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姓黃的怕不是瘋了吧。
還是邪祟上身?
陳慈在袖中扣住兩張定魂符,并好心遞過去一張:“最近世道不穩,物價提升,這張定魂符...六百兩銀子便宜出你。”
黃德發:“.....”
“陳真人,小老兒沒事。”
黃德發一張老臉皺成一團,干脆拜在地上:“小老兒愿獻出黃家一半資產,請真人出手。”
還真是大手筆啊。
陳慈沉吟片刻,才擺手道:“黃家主,同為修士,你還是起來說話吧。”
黃德發拜在地上沒動,直到陳慈冷喝一聲:“站起來,我讓你站起來。”
這位也曾在西山府武林叱詫過的黃家家主,才滿臉苦澀的站了起來。
瞬間蒼老了不少。
陳慈輕敲桌面,片刻功夫就大概理明其中干系。
看來這姓黃的是擔心清泉寨的事和聞香教有干系,從而又查到黃家身上,然后就嘎了。
就好像好事‘萬一’大都不成,壞事‘萬一’無有不成一樣,這黃家家主擔憂不無道理,也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但關他什么事兒?
他陳某人劍雖利,但平生不好斗。
“求人不如求己,黃家主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陳慈搖了搖頭,小事也就罷了,這種大事還來尋他這個外人解決,著實有些不識好歹了。
“林執事趕來長平縣,最快也得是下月初,萬一這段時間龍虎山的高功道人到了...陳真人,我黃家一半家資足有...”
“打住,打住。”
陳慈擺手打斷:“我乏了,不想聽了,這事兒我也幫不了,黃家主自己再想想辦法吧。”
“對了,一碼事歸一碼事,生意是生意,快到月底了,黃家主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看著黃家家主離去時的落寞身影,陳慈吐出一口長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什么樣的交情求什么樣的事,一把年紀這點道理都沒懂,著實是丟了體面,讓兩邊都不甚開心。
至于黃家的一半家資...
說實話,這姓黃的好歹也是個人物,但事關家族存亡,卻也是真糊涂了。
他黃家如果真嘎了,三陰觀作為長平縣地頭蛇,難道吃不到該得的份額?
當真是用我的東西請我辦事,珅言珅語。
“果然,生活中所得一切都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姓黃的靠著聞香教突破周天圓滿,這不,代價就來了。”
陳慈唏噓的往后院走去,決定抓緊時間把定魂符的使用方法改進一下。
人一定要靠自己。
黃府。
一座高樓,黃德發站在窗戶前,面色威嚴的看著長平縣的萬家燈火,倒也沒有在三陰觀時的唯唯諾諾。
身后,是一個與他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人,面色有些難看。
“爹,那陳真人沒有應下?十多萬兩銀子都喂不飽他,當真是...”
中年人是當今黃家的主事人,黃德發二子黃永行:“要知道當初那三陰觀一年收益才萬兩銀子,還要送大車財物出去打點,要不是我黃家...”
“再不閉嘴,老夫就讓你跪死在祠堂。”
黃德發冷冷拋出一句。
“可閉嘴有什么用。”
黃永行急得跺腳:“真到那步,干脆就把那姓陳的拖下水,有那賬簿每個月萬多兩銀子的流水,說他和聞香教是一伙的又怎么樣。”
“啪!”
黃永行被一巴掌扇得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
“混賬東西,這事會不會牽連到我黃家還在兩可,就是有些關聯,龍虎山也不至于滅人滿門,最多誅了首惡,收了家財。”
黃德發眼中冒出一股殺意:“但把禾山教修士得罪死了,我黃家恐怕連雞犬都留不下來,你再敢亂言,老夫我就斃了你。”
陳慈:“”不至于,真不至于,犬就罷了,坤坤那么可愛,還是會留下來的。
高樓之上,一處陰影,陳慈靜靜站著,按住五陰煞氣袋,默然不語。
自從上次他好心好意,卻差點被人聯合舉報,陳慈就知道這世道好人總是會被欺負,就像他一樣。
所以陳慈想看看,黃家之人是否會欺他良善,不懂禾山教弟子的手段。
“不能急,林執事在長平縣所投頗多,不會輕易放棄我們黃家的,只要能等到他來...”
