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三陰觀。
“傳你劍招只是護身之術,你若倚之好勇斗狠,估計路上隨便惹上一個江湖好手,都能將你斬了。”
陳慈看著面前兩人,淡淡的叮囑兩句。
除了十幾兩碎銀,陳慈連半顆辟谷丹都沒給他們,玩的就是一個真實。
劉鶴鳴背著些粗糧餅子,將一柄普通短劍藏在懷里,腰間掛著個簡陋水囊,對著陳慈拜倒行禮。
一旁的劉雁依則背著幾件衣服鞋子,眼睛里透著些清澈的愚蠢,她還準備回去劉府賺些銀子月錢供給恩公真人呢,怎么她也要跟著一起出發?
“恩公真人,我能否將舍妹留在觀中,等我有成再回來接她?”
劉鶴鳴拜了幾拜,終于鼓起勇氣問道:“此去泉山路程不知幾何,小子也不敢說一定能全須全尾的到達,帶著雁依終有些放心不下。”
呵呵。
陳慈內心忍不住翻了個小白眼,伱去不去泉山不重要好不的啦,你只是個添頭,你的作用就是把旁邊這個小拖油瓶給送去泉山。
分不清主謂關系。
不過話可不能說的這么直白。
陳慈淡淡說道:“貧道三陰觀內不留女眷,而且她生的不佳,留在觀中有礙景觀。”
“你既然能被葛道友牽連,你一走了之,怎不知她留在縣中會不會被你牽連,難道這些瑣事還要我去管不成?”
“況且仙道無情人有情,你做的事越多些人情味兒,那些仙師看你也會多幾分顏色,路沒那么好走的,你得自己去西山府,然后打聽去泉山的法子,話已至此,便出發吧。”
劉鶴鳴心頭一震,他確實是想的簡單了些,他走的方便,可親近之人就說不定了。
“是,小子受教了。”
劉鶴鳴牽著劉鶴依,對著陳慈再行拜禮,這才從三陰觀出發。
他卻還需想些法子搭上個商隊,否則別說泉山,就是西山府的八百里路程他恐怕都過不去。
走了幾步,劉雁依悄悄回頭,卻剛好看到陳慈站在三陰觀門口,嘴角似乎掛笑看著他們,莫名感覺心跳有些快,趕緊走了幾步差點左腳絆右腳,一個踉蹌,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小指頭。
恩公真人的恩情,確實要記在心頭,就是不知要以后該怎么報答。
自己生的瘦黑,在劉府里也被欺負,為奴為婢恩公真人也看不上,卻是有些難辦了。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迷茫。
陳慈本暢想著自己的長生之路,要知萬丈高樓也得從地基打起。
長生也是如此。
長生之基,便在上品煉氣法門,鑄上品道基。
可就他目前所知道的路子,也就禾山教的兩門上品煉氣法門,千山行脈法,以及五蘊陰魔法。
前者應該是沒指望了。
后者目前倒算是有了些路子,可就是五鬼附身大法有一點不好,禾山教中練此大法的弟子出事的有億點點多。
嗯.而且最重要的是,禾山教還不比龍虎山,連一個長生真人都沒證得。
以陳慈的推斷,這劉雁依多的不敢說,一個上品道基的種子應該算的,若真能誆騙出門煉氣法門出來他估計就得從梁國跑路了。
跑路便跑路吧,就目前而言,要么修五蘊陰魔法,要么從龍虎山蹭點什么出來,暫時是看不到第三條路了,畢竟梁國稱得上有傳承的,也就這兩家。
嗯,聞香教可能也有,但就他和林半山的交情,算了,提了傷錢,那廝自己也就在五十幾竅的修為上摸爬打滾,說不定日后還不如自己呢。
陳慈嘴角下意識浮現一抹笑意,卻忽的看到自己報以重望的修道種子差點自己絆倒自己,嘴角頓時扯了一下。
這些日子下來,陳慈也看出這小妞雖在大事上頗有決斷,比如敢帶著重傷之人混入牲畜群中進入三陰觀,但實際上卻并沒有想的那么早熟聰慧,有些事跟普通小孩沒有多大差別,畢竟年歲小,眼界只在那里。
這兩個人的歲數,加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一點,放在前世也就剛踏入社會的年齡,讓他倆獨自去千里之外的泉山雖然話本里都是這樣寫的,但是不是還是草率了一點?
