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曜等人一邊聽課,一邊分心傳音議論此事,皆是越聽越心驚。
因著他們幾人與姜心關系密切,而世界樹幾次出現都托姜心的福才被順利擊退,姜一塵怕這幾個孩子稀里糊涂送了命,暗中提點過他們一些有關世界樹的知識,其中也包括“覺醒派”和“供養派”兩種學說。
本來這兩種學說勢均力敵,主張哪一方的都有。
但自打上次世界樹堂而皇之地展現在天成靈界眾人面前,毫不掩飾地顯露自己的惡意后,許多原本主張“供養派”的高階修士陸續倒向了“覺醒派”。
他們是真心改換門庭,還是借此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外人不得而知。至少明面上再沒有高階修士正大光明地支持“供養派”。
因為高階修士存在一定天人感應,他們推測以世界樹的位格定然存在更敏銳的天人感應,怕議論太多,招來世界樹不必要的注視,這段時間內銷毀了許多有關“供養派”的理論知識。
現在這個偏遠小山村里教導的內容竟然都是那些“正統”“供養派”所研究出來的理論知識。
“大師兄,這些知識連六大仙門和朝廷都諱莫如深,這里卻用來給幼童開蒙,未免太不正常了。”昭世蹙眉說。
寧曜翻著一本從別人那兒借來的課本,眉頭皺得比他還深:“無論是凡間私塾還是各大宗門的啟蒙學堂,用于開蒙的課本都是先教讀書寫字,背誦詩詞。這里不教這些,只教‘供養派’的那些知識。與其說這里是學堂,不如說是‘供養派’旗下招攬信徒的分舵。”
絳霄重傷未愈,大家都很照顧他,沒有讓他操這份心,琢磨著讓絳霄在課堂上睡一覺養養身子就好。
但絳霄是個自覺的孩子,這會兒也睡不著,一直都豎著耳朵在聽他們傳音。
聽出師兄們的疑惑,絳霄扭頭問身旁的小朋友:“你們什么時候學寫字?”
小朋友偷瞄了眼正在激情洋溢地宣揚“是世界樹拯救了天成靈界”、“世界樹是所有靈界的根,我們要由衷地愛戴世界樹”的劉夫子,很驕傲地告訴地絳霄:“等我們通過考核,進入書院,如果表現出色,成為一名修士,就可以學寫字啦。”
這話聲音很輕,但寧曜等人都能聽見,紛紛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修士神識強大,基本上只要修為上去,記憶力增強,讀書寫字這等小事信手拈來,基本上沒有不識字的。
相比于讀書寫字,一些基礎的修煉知識才是許多凡人終其一生都難以觸及的隱秘。
這個小朋友說的學習順序和絳霄認知中的不同,讓他困惑地撓了撓頭,不解地看向師兄們。
昭世沖他搖搖頭,示意絳霄先別吱聲,他們心中有數。
一節課很快過去,聽到下課鈴響的一瞬間,課堂中的小朋友很明顯地騷動起來,顯然都想著出去玩。
還在忘情講課的劉夫子狀態被打斷,不高興地板起臉,似是想要教訓他們幾句。
可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寧曜幾人,猶如鶴立雞群般顯眼,原本已經沖到嗓子眼的教訓又讓劉夫子給咽了下去。
顯然他并不想給寧曜幾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了,下課。”劉夫子壓著脾氣下課,學堂內即刻吵鬧起來,學生們歡呼著跑出廳堂,三五成群地在外面玩耍。
望著他們嬉鬧的身影,絳霄想了想,跳下凳子對昭世說:“四師兄,我出去看看。”
楚霖風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
“別走太遠。”昭世囑咐了一句,目送他們離去,在琢磨要不要把姜心喊醒。
小師妹睡得太熟,這會兒學堂內外吵翻了天都沒把她吵醒。
劉夫子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不悅地皺起眉頭,卻也沒有說什么。
姜心年紀小,一看就是能直接進書院的,犯不著他去費心。
他只需要把這幾個大的搞定就行。
“幾位小友,這一節課聽下來,感覺如何?”劉夫子和善地問,就像是一名普通的夫子在了解教學質量。
沈慕斯很想嗆一句“你在教什么狗屁東西”,但忍住了。
林宴胡說八道:“先生所教知識實在是令人驚嘆,沒想到世間還存在如此偉大無私的存在。”
劉夫子面露笑意,對林宴的欣賞盡顯無疑,就聽見林宴話鋒一轉又問,“如此深奧的知識,先生是從何處得知?”
“自然是書院處。”劉夫子說著還特地朝書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以示尊敬。
“書院又為何知曉這些知識?”林宴繼續問。
劉夫子理所當然地說:“書院乃是修士所在,還有元嬰期老祖坐鎮,知曉的知識多了去了。這些都只能算是皮毛。你們若是能順利拜入書院,那就算是走上了一條通天大道,前途無限啊!”
林宴心想我信你個鬼:“那可真是我們的榮幸。”
休息時間很快結束,打鈴聲響起,在外面玩耍的學生各個無精打采地走入課堂,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等待第二節課程開始。
楚霖風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和師兄們分享自己的見聞:“我和小師弟剛剛問了下這里的孩子,他們都是才過來上課,大部分都拿劉夫子講的那些東西當神話故事聽。”
“他們的爹娘從小就跟他們說過這些知識,包括‘世界樹創造了這個世界和世界萬千種族’、‘當年世界樹與邪惡魔修大戰,導致天成靈界損毀,是世界樹創世再來’。”
說到這里,絳霄稚嫩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出現在集體傳音中:“月族曾說創世再來的是明辰仙尊,世界樹在這里篡奪了明辰的功績。”
他的小表情格外凝重,讓人不敢輕視。
剛剛課間與劉夫子閑聊的時候,林宴要到了他后續的教學大綱。
學生在學堂讀書的這段時間,全由劉夫子一人授課,且授課內容全都是對世界樹的歌功頌德。
悟心已經很有經驗地把這里定義為一個洗.腦組織。
這些初入學堂的學生現在還對這些知識不以為然,但假以時日,這些知識會潛移默化地改變他們的認知。
而且誰知道從學院離開進入書院之后,那個書院還有什么后招等著他們。
楚霖風甚至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