黃德發沉吟片刻:“明日我備上些禮物,萬一龍虎山高功道人提前到來,就請陳真人作宴拖他們兩日,這點能順手為之的小事,應該問題不大。”
看來明天還要給自己送禮。
陳慈微微點頭,身形幾個閃動便消失在黃府,往三陰觀趕去,回去遲了,可會耽誤今日修行三陰真氣的進度。
不過如此看來,清泉寨里說不得還真有些東西跟聞香教有關。
這下有意思了,原先以為來的只會是龍虎山高功道人,現在看來說不定有人更急。
“藥材...?”
陳慈沉吟一會,隨即搖頭,自己連辟谷丹都還沒煉明白,就算有什么天材地寶,也與他無瓜。
“這段時間多畫一些定魂符存著,世道不寧,新鮮出爐的定魂符一張漲到了八百兩,這合理嗎?這很合理。”
“我果然有做生意的天賦,坊市當真是個好地方!”
五天后。
三陰觀。
陳慈從半月前的忐忑,到前幾天的期待,再到今天的無奈,當真是時境變遷。
怎么還不來啊。
無論是龍虎山的高功道人,還是聞香教的林半山,竟然都還沒冒頭。
他手上有幾張定魂符都快過期了好不。
陳慈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在其他人眼里,清泉寨根本就不是個事兒?
又過了兩天,陳慈還沒等到龍虎山和聞香教的同道,反而等來了石三娘子送來的野物大貨。
好家伙,這一次送來的野物可真不少,一對猛虎,三頭野豬,兩只巨狼,山鹿五只,竟還有一頭犀獸。
合起來血肉估摸超過了五千斤,價四百余兩銀子。
看來石三娘子和云石山的山民確實是下了大力氣的,陳慈驗了驗成色,很是滿意:“三娘你倒是有心了,不過辟谷丹可只有百粒出頭,剩下的照例折合成米糧了。”
“也行,這段時間真的是累死妾身了,一日都沒得歇息。”
石三娘也用手扇了下風:“辟谷丹百粒出頭也夠了,倒是霜糖可以多予我些,山里可缺這種物資。”
“好說,你這段時間在山里風餐露宿,也確實辛苦,當初我去西山府時...”
陳慈一邊笑著,伸手去拿辟谷丹。
不料石三娘卻詫異問道:“山里風餐露宿?沒有啊,妾身這段時間在寨子里,都沒多少時間出門。”
在寨子里,一日都沒得歇息?
這話怎么越聽越古怪。
陳慈欲言又止,算了,還是別問了,把裝著辟谷丹的袋子拿了出來,正版辟谷丹遞了過去,改良版留了下來。
“哎,陳大老爺,你怎么還藏私啊?”
石三娘這可就不樂意了,扯住陳慈衣袖:“說好的辟谷丹都予妾身呢?”
“不是,你那才是辟谷丹,我這...”
陳慈含糊了一下:“手里這些都是殘次品。”
“真的假的?”
石三娘滿臉狐疑:“給妾身看看,殘次的妾身也要。”
“你誤會了,這真是次品...”
陳慈也是無語,要不是剛剛失神,倒也不至于一起全掏出來了。
眼看石三娘不依不饒,陳慈也只能把二十多粒改良版辟谷丹遞給石三娘。
“誤會?”
陳慈越這么說,石三娘反而越是不信,接過袋子一看,里面的辟谷丹不僅結實,聞著甜膩味兒也更重一些,拿了一粒入口一嘗,眼前一亮,這味道都好了不止一籌。
殘次品?
這是藏著自己吃的精品吧!
這姓陳的真不老實,還好老娘多長了個心眼,否則真被他忽悠過去了。
“陳大老爺,你這就過分了吧。”
石三娘猛地跺腳:“有更好的辟谷丹藏著自己吃,給妾身這種便宜貨色,伱的良心不會疼么?”
“不是,你要信我啊...”
陳慈還想解釋,剛說兩句,卻被打斷。
“不是啥,哪個辟谷丹更好妾身分辨不了?一嘗就知,我不管,我就要這種辟谷丹!”
石三娘翻了個白眼,這禾山教的弟子真是摳搜:“以后要不都是這種精品辟谷丹,妾身可就不出力了。”
看著石三娘帶著所有辟谷丹心滿意足的去挑霜糖,陳慈打量了幾眼捆在身旁的野物,有些痛心疾首:
“這都是別人的血汗錢啊,我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