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騎著車子在路上，難得去買了一份報紙。
只見頭條的一版足足半頁寫著這件事情。
將報紙收起來直接就回家了。
“哎呦，小樂回來了啊！你小子膽兒真大啊，東北那么遠的地方你都敢去啊！”
剛剛進大院，趙大娘正在摘菜，看到他笑呵呵的喊了一聲。
不止是他，大院的幾個婦女都圍在那里聊著天呢！
自己老娘也在里面。
“娘，我回來了。”
來到這里，對著王秋菊喊了一聲。
至于趙大娘，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小樂也就敷衍的笑道：“這有什么好怕的，路上不懂的問就是了。大娘您忙，我先回去了。”
說完，提著東西回來了。
“你們忙，我先回去一下。”
王秋菊對著幾個人說了一聲，放下洗菜盆子趕忙跟了過來。
進來以后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頓問：“伱回來還挺快的啊！！你爹在那里怎么樣啊？東西都給他們了沒？你這路上沒受罪吧？”
楊小樂剛剛將東西給放下。
聽到她的話，笑道：“我下午到的，第二天早上他就給我打發走了，就怕我在那里待著。”
隨后好奇的問道：“爹不是說來信了嘛！我走的時候他說給你發電報。”
“嗯，信是來了，不過沒來電報啊！”
王秋菊聽到電報，茫然了一下。
看到老娘的表情，楊小樂直翻白眼，老爹這又是在嚇唬他，還真的以為他發電報了呢！
發電報可是很快的，當天發，當天就能收到。
難道火車站沒電報？
不可能啊！
隨后對著她說道：“爹非要把我送到火車站，還說想你了，給你發電報，我還以為他發了呢！”
氣死了。
早知道就跑港島去了。
不過也沒事，反正想去了，到時候再想別的辦法唄。
這話讓王秋菊有些難為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混小子胡說什么呢！！路上還安全吧？沒出什么事情吧？”
“嗨，還能出什么事情啊！路上好著呢！有不懂的，我就問公安叔叔。”
隨后四下看了看問道：“今天沒上班嗎？他們人呢？學東西去了？”
“嗯，今兒星期天啊，你大姐他們三個都去學東西去了，你大哥和蘭蘭出去玩了，喜子這家伙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不管他，餓了自己就跑回來了。”
王秋菊說完，看著他身上的汗，趕忙催促道：“行了，你這坐了這么久的火車。趕快去洗個澡，身上一股味道。”
楊小樂聞了聞身上的味道。
這已經算好的了，就一天沒換而已，不然干干凈凈回來也太假了。
隨后進屋里找出自己的洗漱用品，穿著大褲衩子，拿著盆子就是去水池那邊。
楊小樂打了一些涼水，直接來到了邊上，開始洗了起來。
幾個在這摘菜的婦女也沒有大驚小怪。
孫福的媳婦，王麗看著他笑呵呵的問道：“小樂，那地方怎么樣？我聽說那邊種糧食，不澆水都比咱們這里收成高是吧？”
“我家海棠說，課本上都寫著，什么那狍子多的用棍子都能打到，一水瓢下去都是魚，真的假的？”
李全有的媳婦也附和了一句。
楊小樂拿香皂在身上打著，聞言笑了笑：“嗯，差不多吧，東西是挺多的，不過抓不到，那邊到處都是蘆葦蕩子，沼澤地，下去拉都拉不上來。”
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里。
這個說的雖然有些夸張，但是那邊的物產確實非常的豐富，不然當年清軍封關里和關外，就不會有那么多闖關東的人了。
只不過現在的人們生活的圈子就這么大，不會深入其他荒蕪的地方找這些東西。
因為這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
“媽呀，這么嚇人啊！”
而王秋菊聽到這話有些擔心了：“小樂，你爹他們干活的地方安全嗎？”
楊小樂見狀，這才反應過來，老娘還擔心著呢，趕快解釋了一下：“嗯，安全的，他們就在營地里干活，其他地方不去。放心好了。”
聽到這話，王秋菊這才松了口氣。
“小樂，說說那邊什么樣子的啊？”
楊小樂見狀，便將那邊的大概情況說了一下。
洗完澡回來換上了背心，大褲衩和涼拖鞋，瞬間感覺身上都舒服了好多。
不過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太陽曬的人還是很熱。
屋里還是挺涼快的。
坐那里倒了一壺茶水，在那里喝了起來。
“娘，我回來了，中午妍妍在咱們家吃飯。”
門口傳來了大姐的聲音。
同時傳來，老媽的答應聲音，。“昂，知道了！”
“大姐，姜妍！”
看著兩個人進來，楊小樂笑著打了個招呼。
自從大姐去學琴了以后，姜妍偶爾也會過來，只不過數量很少而已。
“小樂？你回來啦？怎么這么快？爹在那邊怎么樣啊？”
大姐看到他回來了，趕忙在那里詢問了一下。
楊小樂自然又得重復一遍。
說完，以后，看著姜妍勉強的笑容，和紅紅的眼睛，好奇的問道：“你們怎么了？出什么事情嗎？”
剛剛進來，他就已經看到了。
而且大姐也沒笑容。
