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韓跑跑珠玉在前,陳跑跑雖也沒太多經驗,但處理起事情來也算是有條不紊,面面俱到。
陳慈先是回去青云坊住宅,把該收拾的東西收拾了一下,花了大概小半個時辰。
其實也沒啥太多東西,他來的時候雙手空空,便是購置的些物件也不甚值錢,但沒有這遭儀式感,跑起路來,不得勁兒。
隨即,陳慈還給何誠留了張便信,這索喚他使的還算順手,雖算不上自己手下,但在梁江海市認識的人里也可堪一用,這條線可以稍微聯絡一下,等日后穩定下來,說不定也能開辟一條商路出來。
培元養身酒雖市場不大,但也不是沒有幾分賺頭。
至于其他,應該沒什么遺漏了吧。
陳慈沉吟片刻,打消了提個桶的荒唐念頭,搖頭輕笑,連門也懶得關了,只是掩上,便徑直往碼頭走去。
“什么,沒船?”
陳慈眉頭微皺,此時雖天色已晚,但作為航運要道,梁江海市碼頭上應該不乏樓船貨船,至多歇上一晚,明早照樣可以啟程。
“好叫這位老爺知道,從海市逆江而上并非易事,特別現在流云江上有些河段還有浮冰,除了一些大船、寶船,普通小船可走不了,還得等半月有余,江水轉暖才行。”
一位碼頭管事恭敬說道:“至于寶船、樓船,這不海市里正是熱鬧,最近的一艘寶船五日后才會出發,還望這位老爺見諒。”
五日后。
可陳老爺等不了一點啊,明早出發他都嫌慢呢,跑路這種事,萬不可抱有僥幸的念頭。
至于路程梁江海市離西山府大約兩千余里,沿著流云江而上也不渝失了方向,就是這距離還是有點遠的。
飛回去?
陳慈摸了摸下巴,似有意動,但隨即還是壓下內心蠢蠢欲動的裝比念頭,略有些惋惜。
有些廢符不說,江州修行界可比泉州西山府要強盛太多,以陳慈的小身板,若裝的太過,他怕被人打下來,要真想再練練飛遁之法,恐怕得回長平縣那種鄉下才比較安全。
“這位老爺,你可要先上寶船歇上幾日?”
這位碼頭管事的聲音,打斷了陳慈的思緒,陳老爺擺擺手,輕嘆了口氣。
都到這地步了,他還有的選么?
沒得選,先走再說。
兩千余里而已,陳老爺有的是腳力。
“白日里灑家險些都要成了禾山九峰實權長老之一。”
陳老爺忍不住悲從心來,有些心酸:“結果到了晚上,唉,這餅吃了個寂寞。”
搖搖頭,陳慈施展身法,也不顧旁人略帶好奇的眼神,順著海市碼頭逆江而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夜無話。
等天色微亮,月隱星稀,陳慈已經離了海市七、八十里的距離,再一回首,除非登高遠眺,否則已是看不到什么海口的景象,想來已經出了梁江海市范圍。
“呼,想來應該沒事了。”
陳慈舒展了下筋骨,看著滔滔江水往東而去,在海市時籠罩在心頭的淡淡不安,才徹底散去,他就不信了,都跑出海市這么遠,還有禍事能砸到他這人畜無害的禾山小修頭上。
他又沒有個主角光環。
陳慈稍微放緩了些腳力,沿著江邊而上,一邊調息恢復,一邊琢磨起正事起來。
他此次趁機離開梁江海市,也有幾件事是要緊著做的。
其一,去東山府尋那耿師兄的后人。
這事說難不難,那封信內有其后人一應信息,以及耿師兄的私人印章,只要不出意外,最多月余時間就能帶其一同返回西山府。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東山府是龍虎山九泉觀的地盤,陳慈若是有什么行事,還是要低調低調才比較好。
其二,五鬼之法以及金鱗妙法的修行不能落下。
