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夜幕降臨。
七點多快八點時,整個“怙海”陸續的亮起了燈光,進入了夜晚。
西城,公共租界,紅江路。
五彩斑斕的各色燈光,不斷閃爍在這條街道上的各家店鋪招牌上,讓整條街燈紅酒綠,如夢如幻。
盡管上個月這里經歷了一場央國人跟流櫻人的激烈斗爭,有一棟建筑的陽臺直接被重火器打穿了一個大窟窿,但基本上第二天就已經被修復好,絲毫沒有影響這里每晚的熱鬧。
甚至在上個月發生斗爭的那天晚上,許多原本不準備來這里的人們,在聽說了這里發生的斗爭后,好奇心驅使下,還特意過來看看殘留的痕跡,以至于那晚的“紅江路”,人比平時更加的多了些。
一輛黃包車拐進了“紅江路”,最終緩緩行駛到了這條街靠后的位置,停在了“安平飯店”的門前。
緊接著,便見車上坐著的一對年輕男女,依次從車上走了下來。
只見其中男子穿著一身合身得體的黑色西服,而女子則穿著露肩的晚禮服,男子先下車,隨后紳士的抬手將女子攙扶下了車。
之后,男子才從西服上衣內袋掏出錢,支付了車費。
等付完錢,黃包車走后,穿著晚禮服的年輕女子主動挽起了男子的手,半依偎著男子。
而被挽手依偎的男子卻是眉頭微微一皺,但最終并沒有說什么。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從東城而來,到安平飯店赴約感謝“嵐姐”的陳青和林曼麗。
“不用緊張,有我在。”
陳青抬起另一只沒被挽的手,輕拍了兩下林曼麗挽著他,但卻有些緊張微顫的手,笑著說道。
“嗯……”
得到他的安撫,林曼麗頓時好了一些。
隨后,兩人就這么挽著手,一起走進了安平飯店。
此時正值飯點以及辦理入住的高峰時間節點,一樓的大堂里有著許多客人,基本都穿著定制的昂貴衣服,合身又顯型,將人襯托出了一定的氣質。
陳青跟林曼麗走進來后,并沒有多做停留,直接穿過大堂來到電梯間,等待著上樓的電梯。
很快,有電梯下到了一樓,兩人隨著一同等待的客人走了進去,并跟電梯里進行操控服務的服務生說了樓層。
片刻后,電梯在八樓餐廳停了下來。
陳青和林曼麗,還有一同在這一層下的客人走出了電梯,并走進了八樓的餐廳。
上次過來,因為帶著目的,并沒有來得及好好看這里。
因此,這第二次過來,陳青也終于來得及好好打量這里的環境。
柔和稍顯黯淡的燈光,簡約但卻很舒適的裝修風格,讓人不感到刺眼,視野里接收到的信息也不那么的凌亂。
同時,耳邊傳來著宛若溪水流淌般的優雅音樂聲,舒緩著神經,讓人聽后便覺得內心寧靜,整個人都“慢”了下來。
這就是安平飯店八樓的餐廳,給陳青的感覺。
“先生,女士,請問有預約嗎?”
在兩人走進來后,門口的一位女服務生立刻上前笑著開口詢問。
林曼麗聞言,剛想開口回答,但一道人影已經從餐廳里面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并說道:“他們是我這一桌的客人。”
陳青和林曼麗以及女服務生聽到后,頓時循聲望去。
隨后,他們便看到了穿著一身旗袍,肩上披著針織披掛走來的“嵐姐”。
“原來是‘嵐姐’的客人。”
女服務生看到“嵐姐”后,立刻微笑說了一聲,隨后看向“嵐姐”,問道:“‘嵐姐’,您的客人到了,是現在上菜么?”
