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異的力量從藤蔓中溢出,在觸及絳霄的靈力之后悉數湮滅,消散在充滿撕裂之力的交界之處。
絳霄并未放松心神,仍舊戒備地盯著周圍的每一處空間罅隙。
這些狹窄的縫隙無法連接別的空間,卻隱藏著恐怖的力量。
想必是當年那場大戰之后,明辰自知時日無多,以自己的記憶為依托,把需要傳遞的消息隱匿在這里后便已經耗盡了氣力,無暇再去多管別的事宜,才讓“世界樹”的力量殘留在了這些縫隙之中。
“世界樹”的狀態同樣不好,不敢與明辰殘留的力量硬碰硬,只敢躲起來挑軟柿子捏。
如今“世界樹”察覺到明辰把消息傳遞出來,想要殺絳霄滅口。
充斥刮骨罡風與空間撕裂之力的交界處安靜了一瞬,旋即這些隱藏在空間罅隙中的藤蔓瘋了一般涌向絳霄,猶如遮天蔽日的觸手,眨眼便將他包裹其中。
交界處紊亂的空間因此更加震蕩,空間之力錯亂,不斷有奇特的力量砸落在穿梭舟的防護陣法之上,帶來層層激蕩。
這些力量遠超先前交界處所表現出來的能力,數道防護陣法都沒能完全抵擋住。
被削減多層的力量穿透防護大陣,落在穿梭舟上,很快便將穿梭舟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坑洞。
穿梭舟的震蕩一下比先前更加劇烈,看著頭頂或腳下被砸出的孔洞,乘客們皆是驚慌不已。
寧曜等人紛紛啟動秘寶護體,林宴和昭世分別護著姜心與絳霄,發現兩個小家伙還是睡得很香,眉頭緊皺。
“二師兄,是不是出事了?”昭世低聲問。
林宴右手護著姜心,左手反復轉動指尖的八卦盤,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發生了什么?二師兄你快算一卦吧!”沈慕斯抱緊了自己最好的丹爐瑟瑟發抖,打算萬一船炸了,他就帶著師兄師弟和師妹躲丹爐里去。
林宴平時連逐月道尊的桃花運要持續多久都敢算,此刻卻沉聲道:“不能算。”
身為卦師,他很少能這般強烈預感到不能算這一卦,不然只會將危險引入他們之中。
“別出去查看。我們修為不夠,穿梭舟內是最安全的地方。”悟心緊閉雙眼,不斷低聲頌念佛經,生怕危難之時天眼自開,讓他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淡淡的金色佛光從他身上蔓延,籠罩住休息室內的同伴,卻無法讓這些人心安。
眾人看不到的穿梭舟外,暗綠色的藤蔓猶如一張巨網,網住了手持長槍的絳霄與渺小如螻蟻的扁舟。
魔尊微薄的力量從絳霄身上溢出,分出一縷,護住了穿梭舟上布滿裂紋的防護大陣。
“世界樹”恐怖的力量在絳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未露絲毫懼色,反而目光灼灼地望向那些不斷攻向自己的藤蔓。
連這點消息都不愿泄露,看來“世界樹”的傷勢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許多。
既是如此,他們翻盤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蒼白而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抓握住手中長槍,絳霄身形飛快猶如閃電,在暗綠色的藤蔓前一閃而過。
被精準把握的靈力恰如其分地揮出,快刀斬亂麻一般把所有伸向絳霄的藤蔓碾成齏粉。
然而“世界樹”所殘留的力量并非僅限于此。
越來越多的藤蔓與樹葉飛向絳霄,切斷了絳霄與穿梭舟之間的聯系。
穿梭舟內,一直護著絳霄的昭世臉色大變:“小師弟沒有氣息了!”
“快快快!”沈慕斯趕忙掏出一粒九轉還魂丹往絳霄嘴里塞,麻溜把他放入自己面前比人還高的煉丹爐里,蓋好爐蓋,飛快貼上一層又一層的符箓。
任遠看呆了,拍案而起,又因穿梭舟的劇烈顛簸而摔回座椅上,屋內響起他憤怒至極的聲音:“你怎么能把自己剛死掉的師弟拿去煉丹!”
沈慕斯封好最好一層符箓,不滿地瞪他:“胡說什么?我這是封存住小師弟的神魂,防止他真的嘎了。”
任遠不信:“那你怎么把人往煉丹爐里放?”
沈慕斯理直氣壯:“除了我的煉丹爐,這里還有更好的東西能封存神魂嗎?”
任遠被噎住,腦子飛速轉動,一時還真找不到更好的東西代替。
他不由得漲紅了臉,尷尬異常:“抱……抱歉……是我誤會你了。”
沈慕斯甩甩手,表示無所謂。
周圍嘈雜得厲害,到處都是交界處的空間撕裂之力與防護大陣的碰撞聲、乘客因顛簸而發出的哀嚎聲、咒罵聲,以及穿梭舟仿佛隨時都會解體的吱呀聲。
任遠努力在這樣混亂的環境中穩住身子,暗暗懷疑外界那么多針對天水宗弟子的謠言可能都是出于類似的誤會才產生的。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不是任遠的錯覺,在一片混亂中,他隱約聽見沈慕斯嘟囔了一句:“其實我還真想看看小師弟能煉出什么丹藥的。”
任遠:“!!!”
他收回剛剛的想法,你們天水宗就是邪魔外道!
穿梭舟外,成年絳霄的身軀愈發透明。
他的大部分力量都要用于鎮壓本體內的惡念,如今與“世界樹”持續交手,體內力量不斷被消耗,形勢對他相當不利。
若是本體在此就好了,一個念頭便能掃清這些余孽。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絳霄的神魂本能地勾連上本體,很快便有尖銳的聲響貫穿他的腦海。
“哈哈哈哈后悔了吧?”
“留下本體封印我們,自己只帶了頂點力量出去,挨打了吧?”
“回來吧絳霄。回來取回你的本體,我們帶你大殺四方!”
“讓那些背叛你的、封印你的、恥笑你的,通通去死!”
“讓他們去死去死去死!!!”
本體之中的無數惡念瘋狂叫囂,光是刺耳的聲音便震得絳霄嗡嗡耳鳴。
這些惡念非但沒有因為長期的鎮壓而被削弱,反而因外界愈發惡劣的生存環境而不斷增強,甚至入侵了他這副純靠力量凝聚的分身之中。
長此以往,便是他那副大乘期的本體都不一定能鎮住。
絳霄眉頭緊鎖,半透明的英俊臉龐愈發蒼白,襯得他血色的唇愈發鮮艷。
暗綠色的藤蔓張牙舞爪地印入他翠綠色的豎瞳,絳霄的唇角卻一點點翹了起來。
他忽然有了個絕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