陳慈心神微動,自家面板便在虛空中展開,將一應修行進度展現在他眼前。
五鬼搬運法:圓滿/41/100
五鬼附身法:入門/8/100
定魂符法:精通/13/100
太上真鰍金鱗妙法(殘):0/108
“走得有些急了,卻忘了精血是個大問題。”
陳慈捏了捏眉心,有些無語。
梁江海市雖魚龍混雜,對阿慈這種小修來說有點沒有安全感,但有一點好,只要有錢,一應修行資糧都能買到。
而西山府長平縣雖然安全,但卻又有些過于貧瘠,陳慈現在每日練法都得消耗十多滴精血,上千斤血肉才夠用,雖也不算太多,但若是想靠正規點的手段,還真有些麻煩。
“好在身上尚有些余資,五鬼搬運法差不多兩月也能肝滿,咬咬牙,還是能想些辦法的。”
陳慈將視線從面板上收回,卻又落在流云江上,沉吟不語。
那夜在海中他隱隱感覺這金鱗妙法似在大江大河中修行另有益處,等會卻可以在流云江里再嘗試一二。
其三,便是回去西山府后,他如何自處。
便宜東家的話,陳老爺只信八留二。
同阿虎的關系,阿慈也有些拿不準,目前只能是一半真心一半心眼。
現如今西山府伏虎壇又多了個代壇主,陳慈里不里外不外,還真有些尷尬,好在這些是后續情況,卻可以讓他再慢慢琢磨琢磨。
陳慈心里有了計較,干脆放開腳力,又急行了一、二十里地,等徹底沒了人煙,他才尋了處跳臺,先從小葫蘆里抿了一大口備好的培元養身湯,隨即以一個滿分入水動作,跳入流云江中。
按照太上真鰍金鱗妙法上的法門,陳慈一邊消化血肉精粹,一邊默默感應腹下那團精元,在將周身氣血吸納同時,又吐出縷縷精元,很是自然的朝后腰腎關而去,復又凝成一團。
隨著冰冷刺骨的江水沖刷周身,陳慈身形微動,竟真的好似浪里白條,逆流而上,幾個呼吸便游了十數丈遠,莫名有種滑不溜手的感覺。
“都說力道之法最后是化身神魔之軀,不死不滅。”
陳慈嘴角扯動了幾下,心生不妙,他莫不是會化身一條金鱗泥鰍吧?
“七轉秘冊,七轉”
陳老爺似有所悟,太上真鰍金鱗妙法上的法門很是自然的流遍全身,可游著游著,竟莫名感覺肚餓,一條江中大魚從眼前游過,他嘴里開始瘋狂分泌唾液,并咽了咽口水。
陳慈:“.”
啥情況,咋越看這些江魚,越覺得香,怎么就這么想吃生魚片呢?
這念頭剛一出現,陳慈就下意識往前方江魚撲去,只是可惜,即便是修士,在水里也不一定能比游魚更靈活。
“紅中,上!”
陳慈莫名有些惱羞成怒,心神一動,五小只瞬間從背上跳下,隱沒于江水中,氣勢洶洶朝著一條十多斤重的江魚撲去。
紅中:阿慈要是沒了我們,連飯都吃不上,唉這個家,全靠紅中老爺了。
等陳慈回過神來,那條江魚,許是草魚之屬,已經被五鬼捉拿回來,被他狠狠掐在手中。
啃它一口?
陳慈腦中莫名涌出一股難以壓抑住的食欲,下意識張口,但被冰冷江水一灌一嗆,整個人也稍微清明了些許。
“古怪!”
陳慈猛地搖頭,眉頭微皺:“這種食欲.或者說捕獵的欲望,是怎么冒出來的。”
但周身的舒暢感、自由感,告訴陳慈,他應該沒有出問題。
“本我,心火?”
陳慈看了眼手中大魚,忽的心念一動,五小只猛地撲在其身上,才一息功夫,剛剛還在掙扎的江魚,一下子就沒了生息,跟條咸魚似的,莫名慘白癟了下去。
一小縷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流突兀的出現在陳慈腹部,稍微緩解了一下這種食欲感、饑餓感。
五小只也同樣有些滿足,開始在陳慈身邊嬉笑打鬧起來。
“金鱗妙化穴竅真圖,恐怕不僅是模仿神魔之軀,或許還要模仿神魔習性?”