“嗯。”
“嵐姐”對著服務生點了點頭,然后目光望向陳青和林曼麗,一時間,不禁眼神復雜。
不知真相的林曼麗見狀,略微躊躇猶豫了片刻,最終有些內疚的低聲感謝道:“謝……謝謝嵐姐。”
“你我之間,何必談謝。”
“嵐姐”輕笑一聲,目光則是直視向了陳青。
陳青則是一臉淡然的與之對視,眼神毫無波動。
最終,還是“嵐姐”敗下陣來。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曼麗,笑著說道:“還沒吃晚飯吧?咱們先吃飯吧。”
林曼麗聞言,側頭看向陳青。
在陳青微微頷首點頭后,她才微笑著回道:“好。”
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嵐姐”,咬了咬牙,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之后,三人便來到了“嵐姐”所訂的座位。
這是一張靠窗戶的四人桌,一張長桌兩旁擺放著四張披著白座套的椅子。
林曼麗先行坐進了一邊的椅子里面,然后笑著對陳青拍了拍旁邊的椅子,說道:“坐呀。”
“嵐姐”見狀,眼角微微抽了抽,但還是什么也沒說,自覺的坐到了對面。
陳青其實并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沒辦法,“嵐姐”這個工具人太好用了,他得留下來,免得對方亂問林曼麗些問題,發現他其實并沒有對林曼麗怎么樣,從而失去對方。
于是,接下來的晚餐時間,餐桌上的氛圍就非常的詭異了。
林曼麗一個勁的想“秀恩愛”,各種切肉喂陳青,讓陳青嘗自己點的喝的,表現出跟陳青如膠似漆的樣子,想以此斬斷“嵐姐”的念想,免得糾纏不清。
但陳青卻是眉頭微皺,雖然按照來之前,林曼麗所提出的配合要求,并沒有予以拒絕,但卻似乎很嫌棄的樣子。
至于坐在他們對面的“嵐姐”,看著兩人這般模樣,全程緊咬著牙關,眼神一直恨恨的看著陳青。
三人之間這詭異的氣氛,讓上菜的服務生以及周圍的客人們看得一愣一愣的。
好在,這頓飯最終還是平安無事的吃完了……
晚上八點多,快接近九點時。
安平飯店門口。
陳青,林曼麗,“嵐姐”三人走了出來。
“一起走,我讓司機送送你們吧。”
“嵐姐”對陳青和林曼麗說道。
林曼麗聞言,再次側頭看向了陳青。
陳青則是搖頭道:“不用了,我們自己攔黃包車就行。”
說著,他便抬了抬手,看向林曼麗。
林曼麗見狀,立刻一臉高興的挽上了他。
隨后,兩人便離開安平飯店門口,走向了路邊。
“嵐姐”看著這一幕,依舊什么也沒說,沉默著目送兩人攔黃包車離去……
“呼~”
當黃包車走遠,離開“紅江路”后,林曼麗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雖然這么久了都還不知道“嵐姐”是做什么的,但憑以前的接觸也能大體看出,“嵐姐”在“怙海”的身份地位不簡單。
她剛才是真的擔心“嵐姐”動用自己的人脈勢力來糾纏不清。
但好在,最終她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走遠了,可以松開了。”
一旁的陳青,在黃包車離開“紅江路”后,也淡淡的開口說道。
林曼麗聞言,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松開了挽著陳青的手,小聲嘀咕道:“用完人家就甩,真無情……”
陳青如今的聽覺,清晰的聽到了林曼麗的嘀咕,但他只能裝聽不見。
隨后,兩人就這么坐著黃包車來到“紅江”外灘渡口,于夜幕中搭渡船返回了東城。
第二天,凌晨三點多。
哄好了戚怡,不再被高強度運勁“摧殘”練功的陳青,生物鐘終于得以恢復,在所定的鬧鐘響起前醒來。
隨后,他先是慣例的查看左眼眼底的精氣神數值,然后起床進行“練神”和“練氣”,接著在早上六點時去“三羊”的“崮山路”上班。
中午下班后,他沒有停歇的來到“三羊”渡口,乘渡船來到西城的江灣區,繼續讓戚怡幫忙練腎。
戚怡也沒有詢問陳青非常規輔助方法練功的事,因為陳青講過需要幾天時間,而今天才第二天。
