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霄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眾人都慢慢放下心。
楚霖風好奇地問:“小師弟,你剛剛怎么會突然死掉?”
透過姜心的心聲,他知道這是因為絳霄神魂離體,且離體的神魂與這副軀殼切斷了聯系。
為了不暴露自己能夠聽到姜心心聲一事,楚霖風才選擇了這樣委婉的說法。
絳霄把姜心分給他的靈果糖丟進嘴里,感受著糖果的清甜,懵懵懂懂地反問:“我剛剛死了嗎?”
林宴捏了捏眉心,拉住還想越描越黑的楚霖風,主動接口道:“是進入了一種與死亡很像的狀態,看著像是神魂離體。你的神魂去了哪里?”
姜心敬佩地看向林宴。
哇,二師兄好厲害哦,小師弟這么隱蔽的神魂離體都能被他看出來。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神棍,林宴寵辱不驚。
絳霄歪著腦袋仔細思索,腦海中隱約閃過零星畫面,但因為過于破碎,他無法復述出來。
他隱隱覺得那應該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甚至光是想起來,就渾身發疼,好似全身都經歷了一場爆.炸。
“我不知道。”他糯糯地說,抱起自己的小腦袋,“頭好疼哦。”
姜心踮起腳尖,同情地伸出小手輕輕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唉,可憐的小師弟。神魂沒了一半,當然會頭疼呀。
得虧你原來是大乘期呢,現在只用這一半神魂都不要緊。往后好好溫養哦。
“沒事噠沒事噠,我給你丹藥,你吃了就不會那么疼啦。”姜心在須彌鐲里翻找一圈,找到了師伯送給她的極品養魂丹,大方地送給絳霄。
“謝謝師姐。”絳霄開心地接過,服下一枚,沒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姜心也有些困,哈欠連天地爬上自己的座椅。
好困呀,還好累哦,累得就像是我剛剛拯救了世界。
現在外面安全了,應該能好好睡一覺了吧?
“師兄們晚安。”姜心跟大家揮了揮手,一閉上眼就進入了夢鄉,睡得格外香甜。
看著兩個小家伙接連入睡,悟心主動給眾人傳音:“所以剛剛外面那么大的動靜,應該是心心和絳霄做的吧?”
林宴覺得他這話有歧義,嚴謹地糾正道:“應該是我小師妹和小師弟拯救了世界。”
這場災難是不是滅世級別的,悟心不清楚,但他知道若是沒有這兩個小家伙,或許他們真得死在這里。
只是看樣子這兩人都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以至于他們至今都沒弄清楚事情原委。
昭世推測道:“上次小師弟出現異樣是在昆侖宮,世界樹出現的時候。這次會不會是同樣的情況?”
林宴望向絳霄:“世界樹在小師弟面前出現過不止一次,但只有昆侖宮那次他出現異樣。我懷疑不單單是世界樹的緣故,應當是昆侖宮內還有什么令他在意的東西。”
師兄弟幾人都知道絳霄是大乘期魔尊,都懷疑他來天成靈界另有目的。
這話說得不算明白,但天水宗幾人都能聽懂。
然而任遠聽不懂。
頻頻聽到他們談及自家宗門,他有些不安:“上次世界樹出現,是因為那個叫邢淑儀的搞鬼,和我們昆侖宮沒關系。我們可是明辰仙尊創造的雪人,冰清玉潔,怎么可能和那些邪魔外道扯上關系?”
話音才落,他看到了眾人鄙視的目光。
楚霖風沒給他驕傲的機會:“我四師兄是月族后裔,還是明辰仙尊創造的月光人呢。”
昭世覺得這個稱呼怪怪的,把即將歪掉的話題扭了回來:“先說正事吧。小師弟的異樣——”他說著一頓,忽然意識到了昆侖宮與其余地方的不同,“你們說小師弟的異樣會不會是因為明辰仙尊?”
昆侖宮與明辰仙尊關系匪淺,尤其是大殿前那尊明辰仙尊像,更是在他們到達之后摔得粉碎。
只有在昆侖宮,絳霄以魔尊之軀現身人前,與世界樹大打出手。
從月族秘境中可知整個天成靈界都曾因為明辰仙尊和世界樹大戰而破碎,如今的世界是明辰仙尊創世重來。
像兩界交界處這樣的特殊地方,會不會存在明辰仙尊留下的某些東西,因此激活了絳霄體內的魔尊之力?
昭世暗中用傳音入密,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天水宗的師兄弟。
沈慕斯第一個表示有這可能:“對啊,當年兩界大戰,傳聞就是仙尊打退了魔尊。現在老仇人見面,小師弟能不詐尸嗎?”
“據小師妹所說,小師弟以自身為封印,鎮壓住了滔天惡念。如今再想當年之事,或許還有別的隱情。這個我們不是親歷者,先按下不表。大師兄,窮奇前輩沒有對剛剛的震動說什么嗎?”林宴問。
寧曜搖搖頭。
剛剛穿梭舟即將解體之時,寧曜預感不妙,曾多次詢問窮奇本體,但窮奇本體沒有任何回應,就連往常的嘲諷都沒有。
楚霖風嘖了一聲:“他該不會是怕得不敢出聲吧?”
窮奇本體能夠通過寧曜聽到給他的傳音,一聽這話就怒了:
“要你管!你自己剛剛不也怕得不行?寧曜,給我打這小子一頓!”
