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頓，剛剛揚起的笑臉瞬間就垮了下去。
“你，你怎么來了？”
顏夏看見沈璃時，眼里的震驚不比沈璃少。
上次見面，沈璃還是個青春靚麗的女孩子。
所以當她看到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的沈璃時，她整個人都有些愣住。
她抿了抿唇，一時間有些無言。
沈璃藏在被子里的手緊緊收攏，指甲嵌進肉里了她都沒覺得疼。
對她來說，顏夏是她的情敵。
此刻容貌昳麗的顏夏站在房間，把她襯托的愈發像是一個小丑。
她緊緊咬著牙看著顏夏，對顏夏的嫉妒愈發瘋狂起來。
那張之前還算可愛的臉，現在只剩下慘白和可怖這樣的詞能夠形容。
站在她身邊的司景懷終于開了口：“你既然叫我哥，那她就是你的嫂子。”
她盯著沈璃沉默了片刻，開了口:“聽說你生病了，就過來看看你。”
畢竟此刻的沈璃，看上去仿佛隨時隨地都能去世一樣。
憑什么，憑什么！
沈璃內心叫囂著，但臉上的表情始終沒變。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顏夏話一出口，沈璃便立刻嗆了回去。
但現在看，她是真的柔弱。
她本來以為沈璃是為了博同情在司景懷面前裝柔弱扮可憐。
而顏夏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司景懷的目光。
“對她尊重點。”司景懷語氣挺涼的。
顏夏被沈璃問住，轉頭看了一眼司景懷。
為什么自己只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時才能得到司景懷的一點點目光。
沉默好一會兒，沈璃才虛弱地扯了扯唇角，對顏夏說：“對不起。”
原本對沈璃有的諸多埋怨，也在看見沈璃時消散了大半。
但她到底動了點惻隱之心。
顏夏還沒說話。
之前沈璃對自己做的事情，并不值得她同情現在的沈璃。
“我不是故意針對你。”
顏夏不是圣母。
他話一落，沈璃原本慘白的臉色愈發毫無血色。
為什么，為什么躺在這里的不是顏夏。
“只是……”沈璃垂下頭，輕輕咬了咬唇角：“只是，我現在這幅樣子，不想要別人看到。”
這話聽著，就是把司景懷歸為自己人。
而顏夏，是別人。
或許司景懷聽不出來沈璃的茶言茶語，但顏夏跟林安茹和顏歡斗了那么久。
沈璃話一出口，顏夏立刻會意。
她輕輕掀唇一笑，抬手挽上了司景懷的胳膊：“沈小姐不用這么想，我和景懷既然已經結婚，那么你也就是我的妹妹。”
“所以我只會心疼你，不會有什么其他想法。”
“倒是你，別想太多，好好修養身體早點好起來才是。”顏夏輕扯了一下唇角。
字里行間都在宣誓主權。
司景懷垂眸，目光落在顏夏挽著自己的小手上。
唇角勾了勾，原本陰郁的眉眼舒展開來，連身邊的氣息都少了幾分凌冽。
沈璃看在眼底，心底的嫉妒仿佛一頭咆哮而出的野獸。
“說的也是。”沈璃點頭，臉上又換上一副乖巧的笑。
“景懷哥哥，我可以單獨和顏……”看見司景懷眸光一沉，沈璃換了個稱呼。
“我可以單獨和嫂子說幾句話嗎？”
“有什么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司景懷擰了下眉。
看司景懷對自己這么防備，沈璃臉上露出幾分委屈。
她扯了扯唇角：“景懷哥哥，你覺得現在的我，還能把嫂子怎么樣呢？”
她攤攤手，展示自己現在的無能。
確實，現在的沈璃基本跟個廢人差不多。
只能躺在床上，等著別人服侍，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吃飯睡覺，甚至上廁所都需要別人的照顧。
司景懷微微瞇眼瞧著她。
沈璃嘆口氣：“我知道以前做了對不起嫂子的事情，但現在，我就是想單獨跟她道個歉。”
顏夏倒是也很想知道沈璃想對自己說什么。
她輕輕拍了拍司景懷的手：“我跟她談談吧。”
司景懷沉默片刻：“五分鐘。”
顏夏嗯一聲。
她不傻，今天司景懷帶她來的目的很清楚，無非就是知道了自己昨天接到了沈璃的電話。
帶自己來，是想讓自己看看現在的沈璃到底如何。
司景懷從來不是一個擅長解釋和道歉的人。
這樣做，就是在跟顏夏解釋了。
“說吧，你想跟我說什么。”顏夏看向躺在床上都快沒了人形的沈璃、
忽然有些好奇她到底得的什么病。
如果只是因為想要得到司景懷的注意就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那她還真的挺舍得對自己下狠手的。
“景懷哥哥還真的很在乎你。”沈璃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笑：“顏夏，我是真的很羨慕你。”
顏夏沒搭話，等著她的下文。
專門留自己下來，顏夏不相信她只是說這么兩句沒用的廢話。
沈璃眸光微轉，最后落在置物柜上的水杯上：“可以幫我倒杯水嗎？”
顏夏看了沈璃一眼，看她唇角干燥，又自己動不了。
最終還是走過去替沈璃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謝謝。”沈璃輕聲道謝。
喝了一口水后，才抬頭對顏夏道：“我之前確實害過你，我跟你道歉。”
“希望你能夠原諒我，而我，已經得到報應了。”
沈璃自嘲一笑：“原本以為只要你死了，景懷哥哥就會選擇我，可現在看來，不過是我的一廂情愿。”
“呵呵，我很可笑吧？”
顏夏輕擰了一下眉頭：“知道可笑，就還為時不晚。”
沈璃一愣。
似乎沒有想到顏夏會這么回答，她原本以為顏夏會假惺惺的安慰一下自己的。
偏她不。
面對自己一個病人，說的話都像是要嗆死人似的。
沈璃抿唇：“嗯，為時不晚。”
晚不晚的不重要了，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又怎么可能有回頭的余地？
沈璃抬頭看向顏夏：“我知道我的道歉很蒼白，但是，我現在能做的就只是跟你說聲對不起。”
“我累了，你和景懷哥哥回去吧。”
看沈離直接下了逐客令，顏夏自然不會留下去，她沒有接受沈璃的道歉。
因為很多時候，道歉并不能抹平施害者對受害者的傷害。
只是她沒有想到。
沈璃頂著這么殘破的身子，還給自己玩兒了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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