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來到地方，本來他只是準備過來看看，看是怎么裝煤炭的。
這煤炭要是點著了，直接放在搪瓷臉盆，估計能把搪瓷臉盆燒毀了。
不過來到地方以后，就知道自己多操心了。
對方準備的有陶盆，一人一盆，也不承重。
這是一輛卡車。
邊上用麻繩捆綁著不少的陶盆，也有不少是碎裂的。
車上則是一堆煤炭。
而陳主任正在邊上待著。
看到他過來，笑道：“你們是幾號帳篷？”
“3號！”
這個是內部編的號碼。
陳主任點了點頭，對著旁邊的一個青年說道：“登記一下，白山公社一大隊一盆。”
登記好以后，對方去邊上拿了一個盆，遞給了他一個盆子。
示意他去車上裝東西。
楊小樂接過東西，去了車上。
對方拿著鏟子鏟了一下，將陶盆裝得差不多了，這才罷手。
楊小樂站在那里，沒有離開，看著其他人在那里鏟東西。
對著陳主任好奇地問了一下：“陳主任，這煤炭在帳篷里燃燒，這要是一氧化碳中毒的話怎么辦？可是會出人命的。”
一氧化碳中毒，這事情不是開玩笑的。
這時代的人可是很多都不知道這事情，就算是到了八90年代，這種意外也是經常會出。
高中課程倒是有簡單地提過，但是很少有人在意過。
陳主任聞言笑了笑；“知道，你看哪個帳篷能密封，門口的簾子透風，不會出事情。”
聽到這話，楊小樂稍微想了想。
也是。
這種帳篷沒辦法做到密封，特別是門口的位置，風很厲害。
不過陳主任還是笑道：“還是你們知青有文化啊！你說的那個一什么的，還是我來了這里以后，聽那些專家開會的時候提到過。”
隨后說道：“不過你說得對，我讓他們再注意點。以前為了應對戰時情況，我們也研究過各種方法，這土陶盆子就是其中一個，別打碎了，到時候結束的時候，還給他們，下次的時候再用。”
聽他這么說，楊小樂也沒說什么了。
以前聽人說過，其實各種演練都會有各種突發的情況發生，只不過不為人所知而已。
真要出了什么事情，肯定又是三緘其口。
陳主任看著他說道：“這次是市里舉行的拉練，人比較多，也就64年的時候，民兵大比武那年，我們有過拉練，但是也沒這么多人。我們老嘍，你們年輕，沖勁足，遇到機會就要把握住，但是同樣的，也別太鋒芒畢露。”
楊小樂聞言看著對方，見對方四下看看。
以為有什么內幕，便好奇地問道：“陳主任，是不是這次拉練有什么講究？”
這話，讓陳主任一陣地失笑：“沒有，能有什么內幕，行了，回去吧，還能休息一會，晚上估計這里很吵。”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那行，我先回去了啊！”
打了個招呼，抱著陶盆回到了自己的帳篷這邊。
掀開帳篷口的簾子直接進去了。
此時里面的鋪蓋已經鋪好了，不少的人都已經躲進了被窩里。
門口距離床鋪大概還有一米左右的留白，此時積雪已經被清理掉，還留下一層混雜著泥土冰層。
馮愛軍就在門口位置的床鋪坐著。
看到他進來，開口說道：“小樂，謝連長說，晚上要留兩個人值班，讓你安排人！要會打槍的。”
聽到這話，楊小樂點了點頭。
這是要選他唄！
因為之前有過規定，高等學院，以及中學生都必須軍訓，而且要實戰打靶。
不過規定是規定。
真正能做到的，其實沒有太多學校，更多的是列隊。
畢竟經費有限。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打靶的學校，也就那么幾發子彈，這么長時間過去，估計都忘記差不多了。
還要等兩年。
好像是70年冬天吧！
有個軍民大拉練。
華夏大地上演了一場波瀾壯闊的億萬軍民大拉練。
七億人民七億兵，萬里江山萬里營，上到白發蒼蒼的老頭，下到五六歲的孩子，都要進行拉練。
沒辦法，因為明后年是最兇險的兩年。
楊小樂看著旁邊坐著的幾個人，笑了笑。
這些肯定都是要參加的。
連馮愛軍，一共四個人。
其中就有趙衛兵在。
笑了笑說道：“你們都要報名啊？這可是不能睡覺啊！”
趙衛兵直接點了點頭：“嗯，我也報名，我也打過槍。”
