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現在可以帶走了。”
陸今安看著劍穹長老,意味深長的說道:“齊宗主讓你把她帶回去,但她的嘴巴可真碎。”
聽著陸今安聲音的劍穹長老低頭看著首身分離的紀曉,忍不住握緊雙手,卻是無話可說。
宗主的命令是讓他將紀曉帶回去,但是還真沒說帶死的還是活的……所以這樣應該也算是帶了。
他對此無話可說。
畢竟紀曉確實承認了她勾結妖族置同門生死于不顧這件事了。
就算她是宗主的小姨子、就算她的姐姐是副宗主紀劍仙,但是在兩界關勾結妖族,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有活路。
只是……
劍穹長老看著紀曉還張著嘴的腦袋,思緒忍不住發散,宗主讓自己過來帶她回去,為什么確信自己能帶她回去呢?
萬一陸圣子沒有救回紀曉,自己雖是劍仙,但也沒底氣闖妖族的大營。
但現在確定了紀曉是叛徒,所以妖族無論如何都會放紀曉回來……宗主知道這件事,所以才讓他將紀曉帶回去?!
一念至此,劍穹長老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宗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宗主作為天下劍仙的魁首,難道也勾結妖族了?
不,這不可能!
宗主和妖族可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啊,怎么可能勾結妖族?
那這有可能是宗主的一個局?
可能是想將紀曉培養成雙面間諜?
可能嗎?
還有剛剛紀曉的遺言難道是想通過暴露宗主知曉這件事來換取一線生機?
再加上陸今安的情報源自青丘秋氏一族,所以……
紀曉真是雙面間諜?
但是陸今安卻毫不猶豫的將紀曉殺死,是擔心她暴露宗主?
所以鄭宗主也知道這事?
所以陸今安直接動手是鄭宗主的授意?
是啊,如果這確實是上層的布局的話,這種布局絕對不能公之于眾,所以陸今安才直接殺了紀曉,以保住宗主齊輝祖的名聲。
再聯系上陸今安剛才的話,這就說得通了。
劍穹長老深吸一口氣,抬起雙手朝著陸今安作了一揖:“陸圣子,我就先將他們帶回去了。”
陸今安做出手勢:“劍穹長老,請便。”
看著劍穹長老收起尸首帶著其他臨淵劍宗弟子離開的背影,陸今安收斂起臉上的笑容。
從劍穹長老最后感謝他的舉止來看,臨淵劍宗的那位暫時應該不會懷疑他知曉紀曉是上界奪舍者一事了。
不管如何,得先穩住臨淵劍宗,就看齊宗主面對紀曉尸首時的反應了。
臨淵劍宗的奪舍者一事他早在之前就和宗主提過一嘴,宗主應該會關注這件事。
陸今安收回思緒,不再去想太多。
后面的事就算自己想要涉及,也沒實力去涉及。
“擺個擂臺吧。”
陸今安看向姜無涯:“妖族囂張了一個多月,該咱們囂張了。”
姜無涯立即領命離開,腦子里想的卻是妖族有妖皇敢應戰么?
應該有吧,畢竟圣子才渡劫一境,渡劫上境的妖皇應該有勇氣碰一碰吧?
兩界關的同境決生死指的只是大境界,并不區分小境界。
陸今安坐回椅子上,營帳內只剩下他和南枝、師姐。
祝南枝重新幫他溫了一杯茶,猶豫了一下問道:“相公準備待幾天?”
“給城墻上掛夠十個妖皇的腦袋吧。”
“那群妖皇哪有勇氣站在相公的對面?”
陸今安笑了笑:“那就主動出擊,就不信一頭妖皇都不敢站出來,那可就太丟臉了。”
祝南枝“嗯”了一聲,就聽慕傾月說道:“這么急著回呢?”
祝南枝瞪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她可是也想刷一波戰績的。
祝南枝以前不在意這種虛名,但是現在她很在意。
她想在以后別人提起相公的時候,說出“清渺宮圣女的相公”這種話,而非單純的“陸圣子的妻子之一”這種話。
她想讓相公‘忌憚’。
妖族,掣北妖圣軍帳。
“雄皋死的可真夠快的。”
大鵬一族的銀瘴鵬皇譏笑一聲:“我還以為他擺出那架勢真能成功呢,結果陸今安直接把‘桌子’掀了,把他頭也砍了,還賭?這下可就真成笑話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戳了戳桌上的清蒸獅子頭:“對不對啊,雄皋?”