等練腎結束后,戚怡回去上班,陳青也離開旅館,來到“紅江”外灘,重新搭渡船返回了東城。
不過,當渡船從西城回到東城的“三羊”渡口后,陳青并沒有直接返回“三林”,而是來到電車站,搭上了去往“港橋”的電車。
一個多小時后。
當時間來到下午三點多時。
港橋區,中心地帶。
一輛沿著電軌行駛的電車尾部,一道人影忽然從車上走了下來。
這道身影,自然正是搭電車來“港橋”的陳青。
下車之后,陳青便走入了街道兩邊的人群中。
接著,他以反偵察的技術行進了一陣,確認身后沒有人跟著后,這才來到了“云”組織所在的紅磚房區。
當陳青來到“云”組織所在的紅磚房大門前時,時間已經快接近了下午四點。
“咚咚,咚咚,咚咚咚~”
輕車熟路的再次敲響一段富有節奏的敲門聲。
片刻后。
“唰”的一聲,大門上的暗格拉開,一雙死魚眼門后面露出來。
當看到門外的陳青后,里面的死魚眼立刻笑瞇了起來。
“左先生來啦。”
伴隨話音,大門也被小伍打開。
“老費在的吧。”
陳青還是慣例的問了一句,然后人朝里面走,并直接上樓梯。
他這次過來,是為了答謝費東濤。
因為,他之前托了費東濤幫忙找了一下“嵐姐”。
雖然之前“嵐姐”便“主動”找上過陳青,說可以幫陳青做事,但雙方并沒有留聯絡方式。
林曼麗雖然知道“嵐姐”的聯絡方式,但陳青在這事上是瞞著林曼麗的,因此,他唯有找費東濤來幫忙找“嵐姐”。
昨晚應付完“嵐姐”后,今天他便來對費東濤進行答謝。
等答謝完費東濤后,東城這邊事情的尾巴便算處理完了。
“在倒是在的……”
小伍語氣遲疑的回道。
“嗯?”
陳青聞言,身形停下,眉梢一挑,問道:“難道又在接待其他殺手?”
上次小伍這般遲疑模樣,便是費東濤在接待“嵐姐”。
這次又見對方這般模樣,于是他問道。
“那倒是沒有,只是費叔今天有點忙,一直在三樓都沒下來過。”
小伍搖頭說道。
“哦?”
陳青聞言,不禁有些訝然,“他在忙什么?”
他也加入“云”組織有差不多半年時間了,從投名狀任務,到正式入行,然后晉升銅牌殺手,再晉升銀牌殺手。
到如今,他已經接到了第五個銀級任務——這段往返東、西城練腎的時間里,他還順便完成了第四個銀級任務的接取與執行。
而前幾天來找費東濤幫忙尋找“嵐姐”時,他結算了第四個銀級任務的同時,也接下了第五個銀級任務。
只要完成這第五個銀級任務,他就可以接晉升金牌殺手的考核任務了。
而這期間,他從來沒見費東濤“忙碌”過。
想想也是,一位“神變”高手,“云”組織在“港橋”這個據點的總負責人,雜事都有手下去完成,根本就沒什么需要忙碌的。
除非……
想到這里,陳青忽然心中一動。
他記得之前費東濤說過,除了他跟“嵐姐”外,只為金牌殺手服務!
也就是說,能夠讓費東濤忙碌的,也只可能是關于金牌殺手的事!
“我也不知道費叔在忙什么。”
在陳青思考這事時,小伍聽到他的話,搖了搖頭,回道:“我的權限等級不夠資格上三樓。”
陳青聞言,也沒多說什么,只是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去二樓等他好了。”
說罷,他便繼續上樓,一直走到了二樓。
二樓的辦公室鐵門,是關著的,并沒有像以往一樣打開。
陳青也不著急,就這么站在門口,環抱著雙手,倚靠著墻壁等費東濤。
而在他剛靠墻等待沒多久,忽然,樓上便傳來了“咿呀”一聲開門聲。
緊接著,“嗒嗒嗒”的一陣下樓聲傳來。
不片刻。
費東濤的身形從三樓下到了介乎于三樓和二樓之間的轉角處。
然后,他站在轉角處看著陳青,眉頭緊皺的說道:“老左,可能要讓你等一下了,我現在有點忙,你自己開門進去坐吧。”
伴隨話音,他直接抬手一拋,一串鑰匙飛向了陳青。
陳青見狀,揮手一抓,精準的將拋飛過來的鑰匙抓住,然后問道:“關于金牌殺手的事?”
“是啊!”
費東濤眉頭緊皺,一臉無奈的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據點的小赤佬,居然錯接了暗殺‘絕影’的任務,還分發到了各個據點,現在所有‘怙海’的據點都在聯系誤接了這些任務的殺手們,忙得焦頭爛額!”
“什么?”
