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界、南方界的事讓裴綰妤最近很忙,大量的情報工作讓她除了關注慕傾月的渡劫之外,沒工夫想多余的事情。
春雨也被她特意喚了回來充當助手。
秋葉每天除了清掃積雪外就是給稚魚準備三餐,但是將三餐準備好之后,便躲得遠遠的。
因為稚魚不時看向她時的好奇眼神讓她感到害怕。
所以當陸今安回到太初峰的時候,便看見稚魚蹲在崖邊,身上覆著一層積雪,和小雪人似的探出半邊身子看著下方林間的金絲猴群,一副小心翼翼又頗感好奇的模樣。
陸今安悄悄地來到她的身邊,還沒開口,稚魚已經扭過頭,一雙異色瞳頓時一亮,輕拍小手:“大王!”
陸今安眼底閃過一絲迷茫,怎么改稱呼了?
正想著該怎么接這個話呢,就見稚魚“噔噔噔”的跑到了一旁的樹下,一陣刨啊刨啊刨的。
陸今安好奇,于是他走了過去,然后就見稚魚雙手沾著泥土的從地下刨出了一根像極了一把劍的樹枝。
他的眼神下意識的一亮,但下一秒眼神就變得愕然。
因為拿著雙手捧著樹枝的稚魚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稚嫩的聲音格外呆萌。
“大王萬碎萬碎萬萬碎!”
陸今安眼底再次閃過一絲迷茫,這憨憨不是只喜歡吃么,怎么還喜歡玩呢?
而且從哪學的這?
看著稚魚仰起頭期待的咽口水的聲音,陸今安心頭一動,神識立即去往了山腰的那群金絲猴群。
這群金絲猴自然不是普通的猴子,而是可以口吐人言的靈猴。
這群靈猴常年棲息在太初峰的半山腰,能下山,卻因為師尊結界的原因沒法來到山頂。
此刻在他的感知中,金絲猴群中地位低的靈猴正在給大王獻寶,而大王反過來賜下的是……靈果。
陸今安一下子就懂了,稚魚學的這群金絲猴,以獻寶的方式換取好吃的。
“大王萬碎萬碎萬萬碎!”
見陸今安久久沒有說話,雙膝跪地的稚魚用膝蓋往前挪了兩步,再次張嘴拍著馬屁的同時,眼神越發期待。
收回神識的陸今安好笑的看著眼前的這只小蘿莉,看著她冬雪中微紅的臉蛋,只覺得分外可愛。
好吧,可愛就是正義。
陸今安輕咳一聲,學著山腰那只金絲猴大王不知從什么地方看來的臺詞,大手一揮的同時接過稚魚手中的‘劍’:“愛卿平身。”
看到‘大王’接過了樹枝,稚魚眼神驚喜間,忽的就來了一個五體投拜的動作,身后的尾巴晃啊晃啊晃啊的,直接將飄落的雪花飄開。
稚嫩的聲音在風雪中格外可愛。
“謝謝大王,大王萬碎萬碎萬萬碎!”
陸今安有些忍俊不禁,當皇帝確實蠻有意思的,如果真讓他當的話……
肯定更爽啊。
看著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的稚魚,看著她伸出臟兮兮小手的同時露出期待的表情,陸今安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瓜,順便幫她拍去了積雪:“走,給你做頓大餐。”
“噢!”得到期待回答的稚魚在雪地上跟著陸今安的步子繞來繞去,滿嘴都是“大王萬碎萬碎萬萬碎”。
被稚魚歡快感染了的陸今安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整座太初殿似乎都輕快了幾分。
稚魚先陸今安跑進了太初殿的正門,然后又折身快速的跑了回來:“師……大王……”
“怎么了?”
稚魚雙手抓住了裙琚,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王,再賞給稚魚蛋糕吃好不好呀?”
“好。”
“那、那、那……”稚魚更用力的攥緊裙琚:“可以不要讓稚魚好難吃到嗎?”
陸今安想了想說道:“給你做六層大蛋糕,但是我還要施加空間規則,不過這次是復習。”
“復習?”稚魚歪頭看著他,不懂。
陸今安也沒有多解釋:“同不同意?”
稚魚糾結了好一會兒后喪氣的低下頭:“那、那好叭……”
說著,看了兩眼陸今安手中的樹枝,心想下次要找更好玩的獻給師……大王才行。
陸今安摸了摸她的頭,話音一轉:“怎么想給我送這個?”
