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扶鸞和司空攬快步上前，他們身后，那座坍塌毀壞的石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復原。
山洞由暗紅色石頭構成，底部堆著海量夜明珠，唯一一條小道傾斜約四十度向上延伸，每隔一段距離就安裝有盛放夜明珠的燈座。
小道本身的石階經過粗糙切削，能隱約看出行人走過痕跡，以及，某種黏液干涸后的白色印記。
在資訊統合眼鏡的視角里，這些印記的形成時間集中在過去一百年，其中一些最古老的，甚至能追溯到.兩千年前。
喧嘩聲，奔跑聲，銅鑼聲。
住在西廂房的賓客被紛紛吵醒，推開房門，卻見涂家的家丁們，推著唧筒水龍（消防車），扛著水銃、水桶，急匆匆向東面跑去。
穿著睡衣的蘇空壺攔住一名管事，疑惑問道：“發生什么了？”
“估計是晚上風大，吹倒了燈籠，點著了東邊庫房。”
管事臉上沒有多少驚慌神情，朗聲道：“府里有池塘，有水龍，火勢很快就能撲滅，各位賓客無需擔心，還請回去休息吧。”
涂家的消防設備一應俱全，說話的功夫，東邊庫房亮起的火光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滾滾黑煙還在升騰。
被吵醒的賓客見狀，也就不再懷疑，返回屋內。
“李晟”合上房門，體表一陣蠕動，變化回灰雨樣貌，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眼中熾熱的殺戮欲望。
注意到了本體臉上的猙獰表情，先前分出去的小灰雨分身提醒道：“不要憤怒，憤怒會降低你的智慧。”
這方世界的時代背景設定在明代中后期，但落后愚昧僅僅只是表象，光從自帶空間錨能力的神蛻就能看出，里面的水很深。
“我知道。”
灰雨捋起頭發，從發絲間挑出一根充當發帶的typec數據線，又從柜子里拿出平板電腦，連上數據線。
小灰雨皺眉道：“你要干什么？”
“修改參數。”
灰雨雙手在平板上按鍵如飛，跳出藍底白字的BOIS界面。
身為液態金屬機器人，灰雨本身的科技先進程度，遠超現實世界人類文明所能企及范圍。
光是她能將胃里炸雞可樂盡數轉化為電能、且轉換效率高達98，就足夠科研團隊水個幾百上千篇論文。
其實李晟也沒明白納米智械是怎么回事兒，不過不理解，不等于沒法通過拼裝布偶·改，提前做好準備。
打開BOIS，增加電壓，調高CPU整體頻率，禁用腦內播放番劇程序，清理網絡爛梗緩存數據，本地部署深度思考人工智能模型.
隨著灰雨一步步操作，她衣服底下的風扇高速運轉，烈烈擺蕩，眼里的光也越來越亮，直到.
智能優化，完成。
灰雨默默摘下typec數據線，眼眸里的混吃等死、好逸惡勞盡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沉機敏。
以前的我心軟善良單純重感情，現在的我冷血絕情殺伐果斷利益至上，我要把別人帶給我的痛苦，加倍償還——十個月接近一歲，已黑化。
她轉過頭看向分身，“那塊鱗片放好了么。”
“藏好了，在島嶼東北方向。”
小灰雨舉起無人機遙控器，展示屏幕。
之前李晟和其余二人被吸進神蛻鱗片當中，灰雨按照李晟囑咐，沒有大開殺戒，而是利用無人機將鱗片吊走，藏到遠離涂家府宅的密林里。
一方面，并非玩家的灰雨手上沒那么多手段，特別是空間系能力，能開啟鱗片。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止涂家通過氣味或者別的方式，追蹤到鱗片。
“調整位置，把鱗片放到樹梢上，再將無人機設置成半休眠模式，如果檢測到熱源信號，就將預警信息發過來。”
灰雨做出部署，同時在腦海中回憶在庫房看到的景象。
將另外兩個夜行衣身形的身高、胖瘦、行走姿態、聲音等信息截取下來，與白天見到的賓客群體一一分析比對。
找到了。
錦衣衛司空攬，后天巔峰。住在西廂房一層六號。
龍虎山張扶鸞，先天武者。西廂房二層十一號。
其中，司空攬和錦衣衛的其他幾人住在一起，張扶鸞則是住的單間。
灰雨從手臂上扯下兩團液態金屬，捏成兩個巴掌大小的小小分身，再從柜子里拿出兩枚紐扣大小的、帶攝像頭的竊聽裝置。
小小分身領會意圖，翻出窗外，趁著府宅嘈雜混亂，將竊聽裝置分別放到錦衣衛所在廂房的外側窗戶上方，以及張扶鸞所在房間的房梁接縫處。
再返回二樓，融回灰雨身上。
“涂家未必知道是誰偷走了鱗片，但失蹤的人做不了假。最遲明天壽宴，最早今晚，他們就會知道有誰失蹤。”
灰雨瞇著眼睛冷靜分析，不急不緩地戴上耳機，監聽著錦衣衛房間里的動靜。
“千戶，司空攬他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了什么事情？”
“千戶，趁著外面起火，我去救他！”
這群錦衣衛從小相識、一同長大，關系親如兄弟姐妹。司空攬遲遲未歸，指定出事了。
“.都坐下。”
錦衣衛副千戶路虎臉色陰沉如水，擺手止住了躁動不安的手下，“司空攬身上帶著錦衣衛令牌，就算被抓了，他也能說自己是財迷心竅，一時糊涂，想到庫房盜寶。
看在令牌的份上，涂家未必會對他怎么樣，大概率會把他交還給我們，讓我們自行處置。
你們現在沖過去救他，反而會打草驚蛇。
其次”
“其次什么？”
“涂家內部，也有我們的人。會幫司空攬遮掩一二。”
路虎沉聲道：“別忘了此行的任務。陛下要我們徹查涂家是否在策劃謀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眾錦衣衛聞言陷入沉默，對于從小接受忠君愛國教育的他們而言，天無二日，心中只有永安皇帝一個太陽。
寧肯死，也要完成皇帝下達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