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青榮和掌印監遭遇的追殺,說白了,就是嚴路和松滋青榮交易的一部分。
先把亞木忠弄走,減少對十五郡的掌控,但后面松滋青榮想將這枚燙手山芋給丟走,自己又不受重罰,這場戲就至關重要。
起碼證明了,松滋青榮的撤離,是迫于無奈,在最后時候為了保護掌印監的安危,受了傷。
堂堂榮國宰相,竟然受傷了,不管有意無意,起碼在庫克術那邊,也有個交代。
就算庫克術要遷怒松滋青榮,也得看在他的表現上,不至于重罰。
這場伏擊,如果嚴路愿意,完全可以將松滋青榮給弄死在這里,一眾手下也是這般想法。
但蘇祁安和嚴路卻想的長遠,弄死松滋青榮簡單,但他死了,還會有第二個丞相。
與其面對一位并不了解的丞相,不如就留著松滋青榮,起碼此人的想法性子,基本上都被摸透了。
從這次的交易來看,完成的還不錯,通過這次的交易,日后說不定還有交易的機會。
這樣的人,留著對新涼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今替松滋青榮解決了他的麻煩,這場交易,也到了尾聲,隨著松滋青榮的撤離,青幽郡被拿下,也不過遲早之事。
一旦青幽郡被拿,基本上宣告了十五郡已經在新涼軍隊的掌控之中。
先破七郡,再加最核心的主郡,即便松滋青榮后方手中還有六七郡,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這次的交易,完成的很順利,嚴路緊繃的心,多少能夠松口氣。
他起碼看到了,十五郡即將收復的曙光,而這一戰中,他的付出功不可沒,他終于能夠證明自己,在新涼有立足之地了。
當然,眼下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松滋青榮撤離了,不代表其他人沒有反應。
松滋青榮從來都不是對手,嚴路看中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對手,那就是大將軍亞木忠。
別看亞木忠被趁機調離,但十五郡迅速被攻破的消息,瞞不了多久,等傳到耳邊,此人絕對會帶兵來攻。
只有擋住了亞木忠的進攻,十五郡才真正意味著不失。
嚴路目光閃動,偏過頭,對著身后的手下小聲說著什么。
不一會,黑衣手下轉身離去。
趁著亞木忠還未帶兵返回,嚴路自然得提前做點準備了,好迎接這位來勢洶洶的榮國大將軍。
此時,這位榮國大將軍,早在數日前,便帶兵抵達了左賢王城。
隨著他的加入,猛攻內城的裂山軍,多少落入下風,在硬撐了幾日后,最終放棄攻城,選擇撤離。
裂山軍的撤離,在左賢王看來,是一個消滅的好機會,他立馬下令榮兵去追,勢必將這支主力軍給剿滅。
可當他前腳下令,后腳就被亞木忠給制止了,而且還是以十分粗暴果斷的方式,勒令榮兵停止追擊。
正是他的下令,裂山軍方才從容離去。
這可把阿部曲給氣壞了,亞木忠的這種做法,不僅是對他展現自己的權威,同時,也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怎么說,他也是榮國的親王,而亞木忠就算是大將軍,那又如何?論與皇室的親密,十個亞木忠都不及他。
可偏偏,這個亞木忠竟然當著大庭廣眾,直接勒令他的手下軍隊停止追擊,這不是故意打他的臉?
本來亞木忠前來支援,阿部曲還想著,起碼表面給他一些面子,誰承想,在趕走這支主力軍后,亞木忠根本不給他一點面子。
勒令追擊后,進城見到阿部曲后,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迎面而過,十分自然的坐在房間的上座,看他冰冷的樣子,完全一副興師問罪。
這可把阿部曲給氣壞了,他在也無法忍受,走到面前,直接怒斥。
“亞木忠,你什么意思,陛下讓你來支援,怎么,支援結束,非但不乘勝追擊,反而給本王擺臉色,你以為你是誰!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哼,我是誰?我是陛下親封的榮國大將軍,發生戰事期間,我有指揮軍隊的一切權利。”
“別說你是親王,哪怕你是皇子,你做錯了事,本帥沒有立馬將你拿下,就已經夠客氣,夠給你面子了,你還敢怒斥本帥,左賢王,你真當你是陛下不成!”
亞木忠的正面硬剛,讓阿部曲愣了一下,他從沒看到過這樣膽大的亞木忠。
而且結合他說的,自己做錯了事,開什么玩笑?
