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客沒有出入境記錄,巨鯨族辦事員與林宴面面相覷,都意識到情況不妙。
一鯨一人對視良久,巨鯨族辦事員默默挪開眼神,重新數了下林宴這邊的人數。
七個天水宗弟子、一個禪空寺弟子、一個合歡宗弟子、一個昆侖宮弟子,合計十人。
這都夠去新秘境探險的時候組兩個小分隊了。
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讓一向習慣自己報仇的巫族都發出了懸賞令。
他們巨鯨族可不像巫族那般底蘊深厚,經不起天水宗弟子的禍禍,決不能把這群禍害留在這里!
林宴等人被單獨領到最前面提前辦理出入境手續,已經引得許多排隊修士的不滿。
只是礙于巨鯨族的威嚴,眾人不想在此鬧事,才都強忍怒火。
他們都想看看這幫人是何方神圣,才有這般優待。排在附近的修士全都伸長了脖子望著這里,甚至有蛇族修士都把脖子拔長了,毫不掩飾地從空中鳥瞰他們。
被這么多人盯著,不好當眾徇私枉法。
巨鯨族辦事員當機立斷,暗示林宴:“道友,各地出具的出入境記錄形勢不一,你拿出來與我核查一下,手續就能辦完。”
林宴明白他的意思,只要自己隨便拿出個出入境記錄,敷衍一下圍觀的修士們,這事也就過去了。
可問題是造假也得有個假貨才行,林宴全程沒想到這一茬,根本就沒提前準備假貨。
為了多罰靈石,暗海群島這邊不認意外穿梭兩界這種理由,除非有本地大勢力作保。
但以天水宗和禪空寺的仇恨值,兩宗弟子能在暗海群島活下來就算腦子靈活、修為精湛了。
根本不可能有人為他們作保。
至于聞子淇和任遠努力一番倒是有可能,可他們倆現在騎虎難下,跟天水宗和禪空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再找人去作保也來不及了。
林宴下意識地看向寧曜。
寧曜臉色凝重,隨時都打算拔劍帶師弟們離開。
大師兄太正直了,不適合干這種事。
林宴想到了沈慕斯。
接到二師兄的眼神,沈慕斯靈光一閃,反應過來,麻溜掏出自己那份出入境證明:“給。”
他可是堂堂正正坐靈舟過來的!
他有出入境證明!
只是因為當初買的全套服務,出入境都包含在船票之內,根本就不需要他出面辦理,才會誤打誤撞來到暗海群島。
比他更高興的是巨鯨族辦事員,忙不迭地接過來。
看到出入境證明上只有沈慕斯一個人的名字,這位經驗老道的辦事員只是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就當沒這回事。
他笑盈盈地將出入境證明放到這沓文件的最遞來的那份出境申請書上。
只要蓋上這東西,再送他們去前面繳納靈石,就能順順利利把這伙災星送走。
然而辦事員握著大印的手剛抬起來,那位僅脖子現出蛇族原形的煉虛期修士忽然問:“那份出入境證明上只有一個人的名字,你怎么能放這么多人通關?”
其余人因為角度問題都沒能看清沈慕斯那份出入境證明上面的文字,只有這位蛇族修士因為脖子伸得足夠長、足夠高,盡管也沒有看清具體內容,但一個人的名字和十個人的名字長度不同,這隨便瞄到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他這話讓本就心虛的巨鯨族辦事員動作一頓。
“你看錯了吧?”沈慕斯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瞅準巨鯨族辦事員握大印的手就想摁下去,被他身旁的另一名陌生修士攔下。
“小子,別著急嘛。上面有幾個人的名字,讓我們看一看就知道了。”
與此同時,他的神識鎖住了這位巨鯨族辦事員手中的大印,不許他渾水摸魚。
接待林宴師兄妹的巨鯨族辦事員自知事情辦砸,一個頭兩個大,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沈慕斯是個暴脾氣,眼看就要順利離開這里,能回去重新炸安華宗,他才不要跟這幫人浪費時間:“我的東西憑什么給你看?”
對方是元嬰修士,仗著比沈慕斯高一個境界,沒把他放在眼中。
用來核實身份的身份玉牌只有巨鯨族辦事員看過,這位元嬰修士見沈慕斯對自己不敬,冷哼出聲:“不知死活的東西,你們在這里弄虛作假,真當我們都是瞎的不成?巨鯨族的人呢?還不過來管管!”
