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楊小樂提前出去了。
冬天天亮的比較晚,天還沒亮就起床了(7點30前后天亮),大院里已經有人了。
不過這對于楊小樂來說都不是問題。
進空間,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在大院外面了。
在附近的胡同等了好一會,這才看到曲穎小心的從屋里出來。
對方過來以后,拍了拍胸脯:“你怎么出來的?他們都起床了,在那里刷牙洗臉呢!沒被看到吧。”
“嗨,那你問問他們啊,就說:哎,王大爺,您看到小樂從我屋里出去了沒?”
“啪!”
一通調笑,惹來了曲穎的一個巴掌:“胡說什么呢!我能這么問嗎?”
“嘿嘿,開玩笑呢!放心好了,絕對看不到。”
楊小樂笑呵呵的說了一句,隨后問道;“對了,跟王大爺說了沒?”
“說過了!”
“哎,好!上車!”
等曲穎上了車子,兩人這才摸著黑向著新家騎去。
“哎,那個糧站不就住這么?就在這附近啊?”
黑暗中,曲穎路過一條胡同好奇的問了一下。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你還記得啊!”
“當然記得啊!那次我的糧本丟了,還是你帶我找到的呢!”
這地方他怎么可能不記得呢!
或者說,她和楊小樂之間的開始,對他觀念的轉變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一直到后面慢慢的……
想到這,她有些回憶。
楊小樂騎著車笑道:“還記得,某個人還哭鼻子了呢!”
“哎呀,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啊!哼……”
曲穎噘著嘴,對著他不滿的哼了一聲。
自從母親離開以后,她已經很少哭了。
那次是真的著急了,沒辦法,如果是平時還好,那時候糧食開始緊張了,這一缺就是一個月的糧食。
能不著急嘛!
楊小樂嘿嘿一笑。
騎著車子帶著她拐個彎就到了新家這邊。
其實昨晚回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地方其實和他們的胡同就隔了一條大街。
只不過都是住在里面而已。
“到了,進去吧,一會就天亮了。”
車子停好,楊小樂將鑰匙遞給了她,笑呵呵的說道。
隨后兩人過去開門直接進去了。
進來以后,曲穎就在那里四下打量著。
“你先進去,我去廚房拿點東西,一會就過去了。”
現在天已經微微亮,曲穎雖然有些猶豫,不過還是拿著鑰匙直接過去了。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來到廚房,推開房門。
沒著急開燈。
悄悄把之前忘記的煤和柴火放在廚房的角落里,這才打開燈。
沒弄太多,先夠用一段時間就好了。
畢竟廚房就這么大。
廚房邊上倒是有個木板搭建的棚子,看里面的木頭碎屑和煤渣,應該是之前放煤和柴火的地方。
他過來,自然是拿桶和抹布。
之前沒想起來,現在自然是以放在廚房為借口了。
弄好以后,他這才提著東西來到水池這邊。
打開以后,水又凍住了。
搖搖頭沒去管,來到了堂屋。
“怎么樣?”
看著在里面四下打量的去,他笑著問了一下。
曲穎使勁的點了點頭:“嗯,挺好的家具都是新的,就是有點落灰了。”
楊小樂手里拿著手電筒對著書房照射一下,稍微讓她看了看就出來了。
來到臥室這邊,笑道:“你看,這床夠大吧,也夠結實,動靜再大隔壁都聽不見。”
隨后在那里嘖嘖嘴:“不過還是應該弄個火炕,這床冬天睡的太冷的。你別急,我找人過來,給伱盤一張火炕。那冬天睡的才舒服。”
曲穎聽到他前面的言語,已經不想搭理他了。
聽到后面的話,這才接了話題:“火炕睡著舒服嗎?”
她沒睡過火炕。
但是她知道楊小樂家里特地盤了火炕,所以還是征詢他的意見。
“舒服啊,又大又結實。”
一邊說,一邊將曲穎摟在了懷里。
曲穎窩在他懷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笑道:“那行,你看著辦唄,我已經跟廠里請過假了,就看火車買到哪天的,到時候你讓人過來弄唄。”
楊小樂松開了她,點了點頭:“行啊!一會我給你去買票,你要什么時候的?”
距離過年也就十來天的時間了。
“都行!今天的都可以。早點去,早點回來。”
楊小樂答應了下來:“走,去生火,把這個稍微擦一下,反正你那邊的房子不是租的,又不著急。等你回來以后,搬好家了,我再去跟我娘說一下,把你那個房子給我們。”
曲穎點了點頭:“好!”
隨后兩人出了房間,來到了廚房這邊。
“這個灶臺你會用嗎?”