桌上已經成盤中菜的雄皋當然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說的沒錯,賭局一般都是建立在上方實力對等的前提下,不然誰會入局?雄皋自己都說了不是陸今安的對手,結果還想設賭局,這不成了盤中餐了?”
一塊獅頭肉被扯了下來。
“別說,他們這群人不人、妖不妖家伙的肉還真有點像人族,好吃。”
“那就多吃。”
“現在萬道宗在前面擺下擂臺了,就這么看著嗎?”
“上界的古庭要是能坐得住,咱們憑什么去送死?”
銀瘴鵬皇目露譏諷,上界的古庭拿廢物奪舍,結果廢物始終是廢物,廢物死光了還想讓他們繼續送死,憑什么?
作為知情者之一,他當然恨上界古庭的做法。
在他看來,妖族的上位血脈對下位血脈明明有著天生的統治力,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的學人族奪舍呢?
結果呢?
上界死一個廢物,下界死一個天才……便宜的還不是人族?
“要我說,古庭就是一群縮頭……”
話音未落,營帳內走入身影,桌旁的幾名大鵬一族的妖皇連忙起身,銀瘴鵬皇也趕忙閉嘴起身:“參見妖圣……”
“都滾出去。”
掣北妖圣面無表情的看了銀瘴鵬皇一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幾名妖皇趕緊躬著身子出去,不忘打量一眼妖圣大人身邊的人族。
銀瘴鵬皇眼底閃過陰沉,看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大概就是上界的人族了,不然不敢這么從容的來妖族前線營帳。
大老遠來這里又有什么目的?
銀瘴鵬皇冷哼一聲,走出了營帳。
“請。”
掣北妖圣冀冬青邀請白浮走進營帳之中。
白浮邁步走進,無視一頭妖皇的挑釁,他還不至于和一只畜牲計較,跌份!
走進營帳的他瞥了一眼桌上的殘羹,似笑非笑:“你們辛辛苦苦引出陸今安,結果連一炷香都沒堅持住,這哪還有妖族當年的威風?”
冀冬青坐在首位上,面無表情:“你們佛門折損了不少佛陀,連帝釋天也死了……哪來的底氣這么說話?”
“下界的賤民,死就死了。”白浮無所謂的說道:“與上界何干?”
“這么說,你們現在希望兩界關被攻破?”冀冬青冷笑一聲:“敢嗎?”
白浮回避了這個話題,反問道:“這群‘碎片’的表現比想象中的還要脆弱……”
“那是面對陸今安。”冀冬青淡漠說道:“別說下界,就說你們隱生山的年輕一輩,有人是他的對手嗎?”
“自然是有的。”白浮笑瞇瞇的拉開椅子:“難道你們的古庭沒有?這可就太丟臉了。”
“你的主子才輸給……”冀冬青話音未落,白浮直接打斷他的聲音:“先談正事。”
冀冬青譏笑一聲,但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吧,大老遠跑來是什么事?”
“帝釋天確實死了,沒錯吧?”
“死了。”冀冬青面無表情:“被突破至神隱的蕭隱若殺了。”
“她一個初入神隱的修為,哪來的本事殺的帝釋天?”
白浮直視著冀冬青的眼睛:“帝釋天在下界人族的實力能排得進前五,結果被一個初入神隱的女人殺掉,你信?”
“這是事實。”冀冬青淡淡說道:“你若是不信,去萬道宗找鄭東流求證,敢嗎?”
白浮不置可否的說道:“萬一他沒死,哪天突然冒出來吃虧的可是你們。”
冀冬青將目光從白浮的臉上移開,緩緩說道:“至少現在,他的死訊人盡皆知。
而且一個死人沒必要太關注,根據說法,蕭隱若突破至神隱和陸今安有關。”
“只是她突破而已。”白浮微微一笑:“好在不是萬道宗的裴綰妤突破,她突破至神隱才麻煩。”
裴綰妤是萬道宗的第二強者,也是人族神隱之下的第一人。
“所以你來這里只是為了問這事?”冀冬青雙手扶在兩側的扶手上:“如果沒事了就趕緊走,萬一被兩界關的人發現了,只會更激發你們上、下界之間的矛盾。”
“這不叫矛盾。”白浮目露輕蔑:“螳臂當車罷了。”
“你們的嘴一直都這么硬。”冀冬青嘲諷道:“趕緊滾吧。”
白浮呵呵一聲:“不要因為你主子青云君的兒子死在霧江洞天就對我們隱生山沒有好感……”
“滾!”冀冬青打斷他的聲音:“別逼本圣不給隱生山面子。”
“別急。”白浮不疾不徐的開口:“幫我送一個人過兩界關,說不定能幫你主子拿回嵐蒼君的尸體。”
冀冬青眼神一閃:“這話什么意思?”
