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老爺說,你真的沒有偷吃?”
“你摸著良心和老爺說,提煉出來的精血真就這么一點?”
陳慈和五陰煞氣袋面面相覷,久顧無言。
兩頭肥豬,一頭老牛,才提煉出了兩滴多一點,三滴不到的精血。
這樣一算,足額一百滴精血需要約一百二十頭左右的大型牲口才能提煉出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光銀錢估計就要千多兩了,若再算上提煉精血的勞動力,每月運送去西山府的花費。
甚至比給總壇赤龍觀的上供還要多上不少。
怪不得伏虎壇言,百滴精血可算一功,能兌換一應丹法符書,看來也算是彌補一下西山府各地外傳弟子所耗心力。
可生靈血肉并非雜草,割之不絕,他每日里祭煉五陰煞氣袋也需要不少血肉,這樣一看,短期還好,日子長了收購的那些牲口根本不夠用啊。
“希望這伏虎壇的精血供奉的時間不長吧。”
陳慈有些唏噓:“苦啥也不能苦自己啊,要是萬一血肉真不夠用了,也只能苦一苦五陰煞氣袋了。”
五陰煞氣袋:???
“稟老爺,因年前不少牲口出欄,下面的莊子收了一大批,所以現在縣里的肉價漲的厲害,一頭生豬已經從八兩漲至十一兩,連帶著驢、騾、犬、禽也漲了不少。”
“而霜糖坊的生意,因為黃家特意將長平縣的份額留了下來,每月還有五、六百兩的進額。”
“前天長平縣縣薄送來節禮紋銀兩千兩,當前觀里賬面上有余錢六千一百兩,另開春耕地的種子、農具、牲口都需要觀里提供....”
陳慈擺了擺手:“好了,你們辦事我放心,你們三人每人額外支二百兩銀子當過年費用,另外給下面莊子佃戶也都發些米糧布匹,來年仍需好好努力打理莊稼。”
“對了,這幾天你們三人也不用在觀里候著了,出去耍耍吧。”
把三個便宜弟子打發出去,陳慈悠悠在三陰觀里轉了起來,本就有些冷清的道觀,現如今更加寂靜了。
過年了啊。
陳慈摸了摸五陰煞氣袋,沒想到來到異界的第一個年,是和這玩意兒一起過。
修行之路,果然寂寞。
此身記憶里,他似乎是幼年遭災,幾經流轉落到一禾山教外傳手里,因有兩分修行的資質,又長的確實討喜,幸運的沒有成為祭煉法器的材料,拜入禾山教門下后倒也算有了點根腳。
但說有什么深厚的師門感情...也不至于。
“一個人過年也挺好,除了沒人問我一年賺多少,也不用看包餃砸”
陳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轉身去了后院。
等日后修行有成他或許可以做一些肆意的事情,不過現在卻沒有太多功夫感春悲秋,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得把精血提煉完了,再有十天他就得著手準備去西山府,看看伏虎壇里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不過初二,三陰觀里倒來了兩撥客人。
先是縣里劉員外家,一家老少來觀里上香祈福,陳慈干脆自己接待了一會,劉家也很識趣,上完香后奉上兩百兩香火錢,便齊齊告退。
“陳真人,我這帽冠可有什么不對?”
劉崇景有些緊張的扶了扶自己的文人帽,還以為這位神通廣大的陳真人從這帽子上看出了點啥。
“額,沒有,只是某不喜綠色,你下次換個淡雅點的顏色吧。”
陳慈輕咳一聲,收回視線:“切記。”
再是縣里黃家,黃德發不僅親自登門,還奉上了整整十四斤的淵沉砂,看來是趁著年節,在貨資上又加了些許,湊了個整,討個喜頭。
“黃道友不必如此,倒是讓你破費了。”
陳慈給其倒上一杯熱茶,寒暄了兩句。
不說別的,這三個月從黃家薅的羊毛就有差不多兩百兩黃金,不談黃家家主的修士身份,就算看在錢面上,也配讓他親自倒上一杯茶水。
“陳真人當真是清修之士,但身邊怎么能沒有人伺候,小老兒膝下有一對孫女,剛年過十八,真人要是不嫌棄收在身邊當個侍女端茶送水也是極好的。”
黃德發小抿了一口茶水,樂呵呵的恭維了陳慈兩句,忽的話語一轉,卻是想和陳慈再攀上點關系。
“方外清修之地,哪里能留女眷,黃道友說笑了。”
陳慈臉上無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悠悠說道。
“是小老兒唐突了,倒讓陳真人見笑。”
黃德發賠笑兩句,也很快起身告辭。
等出了三陰觀,步行數十丈,黃德發才坐上一輛淡灰色的馬車,臉色有些陰沉:“是哪個嘴碎的說禾山教弟子生冷不忌,好奢華享受,給老夫推出去亂棍打死!”
“老爺,是五公子。”
黃德發:“”逆子!
貼身隨從趕緊奉上一杯熱茶:“老爺,怎么了?”
“沒事,就是剛剛似乎惹了陳真人不快,不過應該問題不大。”
黃德發人老成精,早就看出陳慈是那種生意人最喜歡碰到的客人,雖然消費不一定很大,但穩定、事少,能連絡住感情,不然也不會在傍上聞香教后,還對陳慈頻頻示好。
“平日里多看看三陰觀需要些啥,不用太貴重的,主要是用心,家里的資金近來也緊張了。”
黃德發叮囑兩句,回頭看了眼身后的三陰觀,目光復雜。
這才是仙道中人啊。
他年輕時也不是沒有暢想過仙道長生,但武功有成后又想著先把家族事業做起來,等回過神來,卻連先天都無法突破,要不是自家三子有點仙緣帶了自己一手,恐怕現在都無法入道。
不過也道盡于此,不過是能多活個二、三十年罷了。
“這陳真人的關系還得聯絡,黃家根基還是太薄,說不定此人日后能成勝兒的助力。”
黃德發心中念頭轉動,他年歲已至此,左右不過是為兒孫計罷了。
三陰觀內,陳慈提著一袋淵沉砂,不屑一笑。
才兩個妹子,就想拿來考驗干部,看不起誰呢!
不過這黃家倒也不凡,能從一個采藥郎中發家,不過三代人就立下如此大的基業,生意勢力都觸探到府城去了,著實是有些厲害。
反正前世陳某人家傳到他這兒,差點連老婆也討不到,比不得,比不得啊。
不過也就這樣了,即使黃家在凡俗頗有實力,但也只是菟絲草罷了,只能依附在修士身上才能生長。
“黃家家主放在長平縣也是一方豪杰,年輕時必然也是波瀾壯闊叱詫風云,但如此歲數也才勉強入道,早早落幕。”
陳慈算了一下,如果僅僅是鑄成道基,他應該是已經三根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穩了。
但如果不想在兩百年后如冢中枯骨嘆息今日,那他就得在五十歲前熔煉百竅,然后想辦法筑得中品,或者上品道基,才能有望金丹。
換句話說,就是百歲前要有熔煉兩百竅,或者三百竅的煉氣修為。
“任重而道遠,不管了,在去西山府伏虎壇前,爭取再開一竅。”
陳慈提著淵沉砂,走入后院。
長生路上,想的再多,也不如日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