曲穎笑著搖了搖頭:“沒用過呢!以前都是用的煤爐子。”
一邊說,一邊去了灶臺那邊看了看。
“給,火柴在這呢!試試,別把房子給點著了。”
楊小樂笑了笑,將火柴遞給她。
曲穎白了他一眼,在那里生火。
看著她那笨拙的樣子,楊小樂過去了,弄了點干的玉米秸稈引火。
又弄了點干的柴火。
將柴火給點燃了。
弄好以后,這才來到水缸這邊,悄悄的放進去一些水,開始燒了起來。
水缸是臟的,鍋是臟的。
不過無所謂,本來就是來收拾的,洗干凈就好了。
兩人一邊弄,一邊在那里聊著天。
等水燒開了,拿著水瓢去把自來水給澆開。
還是得人不在的時候弄才方便。
自來水弄出水了,不過里面還是有水銹,只是比昨天要淡了很多。
曲穎端著木桶,加點涼水和熱水去房間里打掃衛生去了。
好在這里沒搬家,沒留下什么垃圾。
楊小樂看著曲穎在屋里樂呵呵的弄東西,他則是將廚房的門半關著,把水缸、面缸之類的東西都收進空間里洗了個遍。
弄好以后歸置到了原位。
鍋里加了一些水在那里燒了,火也基本上算是滅了。
“怎么樣?”
楊小樂進來以后,看著對方在那里忙著,笑著問了一下。
“還早呢!有事情嗎?”
“有啊!約好了八點半去辦房管所辦手續的。走了。”
“哦!”
曲穎見狀這才將抹布給搓一下收起來。
又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戶口本,:“好了,走吧!”
隨后兩人向著外面走去。
出來以后鎖上門,騎著車子向著后面的胡同趕去。
來到地方,敲了敲房門。
沒一會大爺就開門了。
楊小樂見狀笑道:“馮大爺,現在能過去了嗎?”
對方看了一眼兩人,點了點頭:“錢呢?”
聽到這話,楊小樂看了看四周,走進了屋里,將準備好的錢遞給了他。
老頭接過錢,數了好幾遍,又仔細的檢查一下。
最后這才點了點頭:“沒問題,走吧!”
沒提帶著東西,顯然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這里離街道辦本來就不是太遠,三個人走了過去。
來到街道辦的房管所,楊小樂沒有進去,畢竟街道辦這邊的人認識他的也不少。
反正錢已經給過了,也沒什么擔心的。
在外面等了接近一個小時。
曲穎高興的出來。
“好了嗎?馮大爺呢?”
楊小樂看著她出來,問了一下,隨后看著身后沒看到老頭好奇的問了一下。
“馮大爺說他還要把自己的房子賣給房管所,在那邊和他們談呢!”
聽到這話,楊小樂點了點頭。
接過曲穎的產權證仔細的看了看,確認沒有問題了,這才還給她。
“好了,手續辦好了,那里以后就是咱們的新家了。你現在去上班,還是我帶你去買車票?”
曲穎聽到“咱們的新家”心里一陣的甜蜜。
看了看手表,才十點,便說道:“去車站看看吧!我請了上午的假,還來得及。”
楊小樂自然是無所謂了。
反正現在放假了。
騎著車子來到火車站這邊,一班車是明天早上的,還有一班是七天以后。
曲穎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決定買明天早上的車子。
因為去那邊還要時間,要是七天以后才出發,可能會很晚才能到。
楊小樂自然是不在意了。
買了票,將曲穎送回了廠子附近。
她還得和單位說一下才行。
看著曲穎走向自己單位這邊,他這才騎著車子回新家的地方。
不過中間他還是騎著車子去附近的百貨商店和五金店,把該買的東西都給買了。
除了被子和衣服,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就行了。
順便買了一張火炕用的薄褥子。
不然傳熱太慢了。
回來以后,將爐子,臉盆什么的都給弄好以后,把屋子里能擦的都給擦了一遍,這才離開。
不過沒著急離開,而是通過附近的街坊,找了一個盤火炕的人。
說定好以后,他這才回家去。
曲穎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晚上他自然是沒有在家睡,好好“安慰”了一下對方。
第二天一大早,曲穎黑著煙圈,帶著幽怨被他送上了去西北的火車。
至于要帶的東西其實不是很多。
用楊小樂的意思是,帶夠了錢和全國糧票,到那里自然是什么都能買到。
不過肉票敞開供應的城市全國一共就那么幾個。
但是有全國糧票,這些都不是問題。
給人送上車子,在曲穎的不舍中,火車離開了他這才回到家里。
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
回到家里,王秋菊正在那里忙活著,看到他回來也就瞥了一眼,就沒看了。
“娘,我還是不是您親生的了?我這回來,您這招呼也不打一下啊!”
聽到這話,王秋菊翻了翻白眼,都懶得搭理他。
時不時吼一聲旁邊調皮的夏天和小秋。
楊小樂見狀嘿嘿一笑。
也沒在意。
看了看屋里問道:“喜子和小麗他們呢?”
聽到這話,王秋菊這才說話:“一天到晚不著家,你就住外面得了。喜子去找小寶他們溜冰去了,把小麗他們都帶著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點了點頭。
將正撅著屁股搗亂的小秋抱了起來:“小家伙,二叔回來了也不打招呼啊!”
順便抱著她去洗臉盤這邊,弄了點溫水擦擦臟不拉幾的小臉蛋。
小家伙就是在那咯咯笑著。
夏天則是撇撇嘴,說道:“奶奶說,你不是我們的家的。都成野孩子了。哎呦……”
說到一半,腦瓜子一疼,嘴巴就癟了起來。
“沒大沒小!我是你二叔!”
