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如意龍紋寶錢。
陳慈雖未聽說過此物,卻下意識想到懷中那枚妄圖亂他道心的玉錢。
四海如意,龍虎如意,好像有點像哈。
就是不知‘永興永安’和‘龍紋寶錢’沾不沾邊。
不過陳慈可沒將那枚玉錢掏出給別人掌掌眼,很是坦然的笑道:“許道友見笑,這四海如意龍紋寶錢我卻連聽都沒聽說過,別說千枚寶錢,就是千顆靈珠我都拿不出來,此等巨財豈是我等小修能把持住的。”
“哈哈,道友不必緊張,在下可不是另有他意,只是陳道友你既然問了,在下就和你說道說道,閑聊而已。”
許倫老道也是一笑,神色平緩解釋道:“只聽此名,道友應該就猜到這寶錢是和四海商會有關,而且此錢還未在外流通,道友沒聽過也是正常,在下提起也是因為有這方面的任務在身,也算是有點私心在里面,故多說兩句,許道友應該聽說過凡俗金票、銀票之物吧?”
陳慈心中微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許老道飲了口茶水,徐徐道來。
這所謂的四海如意龍紋寶錢,說來也簡單,就是四海商會準備推出的,類似于修行界‘金票’、‘銀票’的錢契,一枚龍紋寶錢,等同于一斤五行神砂,或一顆玉蚌靈珠。
不過反過來可不一樣,十斤五行神砂,或十顆玉蚌靈珠,只能換八枚龍紋寶錢,而且還有相應額度。
也就是說寶錢、神砂、靈珠三物,購買力在四海商會里看似一樣,但實際價值并不相同。
陳慈略微思索,如果這樣誰還用這撈子龍紋寶錢,豈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這四海如意龍紋寶錢的好處除了便于流通外,就是持此寶錢購物,在四海商會身份地位權限等同弟子。”
似乎知道陳慈疑惑,許老道直起腰淡然一笑:“靈珠、神砂說實話對四海商會價值并不大,很多丹器符冊不是以物易物,都難成交易,就似道友你求的完整力道法門,其實算是非賣品,不過若持龍紋寶錢,則可無物不購,‘如意’二字,也因此而來,不過此寶錢只能用丹、器、符、冊來換,或是在商會任職發下,若是神砂、靈珠,每人只有十枚的份額。”
陳慈回過味來,啞然一笑,感情這‘四海如意龍紋寶錢’,有些像是集四海商會推出的,集‘功值’、‘商票’、‘會員’三重身份的專屬法錢,并且還想讓其他修士認可。
這四海商會,豈不是想開錢莊印錢,臉可真大。
要知道修行界中,修士間雖默認以五行神砂、玉蚌靈珠作為交易貨幣,但本質上還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因為此兩物是修行資糧,對天下修士皆有一定價值,所以才能得到修士認可。
但寶錢這玩意兒可就不一定了,就像四海如意龍紋寶錢,雖有價值,但不是同四海商會打交道,估計也沒人會去持有,除了四海商會,這玩意兒也沒人要啊。
此物真想推廣開來,估計不太可能,不過這跟陳大老爺這種小修也沒太大關系。
他身上才幾個錢啊。
話說回來他陳老爺身上那枚龍虎如意寶錢,豈不是才價一顆靈珠。
不是,你就拿這玩意兒考驗禾山之光?
哪個修士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陳道友,可要換上一些如意寶錢?”
許倫老道說了這么多,口也干了,抿了口茶水,悠悠勸道:“在下與道友你一見如故,恰巧有那么一點權限,可以讓道友以神砂、靈珠兌五十枚寶錢,等過些日子可就沒這樣的好事咯。”
好事?
十斤五行神砂兌八枚四海寶錢。
八枚四海寶錢等同八斤五行神砂。
不是購買真法秘冊,傻子才換捏,他本是來購買力道法冊,結果聊著聊著,成了推銷這啥四海寶錢,果然天下奸商一般黑,呸。
陳慈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隨即微微搖頭,輕笑婉拒道:“這許道友還請見諒,在下還要去旁的商會看看所求之物,若是沒有結果可能還要去其他地域碰碰運氣,這四海寶錢雖好,我卻是用不上了。”
“哈哈,陳道友怕是還未出過海外吧?”
