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北極和李晟臉上浮現同款的錯愕蛋疼表情，林地只剩下嗚咽風聲。
甭管是不是皇帝，你就說夠不夠黑吧。
‘等等，不對勁。’
李晟迅速反應過來，如果奧觀海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準備晉升至序列0的黑皇帝，那么其實力遠遠超出了任務上限，完全沒必要躲在合金安全門后，跟異界旅客多費口舌。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我的這個序列1的弒序親王，太弱了，是吧？”
廣播喇叭里傳出奧觀海的輕快語氣，“原因很簡單，這個世界的超凡元素上限，太低了。
就像魚缸里養不出鯨魚一樣，世界的上限，決定了超凡者的上限。
因此，就算我用總統權柄，網羅全世界的資源，召集專家團隊，從神秘學和現代科學兩個方向分析超凡本質，一步步晉升。
我的實力，仍然受困在人類身軀當中。”
奧觀海的聲音里蘊含著難以言說的惆悵，誠然，執掌星球上至高權柄的感覺令人欲罷不能，但在接觸超凡力量，見識到擁有無限可能的廣袤世界后，已經無法再退回去，忍受凡俗。
“魚缸里養不出鯨魚，這話說的好啊，就像蛆也孵不出蝴蝶。”
李晟點了點頭，與中天北極交換了眼神，朝屏幕問道：“我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用力量種子交換SVIP的性命。
不過在此之前，你也要回答我們最后一個問題，你是怎么知道，劇本任務一定會在這座島上觸發？”
“我不知道，我只是廣泛撒網而已。”
奧觀海說道：“神秘與神秘之間會相互吸引，我在我常出沒的每一個地點，都建造了秘密基地，以應對不同任務的異界旅客。
不管你們是為了殺我而來，還是相互死斗，我都有充裕的空間去插手。”
中天北極聞言咂了咂嘴巴，也不知道最早那名惡科盟玩家留下了什么傳承，讓這位劇本世界的奧觀海，對于殺場規則有著如此深刻的認知。
殺場系統在發布任務時（尤其是死斗任務），確實會優先選擇有著特殊意義的地點，作為任務場地。
包括且不限于美利堅總統山、盧浮宮、秦始皇陵、沈陽大街等等。
奧觀海問道：“時間有限，我們可以開始了么？”
李晟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出于保險起見，我們會輪流來。等我倆制作完力量種子，再呼喚神諭和joker過來，沒問題吧？”
雙方就細節條款商議了片刻，隨后按照談好的條件，F16、F22等戰機飛離島嶼上空，
由中天北極率先拿起道途授法機儀，把手臂伸進圓筒中間。
噗嗤。
圓筒內側伸出一排針頭，深深扎進中天北極手臂，緩慢抽取血液。
猩紅血滴與橙色溶液交匯融合，形成無數微小旋渦，散發出微弱熒光。
整個力量種子的制作時間持續了十分鐘，待到授法機儀收回針頭，中天北極的臉色煞白，看上去仿佛獎勵過度。
李晟將散發著熒光的授法機儀放回到地面升起的金屬凹槽當中，凹槽緩緩落下，沿著傳送帶運到安全門后。
“嗬”
中天北極坐在路邊石頭上，喝了口李晟遞過來的功能飲料，虛弱地對屏幕上的奧觀海說道：“提醒你一句，這種力量種子沒有殺場配套的技能、道具，最終的修煉速率會很慢。”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全世界幾十億人，總能找到最適配的適格者。”
奧觀海驗了下貨，確認沒問題后打了個響指，畫面外立刻傳出安德魯王子和以色列埃胡德·巴拉克，被特勤局特工拖拽走的哭喊背景音，
過了一會兒，兩聲槍響傳來。
二階段任務目標：殺死八名SVIP。當前進度3/8
“接下來到我了。”
李晟搶先拿起第二個道途授法機儀裝置，扭頭對中天北極說道：“你先到山下待命，我制作完力量種子之后會下來匯合。”