說話間,他揮了揮手中手腕粗像劍一樣的樹枝。
“好看。”稚魚回答的很快:“稚魚,喜歡。”
“我也喜歡。”陸今安將‘劍’舉起,太初殿的樹自然也不是普通的大樹,這樹枝的品質已經有高級靈器的品階了,威力不俗。
不過對他來講,顯然是不夠用的,但既然是稚魚送的,就挺有收藏價值。
“那、那稚魚還想吃叫花雞。”稚魚搓著小手手:“可、可以嗎?”
“行。”
“兩、兩只可以嗎?”
“不行。”
“噢!”
稚魚翹起的尾巴重新耷拉下去,不過也沒有過于喪氣,很快又因為可以吃到大餐的喜悅而歡快的跑來跑去,在雪地上留下一個個光著的小腳印。
陸今安下意識的張了張嘴,但又無聲的搖了搖頭,稚魚雖然還不會掌控力量,但燭龍的體質在那擺著……
光著腳丫就光著吧,也不會凍出毛病。
當然衣裳肯定得穿好的。
陸今安不由就想起那天晚上大御姐形態的稚魚……
那晚其實不用師尊提醒稚魚的巍峨,他是親眼看到并親臉感受到的大雪子。
看著視線中歡快奔跑的稚魚,陸今安失笑著搖了搖頭,自己亂想什么呢?
就算稚魚御蘿雙修,也改變不了她是個憨憨的事實,怎么可以對憨憨有不好的想法?
這可就太禽獸了。
‘不知道讓她學習到什么程度才能吞服那枚蛋殼碎片?’
陸今安默默思忖著,而且,燭龍龍蛋的碎片應該不只有一片,青龍一族會提供其它的碎片嗎?
步伐放緩幾分的他下一秒就被稚魚抓住了袖子:“師……大王,稚魚餓。”
“知道了。”陸今安加快腳步的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劫云在此刻沒有剛開始那般強勢,但是還沒有消失。
師姐的渡劫有點久啊,因為是半妖血脈的關系么?
有師尊在,他也不擔心師姐渡劫會有什么意外,除非他給的本源不夠。
但師姐也沒有聯系,所以問題應該不大。
“自己先玩會。”
給稚魚留下這句話之后,陸今安走進了廚房之中。
稚魚扒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眼珠一轉之后轉身跑開,跑到了凰羽宮。
像一陣風似的跑進凰羽宮中,稚魚湊到桌旁伏案而書的裴綰妤腿旁,仰起頭脆生生的說道:“大王回來了。”
“大王?”裴綰妤怔了一下,低頭看著稚魚開心的小臉,便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今安。
裴綰妤不禁有些好笑,這又是什么奇怪的稱呼?
她沒有多問,也沒有嫌棄稚魚臟兮兮的小手,但她沒有幫忙擦拭,好感度這種事還是交給乖徒兒的好。
“就、就是師父。”稚魚張開雙臂:“在給稚魚做好多好吃的。”
“知道了。”裴綰妤摸了摸稚魚的頭:“你先去玩吧。”
“不去看大王嗎?”稚魚眨了眨雙眼:“大王會高興的。”
裴綰妤一下子就看出她的小心思了——想讓乖徒兒多做兩道菜。
小家伙把這心思放在修煉上多好。
“你去和他講,就說我想吃這幾道菜,然后一會兒去西邊的涼亭中吃,知道了嗎?”裴綰妤說著,報上了菜名。
“知道了。”稚魚“噔噔噔”的跑回了廚房,對著陸今安一頓亂報菜名第一個字的同時,又無中生有的編了幾個字,然后指著頭上說道:“西邊,涼!”
看著稚魚一臉認真的模樣,陸今安有些好笑,對她的虛報菜名不置可否,但是對她還不辨方向感到在意。
這些常識得教,不然以后亂跑的不知所蹤先不說,跑到妖族就不好了。
“知道了,去玩吧。”
回了一聲的陸今安一邊炒菜,一邊思考著怎么教她。
見大王沒有多說什么,稚魚便轉過身偷偷松了一口氣,但是小表情繼而便有些糾結。
說、說謊會不會不太好呀?
蹲在門口屋檐下的她呆呆的看著落雪,一聲不吭的愣了大半個時辰。
陸今安看了她一會兒,也沒有主動聊什么話題。
只是越發覺得稚魚真是個憨憨。
幸好小家伙早已經辟谷,不然以她憨憨的模樣,會不會想噓噓也一直憋著?