聽到費東濤的話,陳青不禁一怔,“怎么會發生這種事?”
雖然之前他曾經詢問過費東濤,任務會不會出現接錯的情況,對方也假設的回答過他。
但他是真的沒想到,居然真出現了活生生的例子!
尤其,這個接錯的任務還是關于那位“絕影”的!
“絕影”的師父是“北蒼南絕”中的“南絕”。
陳青雖然不知道這種絕世高手的實力以及出手會是怎樣,但似乎并不是“云”組織能夠惹得起的。
也難怪費東濤這位“港橋”的據點負責人會這么忙。
估計不止是他,怕是“怙海”所有的“云”組織據點負責人,現在也都在焦頭爛額。
不過,陳青倒也并不會因此覺得“云”組織要完了。
首先關于任務,“云”有著最終解釋權,比如像之前費東濤說的,此任務有信息上的欺騙誤導行為,可以單方面毀約不作數。
實在不行,還可以讓發布任務的客戶取消。
客戶若是執意不肯,那就秘密的解決掉客戶即可。
其次,以“絕影”三華齊變的實力,就算任務被殺手接取了,基本也很難完成執行。
在“絕影”沒有任何損傷前,都不算是得罪“絕塵”這位“南絕”。
陳青雖然沒見過絕世高手出手,但卻可以憑借這個世界的社會結構,大致推導出絕世高手的影響力。
以“云”組織的體量,絕世高手想要針對性的消滅,估計也得大動干戈。
而無論是在哪個城市開戰,這個城市的官方肯定都不愿意這種事發生,尤其還是“怙海”這種南方第一大城市!
綜合這些因素,陳青相信,只要“絕影”沒出什么事,“南絕”這位絕世高手估計并不會怎么樣。
最后就是,無論是“云”組織還是“絕影”以及其師父,都不可能是蠢人。
這種誤接的情況,怎么看都有蹊蹺。
“云”組織在聯絡到那些接了任務的殺手,將麻煩處理掉后,必然會追查誤接該任務的源頭。
“絕影”以及其師父也會等待結果,讓“云”組織給一個交代,不可能隨便沖動就對“云”出手,不然豈不是被人當槍使了?
所以,陳青并不認為“云”會因此事怎么樣。
他之所以怔住的原因,其實是驚訝“絕影”居然還在“怙海”!
距離上個月高杉直人在“紅江路”擺擂臺,“絕影”出現打敗對方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陳青從羅宗平那里得知,“絕影”是他們“怙海”的武人們特地請過來的,本身對方之前暫時并不在“怙海”。
他還以為打敗了高杉直人這么久了,“絕影”應該早就離開了“怙海”才對。
沒想到對方居然還在“怙海”,這倒是讓他有些訝異。
“唉,誰知道呢。”
費東濤聽到陳青的詢問,嘆氣一聲,然后說道:“總之,你先去我辦公室坐一下吧,等忙完我再下來……你應該沒有其他急事吧?還是說,你前幾天接的任務已經執行完了?”
說到后面,他想到陳青現在接了第五個銀級任務,于是問道。
“還沒有,只是前幾天的事,所以想來感謝你一下。”
陳青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你忙的話我就不坐了,等下次晉升考核任務時再一并謝你好了。”
說罷,陳青原本抓住鑰匙的手一拋,重新將費東濤拋來的辦公室鑰匙,拋了回去。
“神變”高手的費東濤,目光精準捕捉到了空中劃出拋物線的鑰匙,然后隨意的一抓,將鑰匙抓住后,他皺著眉頭的點頭道:“好吧,如果不是急事的話,那我就不留你了,我這里現在確實很忙,下次再聊好了。”
“嗯。”
陳青微微頷首,隨后便邁步從二樓的走廊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費東濤也沒有相送,因為現在確實很忙。
在目送陳青下到一樓后,他便收回目光,重新返回了三樓。
“左先生走啦。”
一樓的小伍,見陳青下樓來,立刻熱情的問候。
剛才陳青和費東濤的對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一樓的他應該是聽到的。
但他卻一副沒有聽到的模樣,也不多問多說,只是盡著自己的職責,問候過后,為陳青打開了一樓的大門。
“嗯。”
陳青對小伍點了點頭,然后也沒有多說的走出了大門。
至此,他在東城這邊的一些尾巴便算是處理完了。
之后,離開了“云”組織的據點,陳青直接來到了“港橋”中心地帶,再次坐電車返回了“三林”……
第二天中午。
照常練功下班結束后的陳青,再次搭船渡江,來到了江灣區的運光路。
接著,他買好練功的酒來到“舒眠”旅館的210房間,等待著戚怡的到來。
大約十多分鐘后,時間快接近一點時,戚怡終于到來。
陳青在對方進屋關門后,立刻便笑著說道:“師姐,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隨時可以開始用你說的方法練功。”
然而,戚怡聽到他的話后,先是一怔,但隨后并沒有就此事進行回答,而是皺眉問道:“你在‘云’里面有沒有收到什么風?”