聽到這話，大姐在那里憤憤不平的說道：“妍妍她媽媽說了，讓她中考的時候考中專，不讓她上高中。”
隨后在那里埋怨道：“妍妍的成績這么好，年級第一，老師都說了，只要她以后成績下滑的不厲害，肯定能考上大學。太過分了。就想讓她提前上班。”
楊小樂聞言沒著急接話。
去拿了兩個杯子，倒了一杯涼白開，推給了兩個人：“行了，先喝點水。”
“妍妍，來，喝點水！”
大姐將水杯推了推，姜妍點點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看著兩個人喝水，楊小樂在那里琢磨著。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以前也隱晦的聽大姐說過。
畢竟不是親生的，總是有一些差距。
這要是一直上到大學，最少還得供養八年，甚至九年。
如果是中專的話，加上明年一年初三，一共也就四年就能出來了，而且出來以后就是個干部，在這年代女人中已經算是好的了。
要是姜家沒生個兒子還好。
現在有自己的兒子了，那怎么也得給自己孩子做打算啊！
現在師范和農業中專都是有補助的，不收學雜費的同時，還有9塊錢補助。（其他專業沒有。）
這里外能少不少的錢。
不止是他，就連自己大姐他一直也在琢磨著怎么處理呢！
現在大姐的成績和姜妍兩個經常輪換著第一，也是非常優秀，按照正常的軌跡，大學生問題不大。
現在讓她不上高中，去上中專，她肯定接受不了。
他還在想著怎么弄呢。
至于給她喝井水，這個他是沒有后悔，因為這年代的各種傳染病太多了，他可不想一家人今天這個頭疼，明天那個感冒的。
那樣太鬧心了。
聽著大姐在那里嘀咕，楊小樂琢磨了一下，還是對著姜妍問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過說完，感覺自己說的都是廢話。
姜妍沒有收入還能怎么樣？
但是接下來大姐的話，讓他驚訝了。
“妍妍要上高中！”
“啊？”
這讓楊小樂疑惑了一下。
“哎呀，是這樣的…………”
大姐見狀在那里解釋著。
聽了一會楊小樂算是明白了。
姜妍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柔弱，和后媽據理力爭了。
高中還是要上。
以后她去居委會糊紙盒子，掙錢上學，而且還保證不耽誤家里干活。
楊小樂聽完以后，沒說什么。
勇氣是可嘉的，但是現實還是殘酷的。
現在這么多沒上班的，哪有那么多的紙盒子要糊啊，干著干著就沒活了。
這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
何必呢！
有句話叫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高中一學期是6塊錢的學雜費，還不包含筆墨紙之類的東西。一年消費怎么也要接近二十塊錢左右。
不是那么好掙的。
他倒是不缺錢，問題是他總不能開口說：“你上學吧，錢我來給！”
那就扯淡了。
“哎呀，別難過了，等以后上了大學，做了干部，他們就會后悔的。”
看著安慰人的大姐，想了一下問道：“那后面怎么說啊？就算學費賺到了，那生活費呢！！”
“哦，她娘說了，初中還是跟以前一樣，供她上學，如果她能能自己解決三年高中的學費，那就給她上。”
聽完以后，楊小樂一拍腦袋。
完了。
大姐跟喜子一樣，也來坑他了。
不用想了，大姐肯定會借給她。
自從自己手里寬裕以后，經常會偷偷給她一些零花錢，之前沒攢到，但是從去年開始她就開始偷偷攢著了。
具體的沒數，但是幾十塊錢還是有的。
除了小麗，就連喜子，他一個月也會給他幾毛錢零花錢。
果然，就聽大姐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勸說著：“行了，路上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著急還，如果我有急用了，你再想辦法還給我。好吧？”
姜妍在那里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謝謝了。”
“咳”
楊小樂輕輕咳嗽了一聲。
大姐見狀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嗎？你不會傷風了吧？”
聽到這話，他翻了翻白眼：“沒有！”
想了想，他還是沒說什么。
打心里說，姜妍，如果放在后世確實是他喜歡的類型。
那種恬靜的氣息，讓他感覺很舒服。
關鍵是……
這丫頭跟他一樣大，自己心理年齡夠了，但是姜妍還是太小了，現在是真的沒感覺啊！
幾十塊錢他本來就無所謂。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姜妍和他前世一樣的經歷，同樣是孤兒院里出來的。
他心里其實下意識的想要幫一下。
想了一下問道：“對了，那你們以后還有時間學小提琴嗎？”
這話一出，讓兩個人都是一陣的糾結。
姜妍如果真的這樣來做的話，那以后學小提起的時間就沒有了，她不學，大姐也自然不會跟著后面學了。
