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山林之間,自然不缺樹木石塊,陳慈心神微動,自家五鬼便從虛空中跳出,在半空聚成一團淡灰煙霧,朝著一塊山間巨石托去。
米許的直徑,剛好能將這塊巨石包裹,隨著五鬼搬運法發動,雖然有些晃悠,但這塊巨石依舊是被五鬼慢慢托起。
很好,自家這大成的五鬼搬運術并不是水貨,看來還是有些用的。
陳慈上前掂量了一下,這塊巨石怎么也比自己重上一些。
“飛!”
陳慈不信邪的再次一試,那觸感略有些詭異的云團煙霧飄飛到他的身邊,將他團團裹住。
紋絲不動。
陳慈:“.”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陳慈一臉無語,忒么自家大成的五鬼搬運法,能搬得動山石、樹木、野獸、活物,就是搬不動自己!
而且還不是單純重量的問題,他能有‘輕’的感覺,但就是不能離地,有些離譜。
五鬼搬運法:大成/1/100(日煉精血七滴,可進其一,降服心鬼,靈鬼自生)
這五鬼搬運法突破至大成之后,陳慈最明顯的感覺就是自己多了五雙眼睛,不同于起初那種只能隱隱察覺周邊情況,只要他催動五鬼妙術,心神便可降入一鬼之中,借助靈鬼之軀探查周邊情況,范圍可達百丈之遠,并隨著法咒精進,還有進步的空間。
但那種感覺并不好受,陳慈試了一次,心神好似落入寒冰之中,待的時間久了,思維都有一定遲緩的跡象,看來便是術法大成也不能完全消除陰魂之屬對生靈的影響。
至于五鬼那遁入虛空的神通,這么說吧,董某人當年若有此法,娶七個老婆不在話下,至此五鬼搬運法才有了些來去無蹤的味道。
“有幾分神異,但總感覺差了點意思,而且有種嗯,怎么說呢?”
但不得不提一嘴,偷窺這種事,九一陳老爺是不屑為之的。
只片刻功夫,陳慈就以絕強的意志將這個念頭壓下,并狠狠啐了一口。
“萬阻千難齊踏破,未有道途皆蹉跎,去休,去休”
五鬼大成雖未如意,陳慈也不多想了,將東西拾撿拾撿,一拍腰間五陰煞氣袋,把四周生活痕跡絞滅,輕嘯一聲,辨了方向,就朝著西山府而去,幾個縱躍消失在山林之中。
不過五、六日功夫,等見了虎頭道人,自然有了分曉。
“果然,這西山府缺糧困局已解,雖然糧價還未恢復如初,但至少沿途各縣流民皆有飯吃,那流云江航路想來已然暢通。”
陳慈搖了搖頭,姚氏這組合拳打的確實不錯,也不怪把虎頭道人拿捏的死死的,順利入主西山府。
不過一路急行,陳慈倒也發現了大成五鬼搬運法的妙處,雖不能離地,但駕馬趕路卻能輕若無物,速度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千五百里的路程,陳慈不過五日便趕到,自西山府外逆流而上后,流云江兩岸皆是崇山峻嶺,人跡罕至,有時方圓數十里都難看個人煙,只偶在江面朦朧水霧中遠遠見到些巨大樓船,穿行而出。
陳慈估摸著自己走了七、八百里距離后,卻也不確定那‘臨仙渡’在何處,干脆放了自家五鬼出來,又尋了大半日功夫,才尋到一處山頭似有些人氣。
陳慈整了整道袍,長吁口氣,悠悠登山,不過行至半腰,就看到一處簡陋竹亭,四個道人盤坐四周閉目小憩。
當頭一人一身赤袍,披頭散發,正是伏虎壇林擒虎。
其余三人陳慈也有些印象,其中兩個干瘦老道似是姓郭、姓耿,是當年伏虎壇集會上年歲最大、道行最深的兩人,剩下一人五十歲出頭的模樣,外貌并不出奇,但手持一柄黑赤長幡,其上隱有一股股似霧非霧的氣息,在幡面上翻騰纏繞,很是吸人眼球。
陳慈腳步不停,等臨近竹亭,才抬手行了一禮:“見過林師兄,見過三位師兄。”
“嗯。”
林擒虎微微睜眼,打量了陳慈兩眼,忽的開口問道:“你的五鬼搬運法修至哪層火候,可能做到意附五鬼,巡查四方?”
“勉力能為,但不能持久。”
陳慈答了一句,林擒虎點了點頭,認可道:“火候差不多了,可以修行五鬼附身大法了。”
未言事,先畫餅。
陳慈倒也明了話中真意,不過是會事后傳下五鬼附身大法,至于五蘊陰魔法,估計還得視表現而定。
陳慈也不惱,臉上神情未變,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也在竹亭中尋了處位置坐下。
“百二年來磨鋒芒,終將金蓮火里藏,攢簇五鬼顛倒用,豈惜性命困凡塵。”
林擒虎緩緩起身,對著四人淡然問道:“今日人已到齊,我不負諸君,諸君也請莫要負我。”
“道兄,還是速說正事吧。”
郭姓老道也掃視了眼諸人,神態有些萎靡:“老道我可沒多長時日可活了,多待上兩日,元氣又折兩分,說不定下一口氣上不來,人就走了。”
陳慈心中微動,看來此人所求為‘壽’,莫非是為了虎頭道人手上那枚七殺元神真符?
至于剩下兩人,怕也都是皆有所求。
“郭師兄莫慌,終歸還有一、兩日的功夫,倒也不急于一時。”
林擒虎嘿然一笑,說道:“諸位在外門時日頗久,或沒有正經傳承,對道基法力之境也就一知半解,更別提道基之上的丹境,我所謀之事同丹境有關,你們恐怕略知一二,但具體是何,難道不好奇么?”