阿部曲立馬反駁,“亞木忠,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本王哪里做錯事?真要說做錯事,你放跑了敵軍,就這一點,本王都能向陛下治你的罪。”
亞木忠冷笑,“本帥胡說八道?左賢王你少在這里裝蒜,是你給陛下發的絕密信,讓陛下連下十三道圣旨,強行調我來支援你,你敢說,這事不是你做的?”
“這事的確是本王做的,怎么?難道本王做的不對?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不就是想留在十五郡,趁機架空松滋青榮,利用這次戰事,從而把我和右相給扳倒,好實現你的獨攬大權。”
既然亞木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阿部曲也不藏著掖著,一副撕破臉皮的樣子。
而亞木忠卻是猛的起身,就是一陣怒斥,“左賢王,你放屁!本帥是受陛下委托,前去協防十五郡,誰想獨攬大權?我看你是怕本帥搶功吧。”
“嘖嘖嘖,說的真好聽啊,協防,這話亞木忠你自己聽聽,有人信嗎?”
“你如果不是想獨攬大權,扳倒我和右相,你怎么如此篤定,新涼軍隊是奔著十五郡而來,虧當初本王還如此信你。”
“信你的胡說八道,什么就算本王的屬地遭受攻擊,那也不過是新涼的迷惑,算不得什么,可結果,你自己看,新涼整整出動小三十萬的人馬,圍攻本王的屬地。”
“三十萬的人馬圍攻,都他娘的打進了內城,這叫佯攻?這叫迷惑!”
“亞木忠,你特么的糊弄鬼了,如果不是本王強令陛下,征召你,本王的屬地早就被攻破了,要是本王死了,不就正隨了你的意,輕而易舉的扳倒本王了。”
“亞木忠,就憑你干得這些事,本王還能和你好生交談,就給足你面子了,你要是在不知好歹,別怪本王翻臉無情。”
阿部曲也是一副強勢的樣子,大有與亞木忠翻臉的架勢。
隨著二人的爭執愈發激烈,整個房間氣氛瞬間緊繃。
分站門外兩邊的兵士見狀,手掌也是不自覺的搭在刀柄之上,看著對方,眼中也是有著些許的森冷。
眼看著雙方即將大打出手,突然,一道急促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隨之傳來。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兩位大人,十五郡有難!已被攻破主郡,岌岌可危!”
此話一出,剛才還劍拔弩張的雙方,神情一凝,眼中帶著驚色。
特別是阿部曲,他快步上前,對著匯報的兵士道。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看著阿部曲激動的神色,手下咽了咽唾沫,連忙道。
“回王爺,剛傳來的消息,新涼軍隊,出動了兩大軍團,十五郡已攻克過半,主郡也已丟失,右相身受重傷,已帶兵退守后方郡。”
這話出口,在場眾人皆是一陣沉默,阿部曲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復雜。
他不僅僅是震驚十五郡被攻克的消息,更多的是他剛才對亞木忠的怒斥,現在聽起來,就像狠狠的打了自己一耳光。
他的判斷全部錯了,新涼軍隊真如亞木忠說的那般,他們的目標,還真是十五郡,根本不是他的左賢王城。
現在看來,亞木忠沒有下令繼續追擊,也是擔心裂山軍不是潰軍,而是故意撤退,誘敵深入,怕被打個伏擊。
現在想想,阿部曲的臉色猶如被打一樣,火辣辣的疼,他所做的一切,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而身后的亞木忠,卻是一語不發,就這樣默默的站在身后。
在這種略顯尷尬的氣氛中,阿部曲還是很快的調整了心態。
雖說這次他的預判大錯特錯,因為他的請求陛下讓亞木忠強制而來,從某方面來說,導致了十五郡的丟失。
但這個責任,阿部曲是絕不會承認的,真要承認了這個錯誤,他這個王爺就別當了。
而且誰能保證這不是一場意外?就算他不請求庫克術,強制讓亞木忠支援,讓他繼續待在十五郡,面對兩大軍團的進攻,誰又能保證,亞木忠不敗。
而他的抽調,從某方面來說,方才還保住了亞木忠的性命。
這么看來,亞木忠還得感謝他。
這般想著,阿部曲的心態明顯好很多,就在他準備開口說什么,身后的亞木忠直接越過了他,準備走出房門。
“亞木忠,你要干嘛去?”阿部曲忍不住問道。
“自然是去十五郡。”亞木忠冷冷回應。
“十五郡?你現在去,還來得及嗎?”
“來不來得及,就不勞左賢王擔心了,左賢王,本帥告訴你,你所做之事,等本帥平定了十五郡的戰亂,定會找你算賬。”
“你就給我老實的待在左賢王城,要是在給本帥惹麻煩,哪怕你是榮國親王,本帥也要砍了你的腦袋!”