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騎著車子走路上，心里想著總算是重新干上半吊子老本行了。
一會拿這個糊弄一下老娘。
也不知道行不行。
走到半路這才想起來，林俊生這家伙好像今天要上課啊！
剎車一停，琢磨著要不要去學校找他。
最后思索了一下，好像也就大龍和虎子能夠配合一下他，其他人也沒什么人能和他打配合了。
車頭一轉，向著兵馬司胡同行去。
不過不是去那邊，而是在隔了兩個胡同的中學。
來到學校門口，騎著車就進了。
“哎，干嘛呢！哪個班的？”
剛要進去，就被門衛給攔住了。
楊小樂笑著說道：“哦，大爺，我找初三三班的林俊生，他家里有事，他爹讓我來找他。”
“哪個胡同的啊？”
“兵馬司胡同64號！”
“哦，行了，進去吧，別亂跑啊！”
“哎，謝了您嘞！”
見被放行，道了聲謝，騎著車子向著學校里走了進去。
學校還是比較新的，一棟三層的教學聳立在那里，旁邊也有一些低矮的舊瓦房，里面傳來了上課的聲音。
搜索了一圈，在三樓找到了林俊生的班級。
沒著急喊人，站在樓梯口在那里等著。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這才算是聽到學校敲鈴鐺的聲音，這是下課啊。
隨著老師出來，頓時學生烏泱泱的出來玩了。
楊小樂來到班級的窗戶，往里面看了看，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面的林俊生。
沒看到虎子的身影。
“大龍！”
透過窗戶對著里面喊了一聲。
林俊生聽到熟悉的聲音，再看到他的面孔，驚訝了一下。
好奇的走了出來。
“你怎么來學校了？”
這次沒叫耗子叔。
楊小樂對著他說道：“你過來，跟你商量個事情，明天幫我個忙。”
說完向著樓梯道走去。
沒一會就來到了樓下。
“怎么了耗子叔？啥事要幫忙啊？”
林俊生跟著下來以后，一陣的奇怪。
楊小樂見狀便說了出來：“我跟伱說件事情，你幫我忙，晚上我給你送個東西，你就說8塊錢收上來的，隨便編一個地方和人，我不管是誰……到時候看到我身邊有人，你什么也別說。就冒充幫我收東西，可以吧？”
將自己的計劃給說了出來。
沒提是他娘和大哥。
價格也沒有報價太高。
在不識貨的人眼中，一般也就幾塊錢的價格。
林俊生想也沒想的答應了下來：“行，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東西什么時候給我。”
“中午或者晚上給你，你爹要是問的話，就說說我的，還有啊，別給我啐了啊，不然我揍你啊！”
楊小樂交代了一下，隨后說道：“到時候我給你8塊錢，那錢就給你了，自己花去，給我機靈點，聽到沒？”
聽到還有錢花，而且還是8塊錢，林俊生一陣的高興。
“行，放心好了，保證給您當寶貝一樣供著。”
8塊錢可是一筆巨款了。
全然忘記這錢還是從他們家賺的呢！
不過想想也是，從外面買也是一樣的價格，而且有風險不說，不一定能弄到這么多。
可惜，這次來了還是沒有帶肉。
楊小樂笑著點點頭：“那行，就這樣說定了啊！對了，你中午回去吃飯不？”
“回去啊，就這么近呢！我娘也不上班。”
“那行，你別管我，我可能中午給你送去，也可能晚上你放學了給你送去。”
“成！什么時候都行。”
說定好以后，楊小樂點點頭：“行，那你去上課吧！我先走了啊！”
現在給不方便，只能挑時間了。
對方點頭答應了下來。
打個招呼就回班級了。
楊小樂見狀也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騎著車子就離開了。
想著明天得帶老娘開開眼，自己得先熟悉一下那邊的路啊，不然過去一抹黑，那不就露餡了嘛！
哎，媽呀！
太難了。
找個人假裝收東西其實也行，就是可信度太低了。
老娘沒見識，但是不代表她傻啊！
打聽了一下琉璃廠的具體位置，在南城那邊，騎著車就過去了。
地方不算太近，沿著早上去的佟老爺子家門口的府右街，一直往南就能到地方。
騎車半個小時的路。
其實有公交車過去的，一邊打聽公交車的路，一邊騎車看著四周的風景。
穿過長安街騎了一段路就來到了琉璃廠街道附近。
一條東街，一條西街。
榮寶齋在西街，轉頭向著西街走去。
不愧是以前古代的文化街，一座座古色古香、雕梁畫棟的高大古建筑坐落在這里。
房頂都是精美的琉璃瓦。
高達的門臉，看上去和京都附近有名的大飯店有的一拼。
古意齋、天宮閣、雅樂軒、一得閣，……
最多的就是書店和各種文玩店鋪。
這個時候還是店鋪，不像后世直接有各種路邊攤位集中一起，都是一間一間。
各種書籍、書畫、筆墨紙硯、樂器……基本上應有盡有。
此時雖然是周六，但是里面的人還不少，也有少量的外國人在翻譯的陪同下在店鋪里買賣東西。
榮寶齋！
沒一會就來到了自己目的地，也算是知道了這個地方的具體位置了。
楊小樂將車子找個地方停放好，向著里面走了進去。
進來以后，里面分為兩邊，一邊是買筆墨紙硯的地方，另一邊是一個展廳，里面的博古架上放著不少的東西。
