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來了
書本焚燒產生的飛灰漫天飄揚，二叉樹回頭看向那本《機器人運動編程》，原本承載著他的紙張已經變為普通白紙，再無任何異狀。
劫后余生的慶幸油然而生，他鄭重地向李晟點了點頭，要不是眼下情形不合適，估計直接“申請好友轉賬答謝”一條龍了。
“多謝。”
同樣滿懷感激的還有紅蜘蛛，他剛脫困，迅速又回到了西裝酷哥的人設，用手槍的槍口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相當裝逼地說道：“西裝暴徒公會有債必償，有恩必報。”
說罷，他就僵在了原地。
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額頭流出冷汗，沙啞道：“我登不出去了！”
在被黑衣女人一擊制服、又稀里糊涂被封進書本當中后，紅蜘蛛已經不抱“繼續探索、找到隱間發大財”的想法了，
寧肯直接登出殺場，放棄探索，等出去后再給蚍蜉轉賬答謝。
只是，當他打開玩家個人面板，用意念猛點登出殺場按鈕時，卻毫無反應。
自己依舊站在原地。
冷汗沿著臉頰滑下，紅蜘蛛瞬間想到之前在玩家論壇上看到的一則帖子，里面論述了無法登出殺場的幾種潛在原因。
一是玩家受困于幻覺幻境而不自知。
二是玩家的大腦出了問題，無法產生脫離殺場的念頭、
三是玩家實際處在現實世界，本就不在殺場。
紅蜘蛛身上帶著能抵抗幻術的裝備，所以第一種可能性可以否決。
考慮到他可以正常打開玩家面板、點擊登出按鈕，第二第三種可能性也能否決。
那就只剩最后一種可能，
紅蜘蛛自己的資質，變得“不完整”了。
李晟瞬間反應過來，“左右半人實驗？”
“應該是。”二叉樹無比臉色難看，他也試著登出殺場，同樣不行。
“啥是左右半人？”灰雨眨了眨眼睛。
“三年前惡科盟組織的一場實驗。”
李晟解釋了一番，為了探索殺場系統的諸多規則，惡科盟曾經組織過一場實驗，即，用生物改造與靈魂分割技術，
將一名玩家的身體沿中軸線一分為二，左右半身都能存活，同時左右腦分離，能獨立思索，每個半身均獲得一半的靈魂份額。
在這種情況下，左半邊身體的大腦想著登出殺場，右半邊身體的大腦則什么也不想，
最終結果卻是，這名玩家依舊留在陋街，沒有返回現實世界。
這一測試，測出了殺場的隱性設定——一名玩家如果只是手腳斷了，其主體仍然被視為玩家，可以使用殺場系統的所有功能，
但如果作為活人的“本質”被分割太多，則不會被系統視為完整的“玩家”，
只有先把左右半身重新拼好，或者消滅掉半邊身體及靈魂，才能正常使用玩家面板。
據當時的玩家推測，這種隱性設定估計也是殺場為了防止出現系統漏洞——否則玩家完全可以分出完美分身，讓普通人將分身殺死，從而憑空多出來一份資質。
又或者更激進一點，綁個普通人Lv1，將其麻醉，再拿蚯蚓放入其裸露大腦，讓蚯蚓將之殺死后成為Lv1，
其他人再把蚯蚓碎尸百段，憑空多出一百份資質。
當年的左右半人實驗相當知名，惡科盟與其他幾家大型公會，圍繞殺場系統進行了一系列測試，也被稱為CCB計劃，
即，測測bug。
“我的本質，被奪走了。”紅蜘蛛瞳孔收縮，沙啞聲線里隱含著恐懼。
“我也一樣。”
二叉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的一部分大腦已經被替換為電子腦，平時也習慣于用linux操作系統來內視自身。
在他的數據流視線里，構成他之所以是“二叉樹”的代碼，憑空消失了一半。
一般程序少了50代碼，必然會報錯停止運行乃至根本跑不起來。
但二叉樹卻還好好站著，甚至連自己身上哪里不適，都說不上。
其中手段，完全難以理解。
而當李晟告訴他們，自己剛剛聽到過有某種存在偽裝成殺場系統，發布任務之后，二人的腦子更加混亂。
紅蜘蛛眉頭緊鎖，“什么意思，那個擁有扭曲現實能力的黑衣女人故意玩弄我們？要跟《電鋸驚魂》一樣找我們玩死亡游戲？”
“未必是黑衣女人。”
二叉樹扶了扶沉重的VR眼鏡，“之前符釘畫龍他們送下來的無人機里，拍攝到西裝嬰兒影像。
這里的秘境，很可能不止一兩個異常存在。”
現場氣氛為之一滯，如果這秘境真是系統任務那還好說，最起碼任務目標、失敗懲罰要遵循一定的規則，
但這里并非劇本任務，面對完全未知的規則級異類，頗有種“球證、裁判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的無力感。
“還是有好消息的。”
程序員出身的二叉樹很快壓下慘淡情緒，冷靜分析道：“至少我和紅蜘蛛沒有立馬掛掉，那就證明，白馬墓碑他們還有生還希望。
找到他們，多個人便多份力。”
說罷，他抬起右手，化作綠色數據流，輕輕按在墻上。
綠色數據流如同雷達波一般，沿著墻面蔓延擴散，漸傳漸遠。
這招名為賽博秘術·無源相控，是用類似雷達探測的技術，來周圍環境的掃描地形地貌。
通常用于廣域探索，或者在現實世界充當3d建模師什么的。
雷達波去而復返，二叉樹收回手臂，表情頗為古怪。
紅蜘蛛下意識問道：“掃描結果不順利？”
二叉樹也不回答，直接按了下VR眼鏡邊上的按鈕，投映出三維投影。
整個秘境，呈倒置金字塔形。中間大部分都是實體，雷達波無法穿過。
而在金字塔外圍，則是一圈圈逐漸下降、收縮的通道。
通道當中散落著各類建筑物，李晟等人所在的圖書館，就在通道最上層。
金字塔建筑沒有出口，其最下方，由于雷達波力有未逮，顯得一片模糊。
意思很明顯，是男人，就下一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