楊小樂看著另外兩人，“伱們兩個也是？”
兩人自然都是點了點頭。
看到兩人都這么說，楊小樂嗯了一聲。
知青里會打槍的人肯定不止這幾個，可能是因為家庭問題，有些人是沒有報名的。
馮雪這樣的，要說她沒打過槍，感覺不太可能。
不過看樣子，除了馮愛軍，其他的應該都是軍訓的時候摸過槍。
畢竟馮愛軍這種能在暑假去部隊參加軍訓的，數量不會太多，都得有很厚的后臺。
楊小樂看著馮愛軍，知道這家伙想摸槍。
但是他沒說。
因為他家里有問題。
想了想，笑道：“那行，你們三個商量誰去，我就不去了。”
隨后對著馮愛軍說道：“愛軍，行軍壺的煤油給我。”
不知道這次來多久，所以來的時候特地裝了一些煤油，就是擔心引燃不方便。
聽到這話，馮愛軍將一個水壺打開聞了聞，將東西遞給了他。
趙衛兵聽到楊小樂的話，一臉的興奮，和另外兩人商量著。
至于馮愛軍，自然沒有過去。
楊小樂拿著東西，把上面大的挑一些出來，端著土陶盆來到了外面，在里面燒的話，可別把帳篷點著了。
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將土陶盆放下，倒了一些煤油擦著火柴點著了。
手里出現一根木棍在那里翻著。
沒一會馮愛軍就過來了。
看著冒黑煙的土陶盆，也沒注意楊小樂哪里來的棍子。
伸手烤火，一邊問道：“你怎么不去啊！多好的機會。”
楊小樂翻著煤炭，不在意地嘀咕道：“你什么時候這么笨了？咱們這批知青里，不能說全都會打槍，但是肯定還是有一些的，人家為什么不去？”
馮愛軍思索了一下。
直接說道：“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說，跑了一天太累了，晚上值班，明天可能起不來？”
“對啊！現在都一點多了，這里這么多的人巡邏，沒必要爭這第一次，好好休息，不影響白天的拉練，你知道明天怎么拉練？”
捅了一下炭火。
暗罵這是誰想出來的辦法。
這煤炭是能那么容易點著的嗎？
搖搖頭，繼續說道：“值班就算是配槍，也沒用的機會啊！有這個精力，多休息一會，真要打起來了，你才有力氣干掉敵人啊！不然你跑都跑不過別人。”
馮愛軍聞言嘴角抽了抽。
緩緩地說道：“你真不要臉！”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
看著過來謝紅兵，笑著喊道：“謝連長。找我？”
“嗯，找你，你們值班的人定下來了沒有？”
“嗯，定下來了，在帳篷里，你去問問，他們值班就好了。”
“你不值班嘛？”
“我就不值了，把機會讓給別人，也是一種美德。”
這話，讓謝紅兵嘴角抽了一下。
隨后離開了。
楊小樂看著對方去了帳篷那里，開口說道：“行了，你去帳篷里吧，這里這么冷，我點著以后就過去了。”
零下三十多度的露天，這火盆，除非是靠得很近，不然都感覺不到什么溫度。
見他這么說，馮愛軍也感覺好冷。
搓搓手戴上手套又回去了。
等人走了，他這才悄悄地將加了一些白酒。
火苗變大，隨后又平穩了下來。
如此反復，過了二十多分鐘以后，那些細小的煤渣這才被點燃。
看著發燙的陶盆，無語地搖搖頭。
誰想出來的點子，是真的奇葩啊！
不過想想，如果當年在鴨綠江打老美的時候，有這么多的供應物資，或許能少犧牲一些人吧！
想到這也就不再抱怨了。
很多事情都是經過摸索，吃虧了以后，才知道這個不行。
沒辦法，誰讓咱們現在窮，物資短缺呢！
拿出兩根不是很顯眼的木棍，架著陶盆的底部，來到了帳篷這里。
挑開帳篷，里面傳來一陣吸涼氣的聲音。
沒辦法，外面的冷氣進來，凍人。
將東西放在留白的地方，看著不少人已經睡著了，他也對著馮愛軍低聲問道：
“誰去的？”
其實也不用問。
但是不問也不像話。
“趙衛兵和二隊的一個人去的，叫什么忘記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點了點頭，脫了外套和棉鞋，鉆進了被窩里。
穿著棉襖睡肯定最暖和，但是明天起來以后，會很冷。
脫了鞋子和棉襖是最合適的。