此話一出,包括陳慈在內,四人皆都目露異色,其一是好奇,其二卻是不知林擒虎突然說這事意欲要何為。
說實話,此地五人,明面上也就林擒虎一人有望金丹。
至于陳慈,那只能是在心里小聲嗶嗶。
“外界都傳,泉山上有結丹機緣,其實略有些偏差,因為泉山本身才是結丹的關鍵。”
林擒虎手指輕點,輕笑道:“道基境的關鍵,在于所修真氣能結成法力種子,生出法力;而丹境的關鍵,則在于地煞陰脈。”
地煞陰脈?
陳慈眼睛不由得瞇起,思索著什么。
似是等幾人消化,林擒虎頓了一會,視線微轉,似是看著什么,繼續說道:“修士結成法力種子后,便要將周身穴竅真氣轉化成法力,舉手投足間就是煉氣修士全力一擊,這是一個水磨功夫,并不太難,等周身法力充盈,想要更進一步,踏入丹境,便需要品煞,也就是引地煞入體。
泉山地煞,每百年可助一人結丹,也就是整個泉州,每百年有一個結丹名額,不巧,下一個百年的泉山地煞,便是歸我西山府禾山教所有。”
林擒虎面色如常,語氣輕松:“我說這些,其實是想告訴諸位,此事若成,三十年內我必能凝丹踏入丹境,所以勿憂、勿慮,莫要擔心我所應之事完成不了,反倒可以想想所求之事是否太小。”
三十年內必能凝丹?
臥槽,看看人家這畫餅的技術!
當真是字字不提餅,句句不離餅。
陳慈自認是人間清醒,胃不好,吃不得大餅,可這一通畫下來
真香!
“林道兄你半甲子內可結金丹?”
郭姓老道神情一震,震驚中摻著狐疑,懷疑中透著羨慕,陳慈都不知道為何一張老臉上的表情能如此豐富。
“非是金丹,丹境有三,金丹最后,但多少也能算個結丹真人。”
林擒虎搖了搖頭:“泉山地煞乃是家師同龍虎山談妥,百年一轉,伱們不必懷疑此事真假,至于西山府當前局勢,其實是我有意為之,那撈子水路總管道行高深,背后有流云宮支持,我確斗不贏他,老師和流云宮龍君頗有交情,也不會以大欺小,此乃我之道劫,便只能以壇主之位,借力打力,請姚氏入局,替我壓其一頭了。”
“林師兄,我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開口的卻是那中年持幡道人,他沉吟片刻,才皺眉問道:“師兄你若連那水路總管都壓服不了,又有何手段壓服銅陀姚氏?現在你已失了伏虎壇壇主之職,那姚氏子弟便是新任壇主,此事你待如何解決?”
“不,不不,我雖現不是伏虎壇壇主,可誰說那姚氏子弟便是新任壇主?持了法旨,入了西山府,才算得是伏虎壇之主。”
林擒虎咧嘴一笑:“我自然壓服不了銅陀姚氏,但我只用壓服那個姚道生便可,死人可當不了伏虎壇壇主。”
竹亭之內,殺機滾滾,眾人卻皆沉默不語。
其實林擒虎招納大家伙,所為之事也能猜測一二,可此等手段太過粗糙,你殺得那姚道生,銅陀姚氏難道殺不得你?
禾山教里可沒這個規矩。
“我之道路,豈是一個姚氏子弟能阻得住的。”
林擒虎哈哈一笑:“我又不是個沒根腳的,能被銅陀姚氏隨手打殺,只要不留首尾,做的干凈,無事,最重要的是,姚氏老祖不會尋到我的頭上,畢竟那姚道生早早練出了法力,證得了道基,整個泉州除了九泉觀的牛鼻子,和那撈子水路總管,哪個還殺的了他?”
“林師兄,你莫不是在說笑?”
中年道人猛地起身,臉色有些難看:“就憑我們幾個,去圍殺一個道基修士,莫非那姓姚的證的是最次的下品道基?”
“應該是上品道基,最差也會是個中上道基,否則銅陀姚氏哪會出力助此人爭奪泉山地煞。”
林擒虎啞然一笑,大大方方說道。
還未發過言的耿姓老者也忍不住問道:“莫非林道兄你也已證道基?”
“還沒,至少到今天為止,還沒,否則我怎敢說姚氏老祖不會尋到我頭上。”
林擒虎掃視四人一眼,淡淡說道。
“除非林道兄你有傳說中的法寶護身,否則就我們幾個煉氣修士,絕圍殺不了一個道基高人,我等還是凡軀,道基卻是神人。”
郭姓老道癟著嘴,搖搖頭:“老道雖然快死了,但也還有幾年好活,卻不想折在了這里。”
煉氣與道基修士的區別,便在于真氣與法力,如何將真氣編織成法力。
若開百零八竅,證下品道基,修出的法力一竅便等同百零八竅真氣;若開三百六十竅,證上品道基,修出的法力一竅便等同三百六十竅真氣,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皆是天壤之別。
而道基修士,至少都會有一件祭煉至禁制圓滿的護身法器,似銅陀姚氏這樣的世家大族,一般還會有額外的護身法器賜下,更別提帶的力士隨從,座下弟子之流了。
修為不如人。
法器不如人。
連人數說不得都比別人少,若不是林擒虎看著還算神智清明,他們都懷疑其是破罐子破摔,過來送人頭的。
“所以說,連你們都不信能圍殺了那姓姚的,旁人又怎會往我們身上聯想。”
林擒虎神色不變,冷聲說道:“況且證個上品道基很難么,我今日尚不是道基修士,又有誰敢言我明日不是個道基修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