“嗯?”
陳青聞言一怔,遲疑的說道:“師姐你具體說的是……”
戚怡知道他在“云”組織里當殺手的事,而他昨天也確實從費東濤那里知道了“云”誤接了暗殺“絕影”的任務的事。
但他不確定戚怡問的是不是這件事,所以得問清楚。
“關于‘絕影’的事。”
戚怡看著陳青,皺眉說道:“‘怙海’這邊的殺手組織昨天全部誤接了他的任務,僅是昨天一天,他就遭遇了五波暗殺!雖然他最終沒什么事,但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軍統,你是‘云’的殺手,我想知道你有沒有收到什么風。”
“‘怙海’這邊的殺手組織全部誤接了他的任務?!”
聽到戚怡的話,陳青頓時愕然。
“怙海”并不只是有“云”組織這一個殺手組織,這點他是知道的。
他昨天聽到費東濤說“云”誤接了關于“絕影”的任務,他雖然驚訝,但也沒怎么往心里去。
可現在,竟然是整個“怙海”的殺手組織都誤接了暗殺“絕影”的任務,這件事就顯得非常的蹊蹺了!
如果只是一個殺手組織出現這種狀況,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所有殺手組織都出現了這種情況,這就顯然是有人故意的了!
“沒錯。”
戚怡看著愕然的陳青,說道:“所以你在‘云’里面有沒有收到什么風?”
“我是有聽說‘云’誤接了關于他的任務……”
陳青眉頭緊皺,給戚怡講了昨天跟費東濤的交談。
隨后,他說道:“‘云’那邊目前正在聯絡接了任務的殺手,顯然是準備取消任務,但可能有些沒來得及聯絡……昨天暗殺‘絕影’的殺手里,有‘云’的人么?”
說到后面,陳青問道。
“有。”
戚怡皺眉的點頭,回道:“昨天暗殺‘絕影’的殺手里,有兩個‘云’組織的殺手,‘絕影’從他們尸體上搜到了‘云’代表殺手身份的徽章。”
“什么等級的殺手?”
陳青再次問道。
戚怡聞言,看了他一眼,回道:“‘絕影’從他們身上搜到的殺手徽章,一個是銅的,一個是銀的,其他組織的殺手也都是銅牌和銀牌。”
“這樣么。”
陳青聞言后,臉上頓時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按照常理來說,以“絕影”的實力,就算真的被發布任務,也只會是金級任務。
可現在,襲擊他的居然是銅牌殺手和銀牌殺手居多。
這確確實實非常像是被人誤導,然后錯接了任務。
尤其“絕影”的那一身乞丐一樣的補丁衣服,誰見了都不會覺得是什么身份地位高的人,似乎造成這種情況也屬于常理之中。
但整個“怙海”的殺手組織都接錯,那就非常的不正常了!
而且,這些殺手組織還在同一時間發現了這件事……
陳青不禁再次感覺自己抓到了些什么。
可仔細想去,卻又差了點什么,以至于他無法徹底抓住。
“你想到了什么?”
見陳青詢問這些問題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戚怡開口詢問道。
陳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只是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所有殺手組織都誤接了暗殺‘絕影’的任務,這必然是有人有預謀的針對,但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普通殺手,甚至是金牌殺手都殺不了他,而王牌殺手這一級別的存在,應該都知道他是絕大師的徒弟,并認識他,根本沒人敢動他,這幕后之人這么做的意義在哪里?我看不懂。”
“你這個問題,也是我們現在的疑惑。”
戚怡聞言,瞇起了雙眼,說道:“這也是我會問你的原因,想看看從具體的細節上,能不能窺出點東西來。可惜……”
說到這里,戚怡不禁搖了搖頭。
陳青無言。
片刻后,他又出聲問道:“做這些的幕后之人你們能確定是誰么?”