陳慈有些明悟,培元養身湯雖也能輔助修行,但新鮮‘血食’,恐怕才是根基關鍵,更有裨益。
而且在江水中修行這門力道之法,雖有一種莫名的捕獵食欲,但先前的那種躁動,似乎相對減弱了不少,并且隨著進食,這種對血食的渴望,也在減弱。
就是在水中,小陳依舊掛了個高檔位,嚴重影響了陳老爺的前進速度,在身后激起一長串水流。
“還是好餓啊!”
陳慈揉了揉腦袋,他忽的發現,五鬼搬運法圓滿后這種吞噬血肉精元的異術,雖還有些比不上直接生吞血食,但也有其它的妙處。
比如不膈應。
比如更迅捷。
作為橫跨梁國的巨型水脈,流云江總長達萬里,寬逾千丈,深有數十丈,自然而然的孕育了無數生靈,便是生了些許靈智的精怪在江中也并不算罕見,只是向來不敢在梁國河段露面,怕被路過的高修斬了拿了,徒丟性命。
某處水域,一頭近乎丈長的肉食青鱗虎魚正在捕食魚群,作為水中一霸,普通水族已經沒有哪族是其對手,便是尋常漁民,看見其蹤影也得落荒而逃。
可今日,這頭青鱗虎魚卻莫名覺得自家獵場的水溫似有降低,前方逃竄魚群莫名的游速漸緩,然后一條接一條的往江底掉去,好不詭異。
不對!
青鱗虎魚猛地從嘴里吐出一口水浪往前噴去,隨即就想要扭頭逃走,但不知從哪傳出幾聲嬉笑,它就只感覺身上一涼,數個呼吸后,本有兩三百斤重的兇猛青鱗虎魚,徹底僵硬,縮水了大半,也往江底悠悠落下。
數十丈外,一道人影似是滿足的摸了摸小腹,打了個挺,逆著江水繼續往上游而去。
一處臨江的幽暗水底,一頭磨盤大小的老鱉正在咀嚼著水草,很是悠哉,忽的老鱉像是受了驚嚇,猛地縮進殼中,但隨即又無力的探了出來,不斷哀鳴,似是對什么不存在的東西求饒,眼角都有淚花滲出。
過了數息,老鱉像是蒼老了數十年一樣,有氣無力趴在水底,但剛剛那種恐怖的冰冷感卻也緩緩褪去,雖損了些精元氣血,但終究是活了下來。
江魚、老鱉、鼉龍.這流云江里的巨物之多,遠勝山林,陳慈時而上岸趕路,時而逆江而上,倒在水里整整泡了一個多月時間,才出了江州流域,進到了泉州東山府。
他都感覺自己有些泡發了。
也有可能是長胖了。
“我竟然在江里磨嘰了一個多月時間?”
陳慈運轉真氣,伸手一抹,周身江水便被除了個干凈,捏了捏自己身上越發結實凝練的肌肉,陳老爺的臉色有些古怪。
怎么這五鬼搬運法練到高深后,似乎對這太上真鰍金鱗妙法的幫助,也是很大,竟然莫名形成了一個閉環三角。
這當真是氣運在我?
“不可能吧,我又沒個主角光環。”
陳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隨著五小只將一縷縷氣血精元緩緩反饋到肉身,下腹那團精元忽的一震,像是沸騰起來,一股股熱流從下腹處直奔后腰腎關,一股腦的聚成一團,在左邊腎后凝成一團一模一樣的精元,讓陳老爺周身一麻,隨即上下皆涌出使不完的力氣。
嗯,三十斤的樣子。
“我這是修為精進了?”
陳慈摸了摸下巴,感情他先前修行的力道之法,練錯了是吧?
竟要在大江大河里捕食血食,宣泄欲望,才算貼切。
下意識點開自家面板,陳老爺倒沒想到,這月余時間雖沒怎么認真趕路,但兩門妙法卻皆有進步。
五鬼搬運法:圓滿/51/100
太上真鰍金鱗妙法(殘):1/108
他終于煉成了第一個力道穴竅。
就是現在暫還不知道對五鬼附身法、五蘊陰魔法的幫助,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