小家伙還在那里據理力爭:“那是奶奶說的,你敲她啊!!!”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便對著王秋菊說道:“娘,曲穎要搬走了,您知道嗎?”
“啊?你聽誰說的啊?沒聽說啊!”
王秋菊摘菜的動作都慢了一些。
“哦,她跟我說的啊!她娘給她的錢,加上這段時間存的錢,買了房子,她還問咱們要不要?一百五,我跟他說要了。”
“啊?真的假的?這丫頭挺爭氣的啊!這么大的動靜都不跟人說!”
王秋菊一陣的驚訝。
隨后趕忙問道:“你跟她說要了?要房子干嘛!你們馬上就大了,以后都能分到房子,還買他干嘛啊?”
聽到這話,楊小樂笑了笑:“娘,您自個算一筆賬呀,這一間房子16平,一個月是3塊3毛6,一年40塊錢,四年就得160,四年我大學能畢業嗎?”
這不算不知道。
一算王秋菊就炸毛了:“就說不讓小麗他們租一間房子,非要租,一年就得40塊錢,住幾年都夠買一間了。”
楊小樂聞言翻了翻白眼。
老娘這腦回路真夠……稀奇的啊!
隨后繼續說道:“娘,您算算,劃算嗎?以后他們嫁人了,這房子不還是咱們家的嘛!”
王秋菊聞言,在那里琢磨了一下隨后說道:“你還別說,還真不劃算啊!”
“對啊,所以我就答應了,到時候讓小妹他們搬到隔壁住,也方便點,我那屋子不是算租的嘛!到時候和曲穎的那間產權換一下,到時候咱們東廂房這三間連在一起的就是咱們家的,曲穎那間就成咱們租的了。”
其實這個大院里的房子一般是不賣的。
只分。
曲穎畢竟是老房子倒塌了,分到這里,她是有權利賣的。
其他人家,只要是單位分的,都沒權利買賣。
不然趙大爺家之前條件不算差,早就把隔壁買下來了,不用跟街道辦扯皮這么久都沒結果。
王秋菊聽了一會茫然的說道:“你把我繞糊涂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又解釋了一下:“我的意思是……”
聽完以后,王秋菊這才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咱們住的三間,有兩間是你爹單位分的房子,剩下一間是租的,然后這租的換成曲穎的房子賣給咱們,曲穎的房子還給街道,咱們再租下來,是不是這個意思?”
楊小樂笑著點了點頭:“哎對!就這意思。”
確實有點繞。
王秋菊聞言點了點頭,不過還是說道:“這得等你爹回來問你爹,我可做不了主!”
楊小樂聞言笑了笑:“行啊!”
只要腦子沒問題的,基本上都會同意。
就是把自己住的那間房子和曲穎的房子互換,這個比較麻煩,得找街道辦那邊。
可能還得孫主任出面。
不過這個等曲穎從那邊回來了再說。
思緒間,就聽王秋菊在那里嘀咕著:“怎么曲穎的事情都是你小子先知道的?”
“哎,別忘記了,以前曲穎糧本丟了,那是我找到的,再說了,我和她年齡差不多,更加有共同語言,再說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人,人家和你們沒話說,這不是很正常嘛!”
聽到這話,王秋菊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時候歪眼睛看人了?”
“切,還說沒有,那你沒事讓我別和曲穎扯在一起什么意思!!”
說完不管王秋菊,把小秋放下,直接回去屋里去了。
惹來王秋菊一陣的白眼。
曲穎離開了,楊小樂除了去索爺那邊跑跑,林俊生那邊送東西,偶爾去喬燕那邊看看。
順便給曲穎的房子打掃一下,感覺缺什么就添置一點。
平時也就是出去溜冰玩玩。
時間漸漸來到了大年三十。
這天早上,一家人全都早起,迎來了65年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楊小樂口中最后的一個春節。
“小樂,你怎么也買這個啊!我琢磨著明年再換呢!”
楊小樂正在和大哥掛中堂畫。
王秋菊嘀咕了一下。
任何一段時間都有流行的東西。
以前的中堂畫都是是:天地君親師位,仁義禮智信。
或者其他對聯,中間是一副廉價的印刷版水墨畫。
現在不少的人都是掛的老人家的長款中堂畫。
她是準備明年換的。
楊小樂和大哥在那里掛畫,笑呵呵的說道:“別人都掛了,今年咱們也掛,省得到時候再換了。”
兩人合力將東西給弄好,跳了下來。
看著香案上的香爐,楊小樂看了一眼,這是最后一次用你嘍。
將香爐歸置正位置,把蠟燭準備好了。
至于對聯,自然是他自己親手寫的:自力更生創大業,艱苦奮斗展宏圖。
也是和中堂畫遙遙相應的一個對聯。
省得以后再換了。
此時大院里十分的熱鬧,因為今天將迎接來七年來最熱鬧的一個除夕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