既然事情是針對“絕影”的,那么幕后之人估計是“絕影”的仇家。
陳青不了解“絕影”這個人,唯一知道有可能針對“絕影”的,就是流櫻方的人。
上個月“紅江路”的事,讓流櫻丟了很大的臉面,若是要打擊報復的話,“絕影”估計也是對方的主要報復對象之一。
因為是“絕影”出現打敗了高杉直人,這才導致了這一切發生。
若是知道是誰幕后主使,那倒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調查分析。
然而,聽到他的詢問,戚怡卻是搖頭回道:
“‘絕影’跟他的師父一樣,行蹤神秘,軍統方面對他的了解不多。”
“而且他師父是‘南絕’,脾氣不好又護短,誰敢跟他結仇?目前已知唯一有可能針對他的,就是流櫻一方的人。”
“上個月流櫻擺擂臺的事,就是‘絕影’破壞的。而且,以流櫻一方的能力,也確實能夠做到同時操控‘怙海’的所有殺手組織內部,同一時間爆出此事,他們的特務潛伏在央國的各地,各行各業之中,這些殺手組織里很大概率也有他們潛伏的特務。”
“只是,這未免也太過明顯了,上個月月中才結仇,這才一個月不到就迫不及待的進行針對性報復,又讓人感覺是其他國家的特務在挑撥離間……而且,他們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說到后面,戚怡的臉上也泛起了困惑之色。
陳青聽后,也不禁默然。
的確。
“絕影”的師父是“北蒼南絕”中的“南絕”,而“絕影”這個人,以陳青當時的短暫印象,感覺對方是個干脆利落,且人狠話不多的角色。
這樣的人,不屑與庸人為伍,而有仇家的話,估計當場就劈了對方,不可能留待后來。
目前來看,唯一有仇的,似乎就是因為上個月擂臺的事得罪了流櫻一方。
但如果這次的事是流櫻一方策劃,那又顯得有點太“笨”了。
因為上個月擂臺的事,“絕影”但凡被針對追殺,所有人都會將此事跟流櫻聯系起來,懷疑是流櫻的打擊報復行為。
怎么看,作為敵人應該都不可能這么蠢才對。
這件事更像戚怡所說的那樣,像是他國在暗中進行挑撥離間。
只是,流櫻跟央國之間的關系,本就并不融洽,似乎又沒必要刻意挑撥離間……
一時間,陳青也有些難以判斷。
“算了,練功吧。”
在看到陳青沉默后,戚怡再次搖了搖頭,說道:“外在條件輔助練功的事,我今天回去后跟師父說一聲,然后明天就正式開始。”
“……好。”
陳青聞言,也不再深想這事,反正與他無關。
在應了一聲后,他來到旅館房間的桌子前,開始拆封酒壇,連灌自己兩壇后,又脫去上衣和鞋襪,躺在了床上。
很快,今天的練功也開始了……
怙海,崇月島。
崇月島位于“紅江”交匯東海之處,不屬于西城,也不屬于東城,與這兩座半城遙遙相望,平日里唯有坐船才能到達。
而這座島也跟東、西兩城不同,這里仍處于原始狀態,沒有任何電燈,也少有人居住在這里,僅有捕魚的漁船偶爾會在這里駐停歇息。
九月上旬已過,已然臨近一年一度的團圓節。
深夜時分,亮到宛若白熾燈般的明月高懸于空,灑下清冷的光輝普照著整座島嶼。
島嶼的某處礁石堆中。
波濤洶涌的江海潮起潮涌,激蕩拍岸,“嘩嘩”作響。
一道身影,獨坐于一塊礁石上,閉著雙眼,用心聆聽著江海浪花之聲。
月光下,在他身旁,擺放著一柄入鞘長刀。
忽然,他若有所感的睜開雙眼,遙望向了遠方的江水中。
只見遠方的江水里,一葉孤舟緩緩蕩來。
敏銳目力下,他隱約看到孤舟之上,站著一道身穿流櫻武士服,腰掛兩把太刀,雙手各握在一把刀柄上的挺拔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