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顏夏看不見的地方，蒙方嘴抿了一下。
然后抬眼偷偷瞧了顏夏一眼，雙手的食指不由自主地攪動了一瞬。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沒多久，有人從搶救室里出來。
顏夏迎上去，卻發現不是司景懷，而是李叔。
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穆時云杵著拐棍走過去，看向已經清醒過來的李叔，眼眶有些發紅。
“老伙計，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叔從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跟著穆時云，兩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但卻已經超過了朋友之間的界限，說是親人也不為過。
“先生，我沒事兒，還能再照顧您二十年。”李叔忍著疼，笑看著穆時云。
而后又轉頭看向顏夏：“小姐，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顏夏朝他勾了勾唇：“你好好休息。”
她強打起精神說完，轉頭看向屋內。
期望司景懷能夠好好地，也清醒地被推出來。
穆時云去看著李叔了，走廊上又只剩下蒙方跟顏夏兩個人。
顏夏剛開始還滿懷希冀地看著手術室的門，可時間越往后，顏夏眼里的希望就越來越暗。
直到八九個小時后。
顏夏那張從來明艷的小臉都肉眼可見地灰敗起來。
“蒙方。”顏夏忽然轉頭看向蒙方：“司景懷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蒙方被顏夏點了名，有些被嚇住。
他剛想說是，但話到嘴邊時又改了口：“顏小姐，還是等醫生的消息吧。”
“但司總已經說了，如果他真的有事……”
“你出去。”顏夏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眼里露出點點惱怒。
蒙方哦了一聲，抬步往外走。
但只是走的離顏夏遠一點的地方，就又停下。
剛走過去，司景懷就被推了出來。
這次沒有認錯，顏夏立刻起身走過去：“司景懷，司景懷！”
“你醒醒。”
“病人家屬不要情緒太過激動了，病人現在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醫生看見顏夏這么激動，沒忍住皺了眉。
顏夏止住聲音，抬頭看向醫生。
“他什么時候能醒來。”
醫生：“不一定，這個病人現在要轉重癥，都是我們院長親自主刀才救回來的。”
“但是……”醫生停頓了一下，才說：“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若是三天醒不來的話，很可能就會變成一個植物人。”
“植物人？”顏夏皺眉看向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醫生抿了下唇，沒說話。
但意思不言而喻。
顏夏頓了頓，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
腦子里一股眩暈的感覺傳來，到底沒忍住，整個人一軟就暈了過去。
“顏小姐！”
蒙方眼疾手快扶住顏夏，下意識看向司景懷。
才反應過來司景懷現在不可能會醒來，于是連忙對醫生說：“怎么辦？”
“怎么辦？搶救啊!”
說完還沒忍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司景懷，然后推著顏夏進了搶救室。
剛出來一個又進去一個，蒙方站在門口有些許無語。
他嘆了口氣，才抬頭對站在一旁的醫護人員說：“快，把人轉去病房吧。”
顏夏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
她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的病房里，四周看一眼，沒看見司景懷。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結果剛起來一點就看見病房門外進來一個人。
“醒了。”蘇蘇看著她：“醫生說你現在受了刺激，身子虛，要好好休息休息。”
“司景懷呢？”顏夏看著她：“他怎么樣了？”
“司景懷他。”蘇蘇輕咳了一聲，余光忽然看見放在一旁的茶杯。
于是走過去幫顏夏倒了一杯茶葉問：“你喝水嗎？”
“我給你倒一杯。”蘇蘇一邊問，一邊往水吧臺走。
“你快告訴我司景懷怎么樣了！”顏夏沒功夫跟蘇蘇打太極，聲音不自覺地都提高了不少。
蘇蘇聞言，回頭看向她，有些無奈。
“他現在在重癥病房，就算你想見也見不到。”
顏夏輕輕咬了下紅唇，立刻抬步出了病房。
“哎，你等等，你等等！”蘇蘇連忙追出來，拉著顏夏：“現在那邊有人，你先別去。”
“誰？”顏夏回頭看向蘇蘇。
蘇蘇盯著顏夏：“你說呢？”
熟悉的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么。
顏夏從蘇蘇的眼神里讀懂了她說的是誰，沒忍住輕皺了下眉：“司夫人來了？”
“當然。”蘇蘇說：“出事的第一時間，越晨媽媽就給她打了電話。”
“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司夫人總不能看著他死不來看一眼。”
“這個時候她應該剛好在重癥病房那邊，我怕你去看了會吵架……”
蘇蘇話沒說完，忽然頓住，有些詫異地看著顏夏身后。
那眼神，跟見了鬼似的。
她整個人愣在原地。
但也只是愣了一下，她就一把將顏夏拉在身后，那模樣像是母雞護犢子似的。
顏夏回頭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是司夫人朝這邊走過來。
司景懷如今成了這個樣子，顏夏清楚司夫人會遷怒自己。
但她只是垂下頭，剛想對司夫人說對不起時，沒想到司夫人先開了口：“顏夏，好久不見。”
幾年不見，司夫人的聲音聽起來都沒那么大的壓迫感了。
這幾年的時光，似乎讓她整個人都沉淀了不少。
沒有聽到司夫人的打罵和指責，顏夏整個人愣住，抬眼朝司夫人的方向看過去。
卻只看見司夫人平淡的眸子。
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顏夏頓了下：“您不罵我嗎？”
她都已經做好了被罵的準備，甚至被打也無所謂。
這是自己欠司景懷的，沒想到司夫人卻一點罵人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自己。
“罵你并不能改變什么。”司夫人聲音平淡：“我知道，以前我對你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但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景懷愛你才舍得為你付出生命，他是我的兒子，我理應對你愛屋及烏才對。”
這一番話不止顏夏聽得愣住。
就連蘇蘇聽了都愣在原地，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司夫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里看見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