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她抬頭對傭人道:“讓人拆了。”
“先生說不可以。”
顏夏聞言,瀲滟的眸子就染上幾分慍怒:“不可以?”
“是。”傭人大約沒想到顏夏會是這個反應,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慌亂:“先生說不能拆。”
顏夏輕咬一下后槽牙,精致的小臉上布滿烏云。
不可以……
看來得好好跟司景懷聊聊了。
另一邊。
漆黑的房間里,一個人被吊在空中,雙手被緊緊禁錮在房梁上。
他臉上一片狼藉,血和污泥將他原本的面容掩藏。
寂靜的房間內,除了他就再無其他。
“噠,噠,噠……”忽然,原本寂靜的房間傳來一陣腳步聲。
男人朝門的方向睜開眼,眸子里射過一絲精光,即便是那張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也絲毫沒有減弱他渾身的氣勢。
“支呀……”房門被推開。
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男人的視線里。
“嘖。”司景懷看著掉在房梁上的男人,唇角露出一個邪肆的笑。
“覺得怎么樣?”
“被吊起來的滋味,好受嗎?”
掉在房梁上的男人目光如同毒蛇般朝他看過去,但卻沒有說話。
因為他說不了,嘴上被纏了很多圈膠帶,能發出一點嗚咽聲都是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嗚,嗚”
男人拼命掙扎,奈何身上的鐵鏈太過牢固,哪怕他經常鍛煉,也沒有辦法。
他看著冷之安,恨不得下去將冷之安撕碎。
但他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似乎看懂了男人眼底的恨意,司景懷臉上閃過幾分滿足。
他抬手用遙控器打開墻上的電視,電視打開,上面赫然就是顏夏吃晚餐的畫面。
“你就在這里好好看著。”
“看著我跟她耳鬢廝磨,享受原本就屬于你的人生。”‘司景懷’淡笑著看向掉在房頂上的男人。
男人臉上雖然被污泥和血水掩蓋。
但仔細看,就是司景懷。
而此刻,已經變成司景懷的冷之安卻頂著司景懷那張臉,對原主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而你,也要如同我一樣在陰暗的角落里,窺探著我的幸福。”
“不過你放心,我會對顏夏很好很好,比你還要好。”冷之安冷笑一聲。
只是那笑聲有些滲人。
“嗚,嗚……”司景懷猛烈地掙扎,可惜這些努力依舊是徒勞。
冷之安毫不在意。
他輕笑著看著成為自己階下囚的司景懷。
如今攻守易形,司景懷也應該嘗嘗被囚禁被監禁的生活了。
心里滿足后,冷之安哈哈大笑著抬步離開。
刺耳的笑聲合著身后司景懷身上鐵鏈的撞擊聲還有司景懷的嘶吼,讓人聽了都覺得滲人。
隨著房門被再度關上,陰暗的房間就再度黑暗。
唯一的光亮就是不遠處那面屏幕。
司景懷看著屏幕里的顏夏,一雙眸子有些泛紅。
但看到顏夏還好好的,司景懷安心地閉了閉眼。
可下一刻,屏幕也被冷之安直接關閉。
顯然,他是不想司景懷看顏夏看的太久,那對他來說根本不算是懲罰。
而踏出那間陰暗的房間后,冷之安就再度成為了司景懷。
他回到別墅時,顏夏正準備睡覺。
她坐在床上,手上捧著一本書,是她沒追完的一本國外長篇小說。
正看得入迷時,聽到開門聲便放下書本朝門口看過去。
看到司景懷的一瞬間,顏夏原本沒有表情的臉就帶了下。
她下床,趿著拖鞋走到司景懷跟前環住他的腰跟他撒嬌:“你去哪兒了,怎么現在才回來?”
“我都快睡了。”
‘司景懷’輕笑一聲,抬手揉了揉顏夏柔軟的發頂,貪婪地吸允著顏夏身上好聞的香氣。
“去辦了點事兒,見了個老朋友。”
“想我了?”他抬手,修長的手指勾起顏夏的下巴。
房間黃色燈光從天花板上落下來,讓顏夏看上去多了幾分溫柔。
“嗯。”顏夏點頭,小臉在司景懷的懷里蹭了蹭,悶聲悶氣的回答:“有點。”
‘司景懷’聞言勾了勾唇,抬手將顏夏的下巴勾起。
燈光曖昧,氣氛也正好。
‘司景懷’盯著顏夏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附身湊過去。
可在唇即將觸碰到顏夏紅唇的一瞬間,顏夏卻偏過了頭,哼了一聲。
他眼底閃過幾分失望,唇角卻含著笑:“怎么了?”
“不是說想我了?”‘司景懷’聲音低沉。
在這樣的氣氛里,‘司景懷’這樣的聲音總是有些勾人的。
顏夏一向挺吃司景懷的顏。
他又蓄意勾·引,顏夏頓時就有點臉紅。
她輕哼一聲,抬手推開‘司景懷’,有些嚴肅地看著他問:“為什么要在家里安裝那么多的監控啊?”
司景懷聞言,輕壓了一下唇角。
然后一邊抬手解開襯衣的袖口,一邊說:“因為我想在沒在的時候也能看見你。”
“可也太多了。”顏夏扶額:“喏,房間里都是。”
顏夏指了指房間里放監控的位置。
一個臥室里,竟然有足足三個攝像頭。
可以說是無死角的監控了。
‘司景懷’輕輕掀了掀唇角,抬手捧起顏夏的臉,垂頭用深情的目光看著顏夏:“因為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如果我不在的時候你有什么危險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他有些粗糙的拇指輕輕撫摸著顏夏的臉頰,語氣低沉:“所以別拒絕,好么?”