進來以后，低聲說道：“別說話了，睡覺吧，估計還能睡四五個小時。”
肯定不能睡到八點。
估計六七點就得起來了。
此時楊小樂感受著帳篷口傳來的冷風，感覺一氧化碳中毒的想法有些多余了。
就這風，能中毒才怪。
此時其他的帳篷，見點不著煤炭，最后只能放棄，去營地里換一些點著的煤炭來做引子。
煤炭燃燒，加上屋里這么多的人，漸漸地溫度開始升高了。
夜里也有其他的隊伍趕到，熱鬧得很。
楊小樂也被吵醒了很多次。
一直到早上六點半，眾人被準時叫醒了。
“起來了，起來了！把東西整理一下，去排隊吃飯了。”
趙衛兵打著哈欠，對著屋里的人喊了一聲。
累，疲憊席卷著全身。
而睡了一覺的知青們，除了餓得咕咕叫，又感覺精力充沛了。
這就是年輕的好處。
楊小樂一邊打包自己的行李，一邊笑道：“趙衛兵，怎么樣？累不累？”
這話，讓趙衛兵翻了翻白眼。
腸子都悔青了。
但是嘴上他不能說啊！
在那里堅定地說道：“身體累，但是精神是飽滿的。”
楊小樂也同樣翻了翻白眼。
馮愛軍則是在那里嘀咕著：“娘的，被子都弄濕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看了看。
邊上弄上一點。
里面的溫度經過昨晚一夜的呼吸，還有火盆的烘烤，靠近邊上的床鋪弄上一些泥漿水。
要知道，二十多個人，散發的溫度可不少。
笑著嘀咕了一句：“行了，回去烤一下就好了。”
收拾好行囊。
楊小樂用昨天的棍子，將土陶盆架出去，抓了一些雪將盆子給撲滅。
放帳篷里是肯定不行了。
人要是不在，燒了就麻煩了。
“咔嚓！”
燒了一夜，沒裂開的土陶盆，還是在冒了一股子煙以后壯烈犧牲了。
楊小樂對此一點也不奇怪。
煤炭的溫度還是很高的。
昨晚沒裂開已經不錯了。
其實不用雪澆的話可能也不會這樣，但是沒辦法，放這里肯定是不行的。
馮愛軍出來看到這一幕，皺了一下眉頭：“裂了？那晚上怎么辦？”
楊小樂搖搖頭：“沒事，這不是還能裝嗎？晚上再說。走吧，去吃飯。”
見他這么說，馮愛軍最后也沒說什么。
不只是他們，其他地方也同樣發生著這樣的情況。
拿著飯盒，眾人來到帳篷這里集合。
此時天已經大亮。
沿著他們營地這邊，不少的帳篷延綿在那里。
而他們已經處在帳篷的中間位置，前后左右不想，都知道是縣里的其他幾個公社。
看來這次的規模還不算太小。
他們這個公社就已經有五六百人了。
全市，一共六區兩縣，差不多有二十幾個公社左右的人。
算下來應該有大幾千人了。
不算少了。
不過打飯之前自然是先集合，清點人數。
確定人數沒問題以后，這才排隊去了公社這邊的集合點。
人太多了，飲食的問題肯定不可能在一個地方解決，最少也要分散到公社級別。
而陳主任所在的帳篷這邊，已經搭建了一個小型的食堂。
帳篷里有人在那里發放吃的。
楊小樂跟在后面特地看了看，3個白饅頭，一勺蘿卜白菜湯。
伙食其實已經算是不錯了。
謝紅林說過，民兵每次到公社或者縣里訓練的時候，都夠吃細糧。
這也是他們很樂意去的原因。
而且還能算滿工分。
這次他們也一樣，來這里拉練，一人每天十個工分。
昨天實在是太累人了。
眾人拿到東西，大口的吃了起來，就著熱乎乎的白菜湯。
瞬間感覺這就是美味。
餓極了。
楊小樂也跟著吃著東西。
“小樂，你說這拉練是干嘛的啊？這要是打槍訓練，我這手不就沒用了嘛！”
王老三艱難地吃著飯，再看看自己的雙手，有些難過。
這要是扛槍訓練，可是沒機會去打槍的。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估計很多人都是沒機會的。
這槍也不是隨便發的。
“哎，鳳鈴，你咋啦？”
剛要說話，就聽到女生的隊伍中傳來了慌亂。
楊小樂好奇地看了一下。
瞬間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經過昨天一天的折騰，還是有人倒下了，發燒了。
PS，抱歉，過節，加上家里有事情，進度有些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