許老道悠悠一笑,打量了陳慈幾眼:“外界修士都以為四海商會東家是流云宮龍君,可若如此,應該叫流云商會,哪里敢叫四海商會。”
見陳慈似不懂其意,許老道一臉的高深莫測:“旁人我可不告訴,咱家商會可是真的遍布四海八洲,這寶錢乃是通用,四海皆能如意,日后說不得凡有水脈之處便可用此寶錢,我可是有內部消息,道友你換上一些,絕買不了上當,買不了吃虧。”
陳慈:“.”真的假的?
“況且下月便是流云宮龍君壽辰,到那時四海寶樓可還有盛會舉行,寶材、法器、功冊、妖姬、天下奇珍,嘿,更細些的我卻不好說,不過若有寶錢在手,可比旁人能多占幾分便宜喲。”
陳慈:“.”我不信!
“不要六十二,不要六十,五十八顆靈珠,四海寶錢帶回家,陳道友,你當真不換上一些?”
等陳慈出了四海寶樓,看著手里的五十枚赤紅銅錢,忍不住抹了抹額頭。
防不勝防啊。
怎么說呢,有點像花了五十八顆靈珠,買了五十股四海商會的‘原始股’,以陳慈的商業天賦,他隱隱覺得能賺上一手,就算虧.也就虧八顆靈珠.而已。
這么大個商會,總不至于騙他錢吧?
也不知能不能仿制
陳慈趕緊止住內心的念頭,拿起一枚四海寶錢端詳,這四海寶錢并非玉質,而是一種通體赤紅細膩的金屬,入手冰涼,個頭不大,同凡俗小錢差不多,正面印著‘四海如意’四個小字,反面則是鱗狀紋案,層層疊疊,看似無序,但又有某種奇妙的韻味藏在其中。
用力捏了一捏,即使有真氣加持,這寶錢表面也毫無變化,單此材質,怕是比某些寶材都要堅固一些,便是能仿,成本恐怕還高于此寶錢本身價值。
陳慈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失落從何而來,緩了一會,從懷中小心掏出那枚‘龍虎如意’玉錢對比一二,這樣一看,他手上的龍虎玉錢,卻比這四海寶錢明顯要高檔不少,還是一目了然的那種差距。
莫非自家這枚玉錢面額更大一些?
將這些寶錢小心收好,陳慈摸了摸下巴,隱隱還是覺得有些不對。
他本以為四海商會只是梁江海市的一家商會,勢力再大,也不過偏居梁國一隅,搞這什么四海寶錢出來最多也就在海市小范圍流通,更像是一種商票,而不是一種貨幣。
可要是按那姓許的所言,四海商會勢力之大之廣,恐怕不會比玄門大派差上什么,那這四海如意寶錢里的門道,就有點說法了。
雖然以陳慈淺薄的金融知識只能感覺到些不對,具體如何又有點說不上來,可顯而易見的是,其他的大勢力、大商會肯定會不許,要么跟進,要么打壓,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此寶錢當真流通開來,短期內持此四海寶錢估計能薅點四海商會的龍毛,但長久看來.估計懸。
“四海如意,龍虎如意此物莫非就是龍虎山同樣推出的寶錢?但感覺又有些不像,倒是這‘永興永安’似有些耳熟,在哪里聽過似的。”
陳慈沉吟片刻,這才記起這種耳熟感從何而來。
永興商會。
對了,那莊量道友曾提過永興商會的東家是龍虎山某位金丹真人,恐怕就是龍虎楊氏的產業了,如此說來,這枚‘龍虎如意’‘永興永安’玉錢倒也有些說的通了。
去看看?