陳慈沉吟片刻,終是嘆了口氣,修行難啊,事關道途備選方案之一,自己總得多操點心。
好歹看著他們離開長平縣吧?
想到這里,陳慈轉身回觀里換了身衣服,用江湖上的簡陋易容術稍微遮掩了下自己神人似的面容,最終成了個臉色微黃的落魄江湖帥劍客。
“鄙人.呼,鄙人葉孤城。”
陳慈吹了下自己額前的頭發,若是弄個泡面頭,倒是和李尋歡的顏值更貼近些,不過那廝雖有些魅力,但所做之事太過晦氣,還是罷了。
“老夫要發了!”
五十多歲的商隊管事張演笑瞇瞇的巡視完車隊后勤,也就是漿洗衣物,打理牲畜,搭火做飯的的地方,內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
他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卻沒想到這潑天的富貴竟然會落到他身上!
作為后勤管事,他和牙行接觸還算多,畢竟一些車夫腳夫牲畜車輛租憑,可都要他去打理,而恰好,他就在牙行見過一張人物畫像,知道些事情。
比如混在車隊后勤里幫忙干些雜活,和畫像有七分相似的半大小子,身上可能藏有幾千兩銀子的銀票。
乖乖,這筆錢足夠他買上幾百畝良田,還能置辦個宅子,養上三五個小妾,安心養老了。
不比跟著商隊風吹日曬舒服多了?
張演動了動手掌,有些猶豫,幾十號人的商隊人多眼雜,自己干些什么可不方便,而且自己一把年紀,雖然年輕時也學過幾手拳腳,但這么些年荒廢下來,還真不一定能迅速拿下那個半大的小子。
至于喊人媽的,這幾千兩銀子可不禁分啊。
好在他也算個跑江湖的老手,自然也有些手段。
“用藥,把那小子害了,就說他突生了惡疾,然后拖出去埋了。”
張演掏出一包粉末,嘿嘿一笑:“剛好商隊里還有些飴,我可憐那小子干活辛苦,賞他兩粒飴,這合理嗎,這很合理。”
“這位兄臺,你這是在干甚?”
一旁,忽的響起一道好奇的聲音,詢問起他來。
“嘿嘿,老夫自然是.你是誰?”
張演猛地一個激靈,扭頭看去,是一個有些陌生的面孔,略一思索,才記起來這好像是一個縣里的落魄劍客,叫葉什么城來著,光聽名字就知道這人劍法不咋地,想蹭著商隊的車去西山府見識見識世面。
“你怎么在這里!”
張演面色不渝,狠狠甩了下袖子:“不去好好干活在這閑逛,掌柜的可是看你可憐,才讓你跟著商隊,要是偷懶,別說工錢,連人都給你趕出去!”
“好說,好說,我這不是擔心你有什么事需要幫忙,過來問問嘛。”
葉姓劍客搖搖頭,頗為無奈:“這世道,我好心關心你,你卻要欺我罵我,這是什么道理?”
“不可理喻。”
張演眼皮抖動,轉了個方向,就要往人少的地方去,做這種事,還是要躲著些人比較方便。
“什么,張管事不見了?”
商隊主人康牛睜大眼睛,有些不信:“這老張是商隊的老人了,怎么會這么不懂事?”
可商隊就這么幾十號人,稍微一盤點,就知道誰不見了,但白日里張管事還在車隊檢查些事情,怎么天才微黑,就不見了人影,倒有些古怪。
“不管了,商隊都出發小半日功夫,或許他有急事回縣里了。”
康牛皺著眉,吩咐道:“讓大家都小心點,我是帶大家出來掙錢的,可別路上又出了些什么事就不好了。”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