這話明顯有漏洞，中天北極眼皮一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什么也沒說，點了點頭就向山下走去。
李晟一邊將手臂伸入圓筒裝置當中，一邊輕快問奧觀海道：“所以，你現在是序列1，準備晉升序列0？晉升儀式準備好了么？”
“當然。擁有自己的國度，讓自己的名字和皇帝這個稱號聯系在一起——勝選成為總統，在私下里被稱為黑法老。
建立一套嚴密復雜但卻有違正常情況的規則——在我的任期里LGBT運動盛行，邊緣群體與少數族裔獲得超額優待，大量未成年人選擇轉變性別。
秘密建立九座類似金字塔的陵寢——全美傳染病大流行，光紐約就有三座萬人坑。
絕大部分民眾都參與，并在不同城市舉行祭祀儀式——分布在美國各城市的BLM黑命貴大游行。”
“牛的，”
李晟真心實意地豎了個大拇指，“美利堅能有閣下這樣的愛國者，真是一大幸事。”
“我確實愛著美利堅，只不過不是WASP（白人盎格魯撒克遜清教徒）概念里的愛美利堅。”
奧觀海臉上的微笑頗為玩味，“否則我也沒必要推行教育新政了。”
上一屆總統小樹叢，傻歸傻，但對美利堅教育確實做出了貢獻，其NCLB（沒有孩子掉隊）法案大幅度提高了公立教育質量，縮小了白人與黑人兒童的學業差距。
但到奧觀海這一屆，其與教師工會媾和，推翻了小樹叢的教育法案，轉而推行快樂教育，全面取消了對學校、教師的考核評分，
教師混日子很開心，學生不用學習整天玩樂也很開心，進而導致公立教育塌方式崩壞。
精英階層的孩子可以上私立學校，非精英階層的孩子就難頂了，求學過程中得面臨各種各樣誘惑，快樂教育的誘惑，違禁品的誘惑，不用學習去變個性就能上好大學的誘惑，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如果想投身制造業，踐行工業強國，讓美國再次偉大，卻發現制造行業的工資根本無法償還高額到嚇死人的學貸，只有金融、法律等行業可以，
進一步助長了民間的反智主義、學習無用論與產業空心化。
環環相扣，相輔相成，黑法老不愧是美國的“天選之人”。
交談之際，奧觀海突然注意到了什么，語氣陡然一肅，“閣下能把授法機儀對向鏡頭么？”
隨著角度調整，鏡頭放大畫面，只見授法機儀確實散發出熒光，但并未像中天北極使用時那樣，形成微小旋渦。
“被發現了呀。”
李晟語氣輕松，直接將手臂拔出。他并未被抽血，而是用裝有熒光液體的袋子貼在手臂表面。
“你！”奧觀海又驚又怒，騰的一聲從椅子里坐了起來。
“你能清楚報出我們四個人的ID，證明你的信息來自于擁有預言能力的三日月。但同時，她沒告訴你，我的等級不到Lv25，并未達到道途授法機儀的使用條件。”
李晟咧嘴笑道：“換言之，一定是她預見了什么，在用這種方式向我們提示——你并不可信，”
“開火！”
黑法老怒吼道，安全門前方空地立刻升起兩座近防炮一般的機槍炮塔，橫向掃射。
可惜，還是遲了。
李晟搶先丟下道途授法機儀，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密集彈鏈全打在了樹干上。
下一秒，李晟的身形掉出虛空，出現在安全門內。頭發、衣物都因短距離傳送而焦黑冒。
使魔換位技能縮水版，使奴換位，額外消耗一張《使命召喚》游戲光碟，實現位移。
之前李晟把中天北極抽完血的授法裝置，放回到凹槽當中的時候，就在監控鏡頭看不到的角落，把史萊姆化的灰雨貼在了裝置底部。
灰雨跟著裝置，被傳送帶運到了安全門后，再憑借自身的可變形特質，跳下傳送帶，找地方鉆出來。
一眾特勤局特工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蚍蜉，愣了半秒齊齊舉起手中槍械。
李晟比他們更快，張開嘴巴，一記奶龍吐息，噴出水炮般的水柱，精準糊在特勤局特工們的臉上，燙得他們滋哇亂叫。