“管你妹,老子炸你上天!”沈慕斯吃軟不吃硬,當即掏出丹爐就要炸.人。
寧曜和楚霖風同時把脖子上的姜心和絳霄拎下來,往林宴懷中一丟,快步上前來到沈慕斯身旁,生怕這個暴力丹修會吃虧。
元嬰修士絲毫不怕這幾個金丹小修,仗著把柄在手,再次高喊:“巨鯨族的人呢!你們的魚和這幫修士里應外合,你們管不管?”
驀然,他的衣袖被人扯了扯。
這人低下頭去,看見扯他衣袖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干嘛?”
姜心繃著精致的小臉,認真地告訴他:“叔叔,巨鯨是鯨魚,鯨魚不是魚。”
絳霄配合地點著小腦袋,等姜心說完補充道:“巨鯨也不是人。叔叔,你稱呼不對,是喊不來鯨魚的。”
元嬰修士被兩個小家伙一本正經科普了一回,面上有點掛不住:“那又如何?”
姜心嘆息:“你喊得這么大聲,卻沒有鯨魚理你,感覺你好可憐哦。”
“還是我來幫幫你吧。”絳霄是個熱心腸,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大喊一聲,“要打起來啦,快來條能負責的鯨魚呀!”
稚嫩的童聲聽起來沒有一丁點威力,卻輕而易舉地穿透層層法陣,清晰地傳入化作原形背負邊關大樓的煉虛期巨鯨耳中。
——他便是負責此地邊關的巨鯨族修士。
這位原本還沒琢磨好該如何處理此事,并不想這么早就現身。
可絳霄的聲音猶如一道魔咒,令他無法抗拒,不得不分出一道意識,化作人形,矗立在大樓的穹頂之下。
煉虛期威壓籠罩整座邊關,修士們不滿的高喊逐漸消失,全都低下頭去,不敢與這位大能對峙。
只剩下幾個同樣是煉虛期修為的修士不怵對方,看熱鬧不嫌事大,笑盈盈地說:“居天林,你們族中小輩與人勾結,弄虛作假都不知道低調些。不僅帶著這伙人插隊,還當我們是瞎的,連一個人的名字和十個人的名字都分不清。”
被點名的巨鯨族辦事員瑟瑟發抖,想要辯解又不敢,怯生生地看了名為居天林的巨鯨族修士一眼,又很快低下頭去。
沒有居天林的命令,天水宗這伙人根本就不可能被如此“優待”。
現在他手中那份沈慕斯給的出入境證明被圍觀的眾多煉虛期修士用神識鎖住了,即使是居天林都沒辦法再做手腳。
居天林心中叫苦不迭,他高大的身軀下落到姜心等人身旁,冷不丁聽到姜心失望地嘆了口氣。
那么好吃的大鯨魚,怎么變成了個胡子拉碴的大叔?害得我都沒有胃口了。
居天林聽不到她的心聲,但發現姜心看自己的目光不再那么饞兮兮的,倒是由衷地送了口氣。
他不吃天水宗弟子,天水宗弟子也別吃他,這就很美好。
他這松了口氣的模樣讓其余煉虛期修士看得不滿,心想居天林果然和這幾個金丹期小子是一伙的。
他們平時對邊關收取的高額費用就怨氣頗深,現在好不容易抓到巨鯨族的把柄,哪肯輕易放過?
那位第一個發現手續有問題的蛇族修士高興得化出原形,脖子扭成了麻花,陰測測地說:“居天林,按規矩,這種弄虛作假算偷渡,得關個百八十年,罰個傾家蕩產。鑒于這次有你們巨鯨族的辦事員牽扯其中,你又主管這處邊關,理應避嫌,我看還是馬上喊你們族里別的修士過來處理吧。正好,我也認識幾個你們巨鯨族的修士。”
巨鯨族中有好幾派勢力,這位蛇族修士與巨鯨族的另一名煉虛期修士交好,與居天林是宿敵。
若是讓他把自己認識的巨鯨族修士喊過來,哪怕搬出“送天水宗的瘟神”這一殺招,居天林也別想全身而退。
他正慌著,眼角無意間瞥見正在打量蛇族修士的姜心,忽然心明眼亮。
蛇肉也很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