有瓶瓶罐罐，有玉石雕刻、印章、葫蘆，各種雜項的東西。
還有一些字畫。
長年練習書法，上面的字自然是認識的。
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近代或者叫不出名字的人寫的。
畢竟不是干這行的。
此時大廳里還有著好幾撥人在那里看著東西，其中有一波是洋人，旁邊有穿著西裝的翻譯，以及穿著中山裝的男人陪同。
楊小樂沒有去管，而是在書畫里繼續打量著。
“咦！”
有一副近代的作品倒是惹起了他的注意。
《松鷹圖》
而且看落款，居然是齊白石。
看到這個，楊小樂在那里琢磨著，這玩意是賣的嗎？
很多人都知道齊白石的蝦。
但是其實他后來了解過以后才知道，齊白石的最擅長畫的其實是《松鷹圖》。
有好幾個版本的《松鷹圖》，都在各大博物館里珍藏著。
沒想到這里居然有賣的。
當看到上面標注168塊錢的標價后，也是感覺這個價格是不是太低了。
在這年代，可以說是高價。
畢竟老人家去年才剛剛去世的。
不過他也聽過91年出口創匯的時候，老爺子的一幅畫就以3萬2的價格出售的。
還是外匯。
具體是哪一副畫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不是最有名的蝦。
“哎，師傅，能幫忙看看這個你們收嗎？”
思緒間，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了出來。
只見柜臺那里一個穿著打補丁的老太太，手里拿著一個大碗在那里詢問著。
碗的直徑大概有二十多公分，高十五公分。
倒是有點像是湯碗。
只見碗身溫潤圓滑，通體泛寶石藍，碗身上點綴著白色的斑點交相輝映，別具特色。
里面的白色釉面已經有些泛白了。
接待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服務員。
對方接過去里里外外看了一眼，眉頭皺了一下，再翻看了一下底部的落款。
楊小樂伸頭看了一下。
大明宣德年制。
外面還有兩個藍色的圓圈。
看到這個東西，楊小樂回憶著這個東西，好一會這才想起來。
娘的，今天怎么看到的都是好東西啊！
J德鎮窯灑藍釉缽。
這不是湯碗，這玩意就是一個缽。
而且這玩意也是有出處的。
這里面也牽扯到一件荒誕的事情。
據說是當時的皇帝朱瞻基喜好斗蟋蟀，后來迷上了擲骰子。
便下令讓J德鎮燒制一批瓷器專門用來搖骰子，而且要絕無僅有，與眾不同。
當時皇帝的一句話就是天，底下的人哪敢怠慢，經過夜以繼日的研制，終于灑藍釉便誕生了。
后來朱瞻基忙于國事，僅在位十年便駕崩西去。
此后灑藍釉便不再燒制。
也是因為其成本過高，工藝極其復雜，漸漸退出了歷史舞臺，至今已經失傳，后世的灑藍釉器只有四個，可見彌足珍貴。
這玩意已經不屬于古玩了，而屬于文物了。
服務員看了一會，對著老太太問道：“大娘，您想要多少錢賣吶？價錢合適的話，我們這邊就給您收了。”
老太太哪里懂啊！
想了一下，最后報出了一個她認為的天價。
“80，給我八十，這碗就歸你們了，我們那邊的破爛侯問了我幾次了，我感覺這個是好東西，之前街道辦不是宣傳過嗎？說你們這收東西，我就來問問。”
解釋這么多，其實就是想賣個好價格。
服務員笑了笑：“那行，您等一會，我去問問，這個價格我做不了主。”
“哎，好，好！你去問問。”
楊小樂聽到這話，在那里琢磨著。
之前他也打聽過一些事情。
前年文物商店公私合營的時候，為了出口創匯，同時也是為了回收在戰亂時期流落民間的文物。
也是宣傳了一陣子。
當時掀起了一股賣東西的浪潮。
奈何絕大部分民間流落的都是普通物品，價值不高，幾毛幾塊的評估價格。
有能力，財力、有眼力的都藏著掖著。
巨大的工作量沒有換來效果，而且便宜的他們不收。慢慢也就沒什么普通人來了。
看著著急的老太太，他在想著一會要是對方不收，他就給收上來。
可惜，想法倒是好的。
沒一會服務員下來，對著老太太笑道：“大娘，我們掌柜的說了，這東西我們80收了，我這就給您拿錢。”
“哎，好，好！”
聽到這話，老太太一陣的高興。
80塊錢呢！
服務員從柜臺拿著一個單子，也沒詢問老太太情況，直接開了一個單子。
順便數了80塊錢遞給了她。
“大娘，這錢和單子您收好了啊！”
“哎，好，謝謝啊！”
老太太拿著高興的離開了。
楊小樂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暗罵真黑，這么好的東西給80，要我至少給個整數100啊！
這不是欺負人不懂嗎？
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現在是公私合營。
還是要賺錢的。
不愧是老字號的古玩店，里面還是有人識貨的啊！
想了一下，他還是問道：“那個，師傅，剛剛那個東西你們賣嗎？”
服務員笑著搖搖頭：“抱歉，那個是非賣品。一會還要送到文物局呢！”
聽到這話，楊小樂就知道是這個結果。
錯失幾個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