砰砰砰！
兒童款JR15精準點射，將所有特工爆頭擊殺。
彈殼如慢動作般在空中彈飛，李晟的視角邊緣快速掃過整個洞窟，心中頓時了然。
這里沒有走廊，更沒有密室。
先前畫面里，那些慘叫求饒的貴賓們，包括美鏈宗夫婦、愛潑斯坦情婦兼島嶼女主人麥克斯韋爾都已死亡，尸體堆積在攝像頭照不到的空地上。
只剩下愛潑斯坦被捆綁得結結實實，戴著眼罩口球。
果然
之前的時候李晟就有點奇怪，為什么三名被麻醉的兒童里，只有三日月有掙扎痕跡。
為什么從三日月，到特勤局特工端起攝像機之間，畫面會中斷。
為什么安德魯王子和埃胡德·巴拉克死亡的時候，鏡頭沒有轉過去。
黑法老通過語言與畫面剪輯，暗示玩家，三日月所在的密室位于山洞之中，
安德魯王子被特勤局特工帶到三日月所在密室，通過某種定時激發裝置，由昏迷中的三日月扣下扳機，擊殺SVIP，推進所有玩家的任務進度。
但實際上，三日月他們壓根就不在山洞里，所有SVIP早就被特勤局特工處決，
安德魯王子被拖走、擊殺的背景音，與李晟跟黑法老的對話，并不發生在同一時刻。
至于這么做的原因
李晟調轉槍口，朝著遠處黑法老潑水掃射。
后者一攥拳頭，所有子彈全部偏轉，打在他身后的監控大屏幕上。
序列4墮落伯爵的混亂能力，影響事物的結構、尺度的標準和攻擊的精度，偏轉指向自身的攻擊。
“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履行約定，對么？”
李晟瞇眼道：“由于擔心我們強闖進來，這里的SVIP，早就被普通人身份的特勤局特工處決了，不算做我們的任務進度。
之所以能聽到系統提示音，來自于其他地方。”
黑法老一言不發，瞳孔快速震顫。
李晟見狀搖了搖頭，“某種程度上，我挺同情你的。這個世界只有你一個超凡者，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機會，學習超凡者之間的戰斗方式。”
說罷，他丟下手中的兒童款步槍，從虛空中拔出旗槍鋼管，大喝道：“刺穿死棘之槍！”
刺穿死棘之槍出自04年的文字冒險游戲《Fate/staynight》，如果黑法老玩過的話，應該清楚這裝備壓根不是縮水版玩家能持有的。
奈何，黑法老本人不是玩家，也沒有成為玩家的意愿，自然不會像論壇萌新那樣，拼命涉獵各種文藝作品。
因此，他不敢去硬接鋼管，而是反手一拍墻壁，再次激發腐化男爵的技能，將厚實巖壁轟出一道裂縫。
黑法老抓起一旁的愛潑斯坦，整個人退入裂縫當中，在脫離山洞的瞬間，用力一蹬山體，啟動墮落伯爵的非凡能力，連同愛潑斯坦一起，如同失重般飄了起來。
一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俯沖而來，機艙里的美軍士兵精準接住黑法老與愛潑斯坦，隨后駕駛員按下按鈕，朝著山洞裂隙發射出兩枚火箭彈。
地獄火導彈裝有6.8千克高能混合炸藥，在山洞這種封閉環境下，威力還會增加。
千鈞一發之際，李晟不退反進，沖到尸堆旁邊，撈起了愛潑斯坦情婦麥克斯韋爾的尸體，將之丟入立體化倉庫當中。
隨后拿出技能移動U盤的縮水版，技能移動3.5寸軟盤，
再次啟動使奴換位技能。
這一次，不是與灰雨互換位置，而是跟千紙鶴交換——史萊姆形態的灰雨，自愈能力相應減弱，
因此李晟留了個心眼，之前裝傻充愣、拿出自己印刷的報紙的時候，就召喚出了千紙鶴，
并將千紙鶴藏在了報紙當中，裝作低素質地丟在了路邊草叢。
倏——
李晟出現在合金安全門前的空地，聽著門后傳來的震耳欲聾爆炸聲，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對講機朝神諭等人大喊道：“奧觀海在直升機上，現在的目標是躲避他追殺，
行動代號：掃黑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