“上界的秘法。”白浮微微一笑:“嵐蒼君的尸體在陸今安的手中,如果奪回來的話,也還是可以奪舍的,不是嗎?這對你來講,可是大功一件啊。”
冀冬青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送誰?”
“人我已經安排在霧江那一帶了,你派人過去聯系就行。”
白浮給桌上扔了一塊令牌:“事成之后,一定將嵐蒼君的尸首給你。”
“上界的?”冀冬青看著桌上的令牌:“你們白家的天才?”
“算是。”
“呵呵,你們終于舍得讓天才下界了?”
“渾水摸魚罷了。”
白浮嘴上這么說著,眼底卻閃過一絲得意:“鄭東流想將佛門遷到長安域,雖然是為了監視,但是這個舉動必然打破長安域這么多年來的格局。
長安域的宗門、世家、國家,會心甘情愿讓一個落魄的佛門瓜分資源嗎?”
“你覺得鄭東流處理不好這種小事?”
“自然是可以的。”白浮微微一笑:“他什么威望?放眼整個下界,誰敢不聽他的?
但是涉及到利益,誰敢保證心底不說點什么?”
白浮站起身,將雙手背在身后:“利用好這一點,總能給長安域添一些亂子。
退一萬步講,就算鄭東流不將佛門安頓在長安域,也會安頓在隔壁的蒼玄域,但蒼玄域就沒人不滿了嗎?”
聽著白浮聲音的冀冬青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嘲諷道:“這么多年,你們除了陰謀詭計就是陰謀詭計,偏偏這樣的陰謀還沒有幾次成功過。”
冀冬青靠在座椅的背上:“鄭東流就堂堂正正的站在那里,怎么不想著提升實力擊敗他?”
“等你們什么時候沖垮兩界關再說。”白浮絲毫不被冀冬青影響:“你們在龍族的帶領下,好歹也算是云頂之主的一員,結果連這么一座關隘都突破不了?”
“你們敢嗎?”冀冬青看著白浮:“別以為本圣不知道,你們也怕兩界關被突破。”
“三天內。”白浮不理冀冬青的聲音:“將她送入長安域。”
冀冬青反問:“如果又失敗了,怎么說?”
白浮微微一笑:“我們白家豢養了一條有著金龍血脈的蛟,送給你如何?”
冀冬青眼神一亮:“成交。”
萬道宗,太初殿,主殿。
做了一上午針線活的蕭隱若散步至這里,略感詫異的看向殿內,繼而便邁步走進:“你還會干活?”
裴綰妤不理蕭隱若的挪揄,只是把玩著手里的幾份帖子:“有人求親了。”
“求親?”蕭隱若表情一怔:“對你?”
“誰有這膽子?”裴綰妤輕哼一聲:“是對我徒兒求親,真是一點兒都不長眼!”
蕭隱若蛾眉一蹙:“是五宗七院的還是長青仙族的?不會是陸……”
“不是。”裴綰妤搖了搖頭:“是長安域一個二品世家的勢力,想讓族里的九小姐給今安做妾。”
“回絕了便是。”蕭隱若淡淡說道:“異想天開,荒謬!”
裴綰妤笑吟吟地看著蕭隱若:“你急什么?”
“我這是為這個小姐考慮。”蕭隱若面無表情:“南枝會殺了她的。”
“也是。”裴綰妤輕輕點頭:“等今安回來再說吧。”
“這點小事,你直接回絕了就行。”
“這些請帖越過了宗主……”裴綰妤輕輕敲了敲桌面:“直接送至了太初殿,也只敢送到今安這里。”
“因為佛門的遷徙?”蕭隱若有些恍然:“這不是鄭宗主說了算么?”
“交給今安了。”裴綰妤眸底閃過無奈:“他老人家今早剛放出的口風,下午我桌上就擺上了這些請帖。”
“算了,不說這事了……”裴綰妤一股腦的將這些請帖扔進抽屜。“眼不見為凈,等今安回來讓他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