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寧從后門走出了教室。
好半天,教室里才有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江以寧的成績怎么樣,但……我覺得,她的氣勢好強大,感覺還沒開始,她的對手就輸了。”
“也許還真的有反轉!畢竟沒有任何規定,鄉下來的人,成績就一定差。”
“韓哥又不傻,他都說了讓我們放心插班生的成績,那肯定有理有據啊!我看這回走的十之八九是林菲!”
眾人議論紛紛。
林菲聽著四方八面的聲,臉色又紅又白。
剛才,她竟然被一個鄉下來的養女給壓過了氣勢,太丟人了!
之前一直和她站同一戰線的人,一個都沒有站出來!
她們不會以為江以寧能考得過她吧!
怎么可能!她的成績長期穩定在前二十的!
咬了咬牙,林菲朝教室后面某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也走出了教室。
走廊盡頭的陽臺。
江以寧站在那里打電話。
盛梅林此前一段時間接受在外國音樂學院的演講邀請,都沒在國內,哪知一回國就發現最得意的弟子在胡鬧,還沒有來得及訓斥她,又聽了她的身世風波。
此刻心痛都來不及,哪里還會訓斥?
江以寧按了按太陽穴,有些無奈。
“老師,我真的沒事,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盛梅林輕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不說這些,前些天你那朋友幫忙帶回去的琴,試了嗎?”
江以寧一頓。
“還沒有。”
雪梨把琴帶回村子,她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你就忙成這樣?”
“……也不是很忙。”就是不方便。
江以寧想起,她到明家的第一天,葉棠一上來要扔她的東西。
她怕把琴帶到明家,那些人會把琴當成柴火給燒了。
對明家人來說,身為鄉下人的她,也不會帶著什么好東西。
她沒有多說,盛梅林也不多問,“好了,再過些天音協要吸收新成員,到時我讓他們把深城定為第一站,我順道過去看看你。”
江以寧應了。
“再忙也不要把琴給放下,不能仗著有天賦就不練習!”盛梅林又叮囑了幾句。
她自然是乖巧地一一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才轉身,就看到明傾城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以寧將手機放回校服的口袋,邁開纖長的腿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對她視而不見。
“妹妹!”
明傾城連忙攔住她。
江以寧被逼停下,“有什么事?”BIquGe.逼z
女孩的態度冷漠得刺人,明傾城有些受傷地縮了一下。
小嘴張了又張,半天才囁嚅地開口:“妹妹……我不是想說教你,但……爸爸媽媽好不容易才把你送進嘉德的重點班,你不應該跟人打賭的,萬一、萬一……媽媽會不高興。”
江以寧抬起頭,桃花眼微微一瞇。
“如果我沒有記錯,那位林同學,是你的忠實粉絲吧?”
明傾城瞳孔瞬間縮了縮。
“當然不是!妹妹,我絕對沒有讓她做這種事情!你誤會了!”
江以寧抬起手,做了個停的手勢。
“我不管你做沒做,你也別管我誤沒誤會,既然剛才你沒有說話,那么現在也請你閉上嘴巴,可以嗎?”
明傾城臉色一白,嘴巴動了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江以寧越過明傾城,朝教室走去。
下午放學。
比賽結束,明傾城不用每天去琴鋼教室報到,連帶江以寧也不用再天天往那儀禮教室跑,變成周末去兩天。
變化原因,當然不可能是因為明傾城不用每天去報到,葉棠不想天天親自接送她。
嘉德正式開學了,課業比起前一周要緊湊得多。
葉棠這樣解釋,江以寧便這樣相信了。
對她來說,沒有什么區別。
所以,從這周開始,她需要參加嘉德的晚自修。
被黎北卿拉著到學校外面的小餐館吃了晚飯,回去教室的路上,她接到葉棠的電話。
只有一句話:“出來,我在學校門口等你。”
掛了電話,江以寧對黎北卿說:“黎同學,你先回去,我有點事。”
黎北卿沒說什么,沖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行,有事給我電話。”
江以寧轉身折返校門口,葉棠的車正停在馬路邊上。
黑色的賓利,奢華而張揚。
她剛走近,葉棠便推開車門走出來。
難色難看得要命,仿佛她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有什么事?”
江以寧在幾步開外站定。
“你自己說說,開學才第二周第一天,你給我找了多少麻煩!就不能安分些,讓我省點心?”葉棠怒火沖沖地走上前,伸手要捉江以寧的手,“走,去跟你打賭的那個同學道歉,取消打賭!這次我陪著你,僅此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再鬧出這種丟人的事情來!”
江以寧躲開,側頭看她,“明傾城告訴你的?”
連回去都等不及了呀。
麻煩。
“現在是在意誰告訴我的時候嗎!以寧,你十七歲了,再過幾個月就成年了!為什么做事之前不能好好思考一下,會有什么后果!別任性,跟我走!”葉棠有些焦急,朝江以寧伸著手。
女孩后退兩步,與她保持距離。
她連女孩的衣角也碰不到。
葉棠抿了抿唇,壓下心底的煩躁感,試著放軟語氣地勸:
“以寧,你現在一時沖動,跟人打賭,看上去是很酷,但你以后一定后悔的,相信媽媽,媽媽不會害你的,咱們去道歉,好不好?”
江以寧側著頭看她,忽然笑了起來。
唇角揚起,桃花眼彎著,恍若微風拂過,春水微漾。
在笑,嗓音卻疏離冷漠,帶著不可接近的距離。
“后悔什么?你們一開始對我的要求,是不要進末席班吧?即便我輸了,也不會觸及你們的要求底線,有什么可后悔的?大不了……我到高一重新念起。”
言下之意很簡單,她現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得來的,就算輸出去,那也是她自己的東西。
既然在最開始,明家對她沒有那么高的期待,就不要有那么高的要求。
江以寧的話,宛如一個大耳光,扇得她兩耳嗡嗡作響。
葉棠難堪至極。
“沒什么事的話,我回去上晚自修了。”
江以寧淡淡地說了一句,轉身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