想著,陸今安便聽到后山的劫雷轟鳴聲徹底消失,師姐也是晉入渡劫境了。
他取出傳訊羅盤發過去一條訊息。
后山的洞府之中,盤膝坐在養魂玉髓臺上的慕傾月周身彌漫著一層冰霜和漆黑的妖氣,背后一側,凰羽展開,修復著渡劫時受的傷。
睜開紅色雙眸的慕傾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出神了好一會兒。
有時候她也會疑惑的想,自己體內明明流淌著一半的黑凰血脈,但是在時間大道上卻沒什么天賦。
一點都沒有!
仿佛只是單純的繼承了黑凰的血統……
但是她沒有過于糾結這個問題,因為她在劍道上的天賦不僅冠絕同輩,就連不少老一輩的劍修都比不上她。
至于更深層次的探尋血脈原因……慕傾月更沒有想過。
她知道自己的娘親是誰,但不知道爹是是誰,畢竟就連小姨也不知道。
所以她從未想過去尋找,只想著幫娘親報仇。
更何況,慕傾月覺得自己就算沒爹也無所謂,自己又不是不能叫師弟為“爹爹”。
嘴角勾起笑容的她取過傳訊羅盤,看著師弟發過來的笑意,輕輕咂了咂嘴。
因為師弟在問她吃不吃飯。
慕傾月腦海中首先浮現出來的是師弟怎么能用這么溫柔的語氣問她呢?
就算要問,措辭也可以更激烈點的。
比如,加上特定的稱呼。
慕傾月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隔著衣裳能夠看到泛起的粉色光芒。
輕輕摩挲了幾下,她才記起原本由師弟寫下的那三個字的墨汁已經干了。
“師弟又得練字了呢~”
慕傾月喃喃低語,繼而進行了回復:不吃。
要是措辭激烈點的話,她會去,但是現在,沒有去的興趣。
將傳訊羅盤扔到一旁,慕傾月仰頭看著合攏的山頂,紅瞳略顯無神。
“師弟什么時候才能不保守呢?”
洞府之中,幽幽輕嘆。
看到師姐訊息的陸今安沒有多說什么的將近二十道的佳肴端上了涼亭中的石桌上。
無形的結界將亭外的風雪遮擋,陸今安搬來了火爐。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給師尊熱上一壺酒的他抬頭看向身著一襲貼身黑紅衣裙、款步而來的裴綰妤,眼神一亮。
嗯,可愛雖然是正義,但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陸今安有些眼饞,就像秋青棠說的那樣,女人平時換一身其它衣裳,就格具色氣啊。
“師尊。”陸今安迎了上去,裴綰妤輕抬右手,陸今安便順勢攙住她的小臂,笑著打趣:“太后娘娘?”
“你都成大王了,為師難道不得晉個位分?”裴綰妤橫了他一眼,語氣帶上幾分幽怨:“有沒有覺得本宮氣色暗了不少?”
陸今安認真看了兩眼,順著話題說道:“太后娘娘,朕得考慮一下大臣和世人的眼光,一直往您那跑多不好,您說是不是?”
好怪的話。
裴綰妤白了他一眼,不演了。
陸今安笑了笑,湊近她的耳畔低聲道:“吃飽了才有力氣。”
“你還用吃飯?”
“小吃是小吃,正餐是正餐。”陸今安揉捏著裴綰妤的小手,拉著她落座之后繼續說道:“待會,徒兒可要在這里好好享用一番師尊。”
“這里?”
裴綰妤表情一怔,雖然太初峰常年有結界隔絕外界的一切感知,但飄著大雪又這么冷的天在外面……
好吧,涼亭周圍有結界,亭內又有火爐,一邊賞雪一邊做……
裴綰妤輕咬紅唇,半晌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陸今安笑了,一邊給她斟酒一邊繼續問道:“師尊將那門古法練的怎么樣了?”
“當然是……”本想得意兩句的裴綰妤的聲音忽的一頓,一想到在這里做點什么,她不禁就有些心虛。
這種環境,會有影響吧?
但是轉念一想,乖徒兒不可能不受影響,所以裴綰妤的內心立即又穩定下來。
輕飲一口溫酒的她不疾不徐地說道:“可別小看為師,倒是你,可別因為涼而‘畏縮’。”
“這肯定不會。”陸今安給她夾菜:“徒兒更期待接收您的學習結果。”
“誰接收呢……”裴綰妤下意識的反駁,但看了正在用勺子大快朵頤的稚魚一眼,沒有繼續和陸今安斗嘴。
陸今安看向稚魚,陪著師尊喝著小酒,一會兒該怎么打發這只小蘿莉呢?
正在大快朵頤的稚魚微微低頭,邊吃邊想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大王剛才說還有正餐,正餐是什么好吃的呢?
要瞞著稚魚吃嗎?
稚魚也想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