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神孽感染體控制著何塞的腦袋開口說道，詞與詞之間的間隔越來越短，越來越流暢。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見對方一時半會兒沒有表露出強烈敵意，李晟雙眼微瞇，“你不是玩家？”
“玩家是你們人類的稱呼，更精確的名稱應該是選召者。”
何塞的腦袋兩眼翻白，無知無覺說道：“我并不是選召者，這種身份即是機遇，也是永恒的牢籠。”
“明白了。”
李晟點了點頭，確實，真理之側那些開服內測老玩家，能在五年不到的時間里，從一介凡人晉升至擁有神明般偉力，能開拓半位面cospaly天神玩，
其進步速度都不能說坐火箭了，簡直是坐超光速宇宙飛船。
頗有種，
第一章：和同學爬泰山。
第一千章：我為天帝，當鎮壓世間一切敵
第一章：劉姥姥進大觀園，初試云雨情
第一千章：終焉熱寂，重啟宇宙
的既視感。
但同時，那么多開服玩家，也就真理之側等寥寥數人能夠登頂，剩下的全都成了鋪路骸骨。
退一萬步說，就算玩家擁有無邊偉力，也還是無法逃脫殺場束縛，隨時都有暴斃風險。
神孽感染體，能吸收其他生物的基因以強化自身，無限進化，堪稱不老不死，確實沒必要成為刀頭舐血、平均壽命活不過藥娘的選召者。
“你不是選召者，也就是說，你平時就生活在殺場實體里。”
李晟問道：“殺場里還有像你這樣的同類么？”
蟲主神孽的感染效應如同瘟疫，經常有殺場的原生生物遭到感染，然后被普羅米修斯這樣的公會捕獲。
不過，絕大部分感染體的進化程度都較低，像赤色甲蟲這樣擁有高度智慧與強悍實力的，鳳毛麟角。
“有。”
神孽感染體控制著何塞腦袋說道：“我們會布置陷阱，耐心等待，長期引誘、定位、追蹤彼此，找到對方，然后，吞食。”
“為了強化自身？”
李晟一挑眉梢，他現在還是人類外表，沒有拿兩儀刀劃破皮膚切換化蟲形態。
即便如此，他都能感覺到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尖叫著讓他殺死面前的感染體，啖其肉，飲其血，掠奪吞噬對方長久積累下來的進化殘片。
這是種根植于基因的原始本能，正如猴子無法抵擋桃子的誘惑一般。
“不止是強化自身。”
神孽感染體糾正道：“只有一位蟲主，也必須要有一位蟲主。”
“什么意思？”
李晟瞬間意識到，對方說的內容是連那些大公會都不曾掌握的隱秘，追問道：“原來的蟲主死了？”
“失蹤，至少在殺場已知范圍內，失蹤不見。時間跨度，五年。”
何塞的頭顱沙啞說道：“它的失蹤，賦予了我們完全的自由意志。以及晉升蟲主的機會，吞食同類，無限進化，直至成為唯一。”
這番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李晟開啟多線腦域法，心思急轉，如連珠炮一般問道，“蟲主失蹤，賦予你們自由意志？意思是只要蟲主在，所有感染體都受它控制？
直至成為唯一，也就是說，蟲主的位置具有排他性。同一時間殺場只能存在一個蟲主？”
“第一個問題，正確。”
何塞的頭顱無意識地張合著嘴巴，補充道：“第二個問題，不止是殺場只能存在一個蟲主，所有位面，所有世界，同一時間只能存在一名蟲主。”
李晟緊抿嘴唇，用食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同一時間必須，也只能存在一名蟲主。頗有些像“必須要有一位巫妖王”，聽上去還挺合理的。
正如《異形》電影里，流落到偏僻星球的異形種群，會自主進化出異形女王一般，
自然界也有大量案例，比如小丑魚群體中，優勢雌魚占據主導地位，帶領種群覓食和躲避捕食者。
如果優勢雌魚消失，種群為填補這一空缺，會由群體中的雄魚變性，轉變成優勢雌魚。整套內分泌系統和生殖器官一起變。
（所以動畫片《海底總動員》里，主角小丑魚尼莫的爸爸應該也是他媽媽）
按照這套理論，蟲主一旦失蹤，所有感染體就會開始大逃殺，彼此吞食，最終決出勝利者，進化成為唯一的新蟲主，
瞬間擁有對其他所有感染體的碾壓優勢，甚至是基因層面的控制權。
李晟頓了一下，“你之前，吃過多少‘兄弟姐妹’？”
何塞腦袋反問道：“你會去數自己吃過多少面包么？”
“他不怎么吃面包，”
角落里正在拼湊還原身體的灰雨舉手道：“我們家都吃蛋糕、泡饃、饅頭、窩頭、蛋撻、慕斯、馬卡龍、提拉米蘇.”
“那很吃飽了，”
何塞的腦袋，和神孽感染體同時點頭，“大衛戴這塊拉滿了。”
李晟眼角一抽，差點沒繃住。對面這感染體抽取調用何塞記憶的時候，還能理解那些抽象概念的意思。有夠離譜的。
“沒有智慧的下等感染體，我吞食了無數個。”
何塞的腦袋繼續說道：“至于擁有自我意志和智慧的高等感染體，吞食數量，十七。”
李晟沉默不語，每頭感染體都會捕獵生物，以強化自己的基因庫。活得越久，基因庫越豐富。
而他為了保證自己的人類形態，平時其實不怎么利用這種能力。
相比其他每天勤勞捕食的感染體，堪稱懶狗一條。
而面前這位，光高等感染體就吃了十七個，難怪其生命氣息比歸鄉任務里的蛙神還強。
區區蛙神不過是活了幾千年的宇宙生物罷了，怎么能跟我們剛出生一個月吃大象，三個月吃藍鯨的神孽感染體比
李晟問道：“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愿意透露這么多信息。按理來說，所有同類，都是進化道路上的競爭對手。”
“我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像你這樣，同時擁有選召者身份的特殊同類了，所以愿意多聊幾句。”
赤色甲蟲緩緩彎下身軀，從脊背中延伸出大量煙囪般的排氣管道，噴發出滾燙蒸汽，“吞食我，或者被我吞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