不過片刻功夫,陳慈就拿定了主意,猶記得當初那商行執事有言,若與商行簽三十年法契,可得完整力道法冊一本,想必永興商行里也有一、兩道力道傳承可以修行,也可看看這枚玉錢有何價值。
若是不行,也可以折現之后,再回四海商會購買一冊層次盡可能高的力道殘冊,想必七、八十竅的功法,也能夠用,至于千枚四海如意寶錢,就算不吃不喝不修行的去跑船當司鼎力士,他也得十多年功夫才能湊齊。
“鄙視焦真人,理解焦真人,成為焦真人,曾將仙子看成寶,老來方知富婆好。”
“唉”
永興商會。
不同于四海寶樓,永興商會雖也樓臺林立,閣宇頗高,但人流并不太多,便是堂內仙客、侍女,也有些稀疏。
陳慈曾聽何誠提過,四海商會因實力雄厚,下至低階符篆、雜丹,上至寶材、奇珍、法器、功冊,個人散修,家族宗門,大小生意俱都做得,而這永興商會不露山水,卻主要做些海外的大宗貨物生意,要么利小而量大,要么物精而利大,一般散客的生意卻不怎么接待。
陳慈走了進去,就有一位身段頗佳的值役侍女迎了上來,行了一禮,出言溫聲問道:“這位老爺可有吩咐?”
“你們這里沒有展示,我想購置些物件,卻不知如何選擇。”
陳慈想了下,開口問道。
“好讓老爺知道,我家主人喜靜,故并未設展臺。”
侍女溫和一笑:“老爺若有需求,盡可同奴婢說,若能合老爺心意,奴婢再帶老爺去詳談。”
“我想購一本力道法冊,不知可否。”
“這位老爺見諒,本行并無法冊出售。”
侍女微微一鞠,表示歉意:“老爺若是求法,只能是同本商行簽下相應法契,老爺若是有意,女婢便帶您去見執事。”
果然,正經修行法門普通修士當真欲求無門,神砂、靈珠雖對底層修士頗有價值,但其實也不甚值錢,大點的勢力根本看不上。
不過這樣說來,那四海如意寶錢,倒還真有幾分流通起來的可能,畢竟修行界里,雜家散修們可是占據了絕對的數量優勢,就是旁門修士,也多有求法無門的局面。
念頭閃過,陳慈想了下,從懷里摸出那枚龍虎玉錢,遞了過去,客氣問道:“我有此物,不知可否商議一二。”
“仙客稍等,奴婢卻要去問上一下。”
這侍女只看了一眼,也沒敢接過,行了一禮便匆匆離去,估計也不認得此是何物,不敢做主。
半響,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女修從里堂過來,看了陳慈手中玉錢一眼,微微行禮:“這位道友有禮了,樓主有請。”
“煩請道友帶路。”
陳慈卻是心中一喜,看來有戲!
這枚龍虎玉錢,確實比四海寶錢值錢的多啊,偌大一個龍虎山,終究是有一個好人滴,不容易,不容易啊。
“師叔,伱這是何必,就算你不滿族里安排的姻親,也沒必要自污名聲,來此坊市煙花之地廝混,憑白丟了真人的氣度。”
海市之上,千丈之高,一處八角竹樓立在云上,仙氣飄飄,楊虎兒白衣高冠,風采出塵,只是竹樓中桌案之上早已是壺倒杯翻,狼藉一片,連他袍袖之上皆是污漬,結丹真人的仙家氣度真是丟了大半。
“凰真,旁邊無人,喊舅舅。”
楊虎兒往后一躺,打了個飽嗝,悠悠說道:“天天師叔師叔,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感情不深呢。”
那出塵女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舅舅,你再這樣,真惹得族里、門里生氣,拿你壓進龍虎后山陰風寒地磨礪性子,便是娘親也幫不了你,你再叫苦,可也遲了,別說美婢美酒,就是想喝口熱水,估計也難。”
“還族里門里,我就不懂了,這是哪來的臭規矩,沖擊金丹前還得同旁族結親留下子嗣,門里才肯提供內外大藥,凝丹秘法,那我不要還不行么?”
楊虎兒狠狠啐了一口:“況且族里那些老不死,還看不懂張家何意么?非要我娶了那張家婦,真以為聯了姻親,張家就能看我們楊家順眼?”
“師叔,禁聲,妄誹掌教,乃是大罪。”
女修面色微沉:“我既掌戒律執事一職,就算你是我舅舅,門內十大真傳之一,我也不會輕放過你的。”
停頓了一下,女修面色微緩,沉吟片刻,反而又問了一句:“你之不懂,是裝作不懂,反倒是我真有些不懂,如此多事之秋,你專門去等那禾山小修,又是何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