顏夏聽到這話,忽然挑了一下眉。
“愛我?”她楞了一下,看著眼前男人的目光忽然就變的深邃起來。
司景懷輕笑一聲:“當然愛你,我不愛你還愛誰?”
他一把將顏夏拉進懷里:“這個世界上,我是最愛你的人,沒有人能比我更愛你。”
被司景懷擁在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還有他身上熟悉的木質香水味。
顏夏有一瞬間的恍惚。
認識司景懷這么久,他似乎從沒對自己說過愛這個字。
縱然她很清楚司景懷對自己的感情,但司景懷卻從來沒有說出口過。
明明顏夏也在心里期待著司景懷能夠親口對自己訴說愛意。
可此刻,顏夏竟然覺得很不真實。
她竟然荒唐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司景懷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顏夏的異常,司景懷將她從懷里撈出來,看著顏夏略顯茫然的雙眼。
司景懷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顏夏垂在耳側的碎發給她別到耳后。
“怎么了?”‘司景懷’聲音輕柔地問:“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沒有。”顏夏輕扯了扯唇角,看著‘司景懷’:“我就是覺得你變了。”
‘司景懷’手一頓,眸子閃過一絲顏夏看不懂的情緒,不過很快就消失殆盡。
仿佛顏夏看到的只是錯覺。
“為什么會覺得我變了?”‘司景懷’聲音輕柔地問她。
顏夏抿唇,思忖一會兒才說:“以前你可從來不會說愛我。”
“最近跟誰學的,膩歪的不行。”
‘司景懷’手不自覺落在顏夏的腰上,垂頭看著顏夏道:“是嗎?”
“那看來以前的我有很多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以后我慢慢改。”
顏夏嗤怪地瞪了他一眼:“好了,少貧嘴。”
“都這么晚了,快點去洗澡睡覺吧。”
‘司景懷’嗯一聲,在顏夏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才轉身去了浴室。
顏夏站在原地目送他進去,才轉身重新折返回床上。
沒等司景懷回來,一股困意就將她包裹,都沒來得及時把手上的書放下,顏夏就沉沉睡了過去。
‘司景懷’圍著一條浴巾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顏夏已經靠在床頭上睡著。
他輕挑了一下眉梢,走過去將顏夏放平。
看著顏夏安靜又美好的睡臉,‘司景懷’忽然勾唇一笑。
“果然很乖。”他湊近顏夏,目光貪婪地落在顏夏的臉上。
顏夏睡著,他就再也不用假裝自己是司景懷了。
冷之安輕笑一聲,抬手用指腹細細摩挲著顏夏白皙的臉龐。
曾幾何時,他日思夜想地想要把顏夏抱進懷里。
沒想到如今終于如愿。
雖然不是用自己的身份,但冷之安也覺得很滿足了。
雖然要頂著司景懷這張討厭的臉,但能夠讓司景懷看著自己擁有的一切被自己全部搶走,冷之安就覺得很開心。
“啊……”
清晨,顏夏忽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被噩夢里的場景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身邊傳來‘司景懷’的聲音。
顏夏一頓,回頭看向他,聲音都帶上了哽咽。
“你在,你在就好。”顏夏做的噩夢就跟司景懷有關。
夢里,司景懷渾身是血的被鎖在一個陰暗的房子里,渾身是傷,赤裸裸的仿佛一具尸體。
她看到司景懷睜開雙眼滿臉不甘,嘴明明被封起來,卻還是讓自己快跑。
她想跑卻跑不了。
可下一刻,司景懷就在自己面前慢慢變成一具腐爛的尸體。
她想過去抱住他,想帶他一起走。
可夢里的自己怎么都動不了,仿佛一個人偶一般,眼睜睜看著司景懷在自己面前死去。
她卻無能為力。
那種恐懼感伴隨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自責感仿佛要將顏夏淹沒一般。
壓得她不能呼吸。
太可怕了。
顏夏抱住‘司景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司景懷’看顏夏被一個夢驚醒,手掌一邊輕撫著她的背安撫。
一邊問:“什么噩夢,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顏夏伏在他的身上輕聲嗚咽:“我夢見你被人關起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卻死了。”
“好可怕。”想到剛才夢里的場景,顏夏就有些難受地緊緊抱住司景懷。
那模樣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司景懷就真的自己面前消失了似的。
‘司景懷’聞言,瞳孔閃過一絲陰冷的光,嘴上卻低聲安慰:“別怕,我不是在嗎?”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會有什么事情的,放心。”
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撫著顏夏的后背。
但在顏夏看不到的地方,司景懷一雙眸子卻陰冷的可怕。
顏夏伏在‘司景懷’身上平復情緒。
但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司景懷的胸口上,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
她記得在很久之前,自己和司景懷發脾氣的時候,在司景懷的胸口上咬了一口。
司景懷也咬了她,她報復司景懷咬的。
那次她下了很大的力氣。
以至于后來在司景懷的胸口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可現在司景懷身上卻沒有。
她又仔細看了一眼,還是沒有。
難道自己記錯了?
“怎么了?”看顏夏忽然停住動作,‘司景懷’不由發出疑問。
顏夏一頓,支起身子看向他:“沒什么。”
或許真的是自己記錯了。
司景懷不是什么疤痕體質,過了這么久,可能傷痕已經徹底消失了。
不然怎么解釋?
總不能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司景懷吧?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顏夏就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竟然會產生這么荒謬的想法。
顏夏沖‘司景懷’笑了笑:“別說什么噩夢了,我餓了。”
“想吃東西。”
司景懷恩一聲:“那起床。”
顏夏恩一聲,從‘司景懷’身上翻身起來,轉身下床去了浴室洗漱。
偌大的臥室里,一時間只剩下一個‘司景懷’一個人。
他看著顏夏離開的方向,目光逐漸變得深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