大姐聳聳肩：“不知道呢！可能不學了吧。到時候看吧！到時候我們去少年宮偷聽去。”
楊小樂聞言翻了翻白眼。
沒去管。
“小美，你看看窩窩頭好了沒好了拿出來蒸下一鍋。”
思緒間，外面傳來了老娘的聲音。
大姐聞言趕忙站了起來：“哎，來嘍”
洗了一下手，跑去灶臺看去了。
中午都是一鍋蒸多點，到了晚上的時候熱一下就能吃了，不用那么麻煩。
“喝點水吧！是不是有什么想問的？”
楊小樂看著姜妍糾結的表情時不時看著他，感覺她可能有什么話要說。
同時示意了一下她面前的杯子。
姜妍看了一下正在外面忙活的大姐，糾結了一下，還是緩緩的低聲說道：“其實……我就想問問，你是怎么賺錢的？去黑市嗎？”
聽到這話，楊小樂沒回答她。
而是就這么看著她。
常年在孤兒院里長大的她，雖然年齡不大，但是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趕忙說道：“你別誤會，你姐什么都沒跟我說，是我自己猜的！”
“自己猜的？”
“嗯！”
姜妍輕輕點了點頭，又看了一下外面，這才繼續說道：“小美和我說過你們家里的情況，你姐學小提琴的事情他們知道，但不知道她買了一個小提琴，說明你爹娘不知道，你大哥每個月工資都上交。”
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這才說道：“你以前給你姐帶東西吃，她都說了，家里不知道。雖然她沒說你是怎么弄來的，但是我……”
楊小樂聽完，沒有著急回答。
想了一下，問道：“姜妍，我問你個事情，咱們城西有個三個成人培訓大學你知道嗎？一個是城西干部業余大學，一個是城西醫業余醫學院，還有一個是京都廣播電視大學城西工作站，這幾個你聽過嗎？”
（這三個不是編撰的啊！來自四九城城西區地方志里的成人高等教育一頁。）
姜妍茫然的搖了搖頭：“怎么了？”
“這三個學校，兩個是58年成立的，一個今年上半年成立的，只針對機關、企業單位以及廠礦。”
楊小樂說完，繼續說道：“其實我個人的建議，你沒必要非要上大學，以你的聰明，上了中專以后畢業工作了，可以報名這三個學校，如果考上了，參加這三個學校的夜大，畢業了以后也是發放正常大學的文憑，還不耽誤你上班。”
為了自己大姐以后的工作，他也是打聽了許多。
就是為了找借口說服大姐。
這三個學校只對社會單位上招生，姜妍不知道也理解。
他的潛意識里，還是希望姜妍能上中專，將來不用上山下鄉了。
這話，讓姜妍眼睛一亮：“你給我說說。”
此時她已經把賺錢的想法拋開了。
楊小樂見狀將情況說了一下：“這三所大學也分全日制和夜大，不過全日制的話，必須是單位推薦的委培生，帶著工資補貼去學的，這個難度有點高，當然了，你要是有能耐弄到委培生的名額那最好了。不用上班也能有工資，還能安心上課。
至于我剛剛說的就有些累了，得參加考試，被錄取以后才能去學，而且畢業得完成考核才能拿到大學畢業證書。就是課程會非常的累。”
其實就是成人大學。
不過這個時候成人大學和普通大學可是沒多大的區別。
不止這個，這年頭各個大學幾乎都沒有太大的差距，相反，赫赫有名的北大，在這年代反而不如一些西北的一些大學。
大專都能被稱為大學的時代，這種大學畢業以后，在單位自然也是一樣的待遇。
這番話讓姜妍眼睛一亮。
“真的假的？去哪里打聽啊？”
楊小樂呵呵一笑：“你去打聽一下啊，干部業余大學在南草廠街22號，這個是最合適你的，等你中專畢業了，也是干部身份，也能考這個大學。”
姜妍聽完以后，一臉的高興。
在那里思索著。
“你們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大姐弄好以后，穿著圍裙笑呵呵的進來了，看到姜妍的表情詢問了一下。
聽到這話，姜妍直接站了起來：“小美，我先回去一下，還有事情，下午我再過來找你。”
“啊？你干嘛？飯一會就好啊！”
“有事，一會我來找你啊！”
說完匆忙的就離開了。
看著她匆忙的離開大姐一陣的狐疑，扭頭看著他問道：“你跟她說什么了？她這么高興啊！”
楊小樂聳聳肩：“等一會，她回來你不就知道了嘛！！”
聽到這話，大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嘀咕了句：“你們倆什么時候有小秘密了？”
楊小樂翻了翻白眼，沒搭理她。
看著門口已經離開的背影，在那里琢磨著。
他說的都是對的，也沒有騙人，問題是這個時候的成人大學考試一點也不比正常大學考試簡單。
正常大學全日制，夜大只有晚上幾個小時學習。
其中的難度和學習壓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過他感覺以姜妍的性子，會選擇這條路的。
這樣的話，中專畢業了，工作兩年，剛轉正，特殊的年代來了，也就不用去學了。
大姐看著他不理自己，噘著嘴，去了外面干活去了，一會等人回來問問不就清楚了嘛！
看著大姐離開，楊小樂也想用同樣的方法。
隨后想想還是算了。
姜妍和大姐的情況，畢竟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