挑兩個病人，好完成這個月的工作量。
陳副院長的聲音聽起來恭敬得無法挑剔，卻無不在透露一個信息：
趕緊干活呀！
江以寧：“……”算了，誰讓她答應了穆老？
“對了，江小神醫，那兩個病人的恢復情況非常好，因為您治好他們多年的頑疾，所以他們就把身邊的朋友也推薦了過來，那些人的病歷資料，我已經一并發到您的郵箱里了，您可以酌情考慮一下。”
“好的。”
陳副院長感嘆了一聲，“我想，用不了多久，您的名氣就會比我們醫院的幾個老牌醫師還要大了。”
他給江以寧篩選的病人，都是些已經走投無路的病人。
不然，有一絲希望，就算是穆老介紹，他們也不敢輕信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江以寧聞言一頓，明承康和葉棠的臉龐在她腦海里閃過。
現在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名氣。
不，應該說，名氣會成為她的累贅。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斂去眼底那抹深色，緩緩開口：
“陳副院長，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幫我一下。”
“您說！我一定給你辦好！”陳副院長語氣一整，變得嚴肅起來。
江以寧想了想，“麻煩你去跟那兩個病人溝通一下，不要把我的名字說出去，之后要來看診的病人，你也不用跟他們透露我的真實信息。”
陳副院長愣住，“這……”
當醫生這一行，特別是中醫，非常需要名氣作為支持。
隨即，陳副院長細想了下，又覺得江以寧有過硬后臺撐腰，名氣不過是順手拈來的東西。
她想什么時候要，就什么時候要。
像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行！不過，江小神醫，您也不能太神秘，總得有個名字或者稱呼給病人，不然，他們的心里也沒有底，對不對？”
江以寧“嗯”了一聲，“那就叫我溫醫生吧。”
陳副院長爽快地應下，“行！我這就給您辦好！那我明天在仁和恭候您！”
掛了電話，江以寧握住手機，正想回教室，第二個電話就來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愣了一下。
是暮沉的電話。
猶豫了一秒，她接了電話。
“喂？暮哥哥？”
暮沉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深城的車水馬龍掠過他的眼底，深沉如澤。
隔著電話，女孩的聲音聽起來軟糯乖巧。
像只小兔子在他的上輕輕拱了一下。
“寧寧。”他微勾薄唇，“最近有好好學習嗎？”
江以寧無語了一瞬。
這語氣，像極了她的長輩。
“挺好的！”頓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腦子突然一抽，補了一句，“我參加了數學和物理的競賽，月底初賽。”
暮沉輕笑了聲，那低沉好聽的聲音撓了她的耳朵一下。
接著，他聽似無奈，實則滿是寵溺地開口：
“好，哥哥知道了，考到好成績，就給你準備禮物。”
江以寧微微愣怔了下。
“我不是……”
她只是想告訴他這件事而已。
暮沉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輕笑道，“哥哥知道，是哥哥想給我們寧寧送禮物，好不容易有借口了，寧寧不會把哥哥的借口收回去吧？”
江以寧張了張嘴。
“暮哥哥，你是不是……”人設崩了？
說好的面冷心狠，手段雷霆呢？
不過，問題到嘴邊，她就咽了回去。
外界的人給暮沉貼標簽，但不等于就是真實的他。
這樣說話，有些太無禮了。
“寧寧想問什么？”
“沒什么！”江以寧搖搖頭，轉了話題，“也許我會拿不到好成績，到時候讓暮哥哥失望。”
“這樣啊——”暮沉沉吟片刻，“那哥哥就給寧寧送安慰的禮物吧，然后安慰寧寧不要灰心，下次努力。”
總之，就是要送禮物。
江以寧：“……”行吧，您高興就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江以寧才想起要問暮沉打電話給她的原因。
暮沉頓了頓。
“哥哥想找寧寧給些意見。”
江以寧既驚訝，又有些茫然，她能給暮沉什么意見？
“下個月初哥哥受好朋友邀請，要參加一場壽宴，但現在還缺了一套禮服，所以想請寧寧陪哥哥去買衣服，然后給些意見，可以嗎？”
暮沉說得坦然又真誠，江以寧險些就信了。
“暮哥哥也會缺禮服？”
“會的。”
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人沒有反駁的余地。
江以寧：“……”您都這樣說話了，我還能拒絕嗎？
等了幾秒，也沒有聽到江以寧的答復。
“寧寧不愿意？”
“……愿意，但我周六沒有空，周日可以嗎？”
上周跟病人預定的復診時間是這周六，而她也答應了陳副院長，明天會過去仁和一趟。
暮沉輕笑，“當然，那周日來接你？”
江以寧想了想，拒絕了。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問了碰頭的地點和時間，又聽著暮沉那長輩式的叮囑，要好好學習，好好吃飯……才掛了電話。
江以寧握著手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那人明明只比她大了五歲，想當她的哥哥，做的卻又是爸爸的工作。
奇怪，但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