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道尊也覺得姜一塵在罵自己。
但這逆徒已經夠氣人的,如果再跟他計較這事,萬一被姜一塵搬出歪理邪說一通懟,逐月道尊怕自己當場氣死,索性當做沒注意到。
在場知道他是妖修的人不多,逐月道尊的目光掃過巫楚,巫楚很自覺地讓姜一塵封閉自己的五感,免得聽到點不該聽到的,被天水宗就地殺人滅口。
剩下幾個孩子沒什么好瞞的,逐月道尊懶得多解釋,他們能聽懂就聽,聽不懂就算了:“巫族只以為我以白兔做身外化身,并未瞧出什么。”
到了渡劫期這個修為,修士的種族與跟腳已不再至關重要,許多修士都早已不在乎這一點。
更別提逐月道尊此次使用的分身術極為精妙。
渡劫期以下完全無法察覺白兔分身的來源,只會將其當做普通的妖獸。
即使是與逐月道尊相識的渡劫期修士,也僅有一定幾率能夠從白兔身上察覺到他的氣息,以為這只白兔與他有關罷了。
巫云靈費盡心思抓住那只白兔分身,不斷喂食珍惜丹藥和蠱蟲,就是為了盡可能增強白兔和逐月道尊之間的聯系,再利用這層聯系追蹤逐月道尊。
天水宗戒備森嚴難以潛入,渡劫期修士又時常行蹤不定,她想得償所愿就得另費一番周折。
要不是巫楚的另一幅身軀引來了世界樹入侵,導致巫族領地受到大規模沖擊,巫云靈這個渡劫期修士不得不出面保護族人,逐月道尊都快放棄這具白兔分身了。
他趁著巫云靈看管松懈逃了出去,誰知正好會遇上姜心等人,這才有了后續被巫族眾多渡劫期長老圍困之事。
當著那么多死對頭的面,逐月道尊本來不想暴露身份。
但姜一塵這幾個家伙不做人,非要吃兔子,氣得逐月道尊為求自保不得不當著所有人的面召回分身,迅速提升力量。
都是這逆徒的錯!
逐月道尊越想越氣,抬手就是一個爆栗敲在姜一塵的鴨鴨腦殼上。
那聲音響得都讓姜心吃了一驚。
哪里砰一聲?是爆米花開爐了嗎?
是你親爹的腦殼要開爐了。
姜一塵的鴨鴨腦殼上飛速腫起一個包,他還不敢出聲,琢磨回去就用大長老的名義發表一篇恐怖至極的論文——《論兔肉的一百
八十種做法》。
楚霖風見他們事情說得差不多了,殷切地催促姜一塵:“師父,快把巫楚前輩喊起來吧。我們身上的詛咒還要他解呢。”
姜一塵瞧了眼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的巫楚,覺得這事難:“他現在傷成這樣,估計沒辦法給你們解咒。”
“那怎么辦?”楚霖風下意識地望向逐月道尊。
逐月道尊修長的手指輕輕按在他毛茸茸的鴨頭上,細若游絲的力量從指尖溢出,飛速鉆入楚霖風體內,眨眼指尖便游走了一個周天,找到了這個變形詛咒的根源。
渡劫期的力量稍有溢出,楚霖風體內的詛咒土崩瓦解,眨眼便恢復成曾經模樣俊俏的少年。
感受著久違的人形身軀,楚霖風感動極了:“謝謝師公!”
“客氣了,回頭去把你家老祖宗的私庫燒了就行。”逐月道尊道。
楚家老祖的私庫中藏著不少高階修士的借條,這要是一把火燒了,楚家老祖得氣死,欠錢的修士們得樂死。
楚霖風深知老祖宗對靈石的癡迷,干不來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真誠地建議逐月道尊:“燒自家老祖宗的私庫有點缺德,我去做不合適。要不我去老祖宗那兒偷一份欠他靈石的高階修士名單,你們聯合起來揍老祖宗一頓吧?”
這條道路逐月道尊設想過很多回,但高階修士普遍要面子,不愿意在外承認欠人靈石,以至于逐月道尊遲遲沒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
如今有孝子賢孫送上內部名單,逐月道尊上門邀人都能停止背脊。
他不由得贊賞地看向楚霖風:“孺子可教,楚家有你是他們的福氣。”
楚霖風也覺得是這樣呢。
要是沒有他,家里那么多靈石怎么花得完?
逐月道尊依次給在場的晚輩一一解除鴨子詛咒,倒是沒再對其他人提出什么要求。
一想到楚家老祖不久后的糟心經歷,逐月道尊甚至心情不錯地給沈慕斯解除了禁言,讓沈慕斯開心得恨不得當場給師公炸個丹爐放煙花。
姜一塵不好跟孩子們爭,排在最后。
好不容易輪到他,逐月道尊收手攏袖,云淡風輕地撣了撣云紋衣袖上不存在的灰,一副收工的模樣。
“師父,還有我呢。”姜一塵提醒道。
逐月道尊看都沒看他一眼
,語氣平淡地說:“你中的是巫云靈的詛咒,同為渡劫期,我無法靠境界碾壓她的詛咒,解不開。”
姜一塵身上的詛咒雖然是渡劫期的,但說到底也是變鴨詛咒,本質上和楚霖風幾人身上的詛咒沒有區別。
以逐月道尊的悟性和博學,在解除了這么多變鴨詛咒后,他都該學會這個詛咒了,不可能解不開。
除非他故意的。
雖然好久沒被師父坑了,但姜一塵嗅到了熟悉的氣息:“您是不是不想讓我變回來?”
逐月道尊:“是啊。”
姜一塵:“!!!”
居然裝都不裝一下!!!
“師父,我們無冤無仇,您不能這么對我!”
逐月道尊伸手想去拍拍姜一塵的肩,但鴨子沒有肩膀,只有鴨架,逐月道尊伸出去的手就敷衍地在本該是肩膀的高度拍了拍姜一塵的鴨脖。
他語重心長地告訴姜一塵:“一塵,有些話在外面騙騙別人就算了,別把自己也給騙了。你是天水宗宗主,咱們丟不起這個人。”
“那就丟得起這個鴨嗎?”姜一塵不高興地舉起煙灰色的雙翅,差點把在他背上打瞌睡的姜心和絳霄掀翻。
兩個小家伙從睡夢中醒來,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子。
姜心懵逼地抱住姜一塵的鴨脖,絳霄懵逼地抱住她。
兩人茫然地望向四周,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聽到逐月道尊笑盈盈地說:“所以你往后在外行走最好別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不然丟臉的是你自己。”
昭世心軟,看姜一塵這樣怪可憐的,壯著膽子幫他求情:“師公,師父知錯了。他是一宗之主,他丟臉也是宗門丟臉,有失仙門風度。您把他變回來吧。”
逐月道尊為他有這樣的認知深感痛惜:“是什么讓你覺得天水宗在外有仙門風度?”
昭世被問懵了。
咱們天水宗就是仙門,宗主變鴨,親師父還不給解除詛咒,傳出去難道還不夠有失風度嗎?
他在頭腦風暴,逐月道尊不悅地瞪了眼姜一塵,怪他沒把徒弟教好。
逐月道尊苦口婆心地教育昭世:“所謂仙門,不過是幾大宗門仗著實力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你久居宗門,不了解山外人心險惡。外面就差指名道姓地罵我們天水宗是魔道魁首了。”
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