寧曜微微詫異,窮奇這反應顯然是被五師弟猜對了。
就連渡劫期的他也感到害怕,那還真得是大乘期級別的戰斗了。
在師兄弟幾人的商討中,穿梭舟的速度逐漸慢下來,平緩地停在了一座礁石島嶼之上。
外頭艷陽高照,代表著他們回到了大陸正面。
乘客們爭先恐后地沖出穿梭舟,感受著陽光散落在身上帶來的溫暖與和煦的海風吹拂,幸福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平安到達了目的地。
寧曜幾人走在人群最后面,他們剛一走下甲板,“轟”一聲巨響,破破爛爛的穿梭舟陡然碎裂成數段,直直往海中沉下。
還留在船上的巨鯨族修士紛紛從中飛起,負責壓船的煉虛期修士更是顧不上聯系族中,即刻施展空間之術把船體碎片撈回來。
穿梭舟價值不菲,哪怕碎了也得把殘骸帶回去,看看這些材料是否能夠回爐再造,減少損失。
趴在寧曜肩頭熟睡的姜心似是被這一聲巨響驚醒了,打著哈欠醒來。
看到頭頂陽光燦爛,小家伙一下精神了:“哇,我們回大陸正面啦!”
“嗯呢。”寧曜揉揉她的小腦袋,下意識又望向那艘沉了的穿梭舟。
這事稀罕,不少原本已經打算去盡快辦理入境手續的修士都駐足圍觀。
負責此地邊關的修真王朝國號為周,是眾多修真王朝里國力最強盛的,也是與天水宗關系最緊密的。
巨鯨族開來一輛破破爛爛的穿梭舟,早就引起了大周這一方邊關駐守修士的注意。
只是本著謹慎原則,他們還在暗中觀察,沒有擅自上前。
沒想到現在船直接沉了。
如今大周這一方的修士更不好出面了,只能遠遠的看著,算是彰顯自己存在感的同時以示清白。
兩界交界處這一片海域算公海,東西誰撈到算誰的。
可巨鯨族這艘穿梭舟一看便有問題,大周這邊生怕自己靠得太近,巨鯨族反倒栽贓是他們弄壞了穿梭舟,訛上自己。
好在巨鯨族的煉虛期修士反應足夠快,趕在整艘船都沉入海底歸墟之時,把穿梭舟的主體都撈了回來。
他將東西收入須彌戒,長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落回地面。
還以為這次和從前一樣,靠著穿梭舟和各種防護手段能夠有驚無險地來到大陸正面,順順利利掙一筆靈石。
沒想到小命都差點沒了。
現在命是保住了,穿梭舟沒了,他還不知道回去該怎么跟族中交代。
巨鯨族族人把其余圍觀人員驅散,但沒鯨魚敢靠近寧曜一行人。
撈船的煉虛期巨鯨族修士一眼就看到了他們。
一個大膽又合理的念頭從他腦海中涌起——這場差點沒命的兩界穿梭該不會跟這幫仙門弟子有關吧?
越是靠近這幫仙門弟子,這個念頭就越是強烈。
路過寧曜身邊的時候,這位煉虛期巨鯨族修士再也忍不住,指著海面上因為沉船、撈船而尚未平息的巨大漩渦,脫口而出:“這是不是你們干的?”
寧曜等人齊齊后退一步以示清白:“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污人清白。”
“那怎么這條通道平平安安上百年,你們一來就出了這么大的事?”煉虛期修士問。
寧曜和昭世都是個實誠孩子,下意識地回想起了他們對此事的猜測,默默抱著姜心和絳霄側過身去,免得被對面的煉虛期修士看出異樣。
林宴處變不驚地說:“前輩,我們只有金丹期,怎么可能闖這么大的禍?事有變故,您作為壓船修士沒能穩住事態發展,該好好自省才是。”
悟心雙手合十,道了聲佛偈:“正是如此。怪人莫若怪己,每日三省吾身,方能清心靜氣,明悟大道。”
楚霖風沒文化,但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得幫幫腔,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啊對啊,你好好反思反思。”
差點被林宴和悟心說服的煉虛期修士猛覺一口大黑鍋往自己背上砸,沒好氣地反問:“我反思什么?這鐵定跟你們有關系啊!”
楚霖風:“那我就讓我家給你們巨鯨族漲利息。”
看對方沒懂,沈慕斯貼心地介紹道:“他是客似云來的少東家。”
還欠著客似云來巨額貸款沒還的煉虛期修士:“!!!”
他強擠出一絲笑:“這事當然和你們沒關系,我這就去反思,幾位道友請便。”
楚霖風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帶著師兄們瀟灑轉身。
“等一下!”煉虛期修士忽然喊住他們,快步走到楚霖風身邊,試探性地問,“少東家,看在我反思這么深刻的份上,能不能讓我們晚幾個月還款?”
這次穿梭舟損毀,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他作為壓船修士肯定會被問罪。
若是能夠把客似云來的巨額貸款延期幾月,他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這等小事,楚霖風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晚幾個月算什么,我讓家里給你免一年的利息。”
煉虛期修士眼睛都直了:“真是太謝謝小友了!”
“不客氣不客氣。以后缺錢了再來我家借呀。”楚霖風豪爽地揮揮手,跟他告別離開。
一行人朝邊關大樓走去,煉虛期修士隱約聽到姜心不解地問:“五師兄,你都離家出走了,你說的話家里認嗎?”
“應該認的吧?”楚霖風不假思索,很是無所謂,“誒呀,不認也沒事,反正丟臉的是他們楚家。而且我們楚家人一向言而有信,我都答應了,要是他們不認,老祖宗會遭天譴的。”
其余人:“……”你可真是你家老祖的好兒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